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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狗血大戲

  從小商村調研回來之後,劉飛把自己關進了辦公室,他要寫一篇論文,一篇關於新能源對時代和社會主義事業之間關係的論文,這篇文章不是學位論文,也不是呈給省委書記看的,而是要面呈國家最高領導人的。 

  三天後,劉飛閉關結束,一篇雄文橫空出世,寄託了他對江東發展的期望,和對國家族民未來的憧憬,更是將劉飛的執政思想融入在內,可謂字字珠璣,嘔心瀝血。 

  他讓秘書備車,準備去一趟省委,當專車駛出市委大樓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路邊飛快地竄出來攔車。 

  司機一個急剎車,差點把坐在後排沉思的劉飛掀出去,副駕駛位子上的秘書勃然大怒:怎麼搞的! 

  不用問,是有人攔轎鳴冤,這是中國老百姓的保留節目,古時候當街攔阻青天大老爺的八抬大轎鳴冤告狀,是要冒著挨板子風險的,當今社會不興坐轎子了,攔領導的座駕奧迪a6同樣存在風險,保不齊就撞死撞殘。 

  幸虧奧迪車剛駛出大門,速度還沒提起來,攔車之人並未受傷,而是一骨碌爬起來,拉起白紙黑字的橫幅,大呼小叫起來。 

  劉飛臉一沉,哼了一聲。 

  市委門口站崗的警衛人員遠遠看到劉書記專車遇阻,立刻通知上級,從門衛室里衝出來七八個武警,飛速狂奔而來。 

  支援力量在十幾秒鐘之內就趕到了現場,立刻將攔車人控制起來,整個過程劉飛沒下車,甚至連車窗都沒開。 

  奧迪開始倒車,忽然劉飛聽到了攔車人凄厲的喊聲,他皺了皺眉,回頭望了一眼,三個武警將一個中年婦女按在地上,橫幅也被踩在腳下,看不清上面的字跡。 

  「劉飛,還記得未名湖畔的……」模糊不清的聲音傳來。 

  司機下意識的減速,等待領導的指令。 

  劉飛不動聲色,秘書也不發言,都板著鐵青的臉。 

  「省委那邊等著呢,不能遲到。」秘書輕聲說。 

  司機驅車直奔省委。 

  …… 

  晚上,劉飛回到辦公室,不用他交代,秘書已經將下午攔車之人的資料呈上。 

  劉飛定睛一看,不由得眉頭暗蹙,鳴冤之人是自己的大學同窗向瑾華,畢業后就很少聯繫了,她的突然出現,讓劉飛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未名湖畔,風華正茂,北清大學的那段經歷曾經刻骨銘心,但是時光荏苒,海誓山盟都成了過眼雲煙。 

  他沒有心情感慨,接著看下去,向瑾華攔車鳴冤的原因是女兒失蹤,報案多日沒有下文,校方也多次推諉,不願承擔責任,上網發帖尋求幫助無果,最後想到了老同學劉飛,但是想面見市委書記是很難的,向瑾華被工作人員多次拒絕後,想到了攔車這一招。 

  如果是十幾年前劉飛當縣委書記的時候,說不定會立刻親自召見向瑾華,詢問案情,責成有關部門調查,但是人總是會成熟的,作為一個睿智的政治家,很少有人和事能觸動劉飛強大的內心,他只是按鈴將秘書叫進來,讓他把材料轉公安局。 

  「人我就不用見了。」劉飛輕揉著太陽穴,他有些疲憊。 

  秘書剛要走,劉飛叫住他,又叮囑了一句:「給些路費,妥善安置。」 

  材料上顯示,向瑾華的生活並不優越,在偏遠省份的小城市做大學教師,她丈夫是當地政府的副處級幹部,或許在本地可以算上流社會,但在劉飛眼中就是值得憐憫的對象了。 

  這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劉飛並未放在心上,他要關心的事情畢竟太多,可是就在第二天,他卻不得不接見了向瑾華,因為秘書捎來一句話,向的女兒,是劉飛的親生骨肉。 

  聽到這個消息后,劉飛心裡一震,仔細回憶了當初的來龍去脈,他確定存在這種可能性,茲事體大,關係到領導的私生活問題,哪怕是陳年舊事,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麻煩會很大。 

  似乎猜到了領導的心事一般,秘書低聲道:向瑾華說,此事沒有其他人知道。 

  劉飛冷峻瞪他一眼,吩咐道:叫雲東來。 

  地下飛辦迅速出動,將向瑾華夫婦接到朱雀飯店,嚴密保護起來,第二天中午,劉飛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會見了二人。 

  向瑾華比劉飛大三歲,已經接近五十歲,保養得不錯,但是比徐嬌嬌還是有很大差距,她穿的很樸素,唯一的奢侈品是手上的提包,帆布質地的coach,市價不過兩三千而已,邊角已經磨損的很嚴重。 

  向的丈夫,是個不起眼的矮胖中年男人,這樣的中層公務員劉飛接觸過太多,他唯唯諾諾,動作僵硬拘謹,體制中人在上位者面前總是不自覺地低頭表示臣服,哪怕只是私下場合。 

  劉飛伸出手,熱情洋溢:「老同學,很久沒見面了。」 

  向瑾華滿面憔悴,擠出笑容和他握手,向的丈夫也和劉飛握了手,各自落座,工作人員奉茶。 

  劉飛說:「材料我看過了,已經責成有關部門去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向瑾華神色有異,沖丈夫使了個眼色。 

  向夫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劉飛的秘書很有眼色,陪同向夫去洗手間,屋子裡只剩下劉飛和向瑾華兩人。 

  「我老了,你依然風華正茂。」向瑾華嘆了口氣說。 

  「孩子是怎麼回事?」劉飛沒心情敘舊,直奔主題,他讓雲東調查過,向瑾華夫婦的背景不複雜,但也不能排除被人利用的可能性。 

  「是你的孩子。」向瑾華平靜地說,「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會訛你什麼,要利用這層關係,早就利用了,淼兒出事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才找到你,女兒是我的一切,也是她爸爸的命根子,找不到她,我們活著也沒意義了。」 

  劉飛皺著眉頭:「他知道?」 

  這個「他」指的是向瑾華的丈夫。 

  「他知道,但是接受了現實。」向瑾華說,「他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除此之外,沒人知道,當然,為了見你,我不得已把秘密告訴了你的秘書。」 

  劉飛放了心,這種事兒沒什麼好猶豫的,即便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單純的老同學求助,他也會幫這個忙。 

  「向老師,我現在就給公安局長打電話,責成他們破案,我會派專人跟進此事,每個環節都會讓你們知道,你看怎麼樣?」劉飛四平八穩的說道。 

  「我代表全家感謝你。」向瑾華站起來,深深鞠躬,生疏的讓劉飛心疼,也讓他更加安心。 

  劉飛把秘書叫回來,讓他打通了沈弘毅的電話,親自說了幾句話,沈弘毅自然高度重視,立刻部署精兵強將調查失蹤案。 

  向瑾華的女兒叫張淼,在近江師範大學讀研究生,照片上的張淼苗條白皙,氣質超凡,很有向瑾華年輕時候的模樣,但是眉眼中又有一絲英氣,這一點大概隨劉飛。 

  沈弘毅並不知道劉飛和張淼之間的複雜關係,他只知道失蹤少女的母親和劉書記是老同學,所以這事兒必須要認真對待了。 

  江岸分局的一把手被叫來當面彙報情況,分局長對這個案子很熟,他侃侃而談道:「沈局,這案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學校施加壓力,家屬也鬧過,可是我們也有阻力,這案子不是不想辦,是真的辦不下去。」 

  沈弘毅冷笑道:「阻力在哪兒?」心說任何阻力在劉書記面前都不成立,除非…… 

  「失蹤前一天,張淼去小商村進行表演,這一去就沒再回來,沿途所有監控都出了故障,查無可查。」分局長無奈地說。 

  沈弘毅大怒:「監控全壞了,怎麼可能!是誰邀請的,是誰負責接送的,你們就不會帶回來好好訊問?」 

  分局長說:「沈局,那是小商村啊,涉案人員不是人大代表,就是政協委員,我們怎麼查?」 

  沈弘毅一怔,他差點把這茬忘了,小商村是獨立王國,不但是經濟和制度上的獨立王國,司法上也有隱形的獨立,小商村派出所上上下下都是商家的人,公安機關成為商家的家丁,市局和分局也曾試圖改變局面,可是上面派下來的所長瞬間被架空,根本無法開展工作,再說小商村是治安模範地區,道不拾移夜不閉戶,所以市局也沒理由整頓人家。 

  現在終於出了事情,黑幕掀開一角,張淼很可能是遇害或者被囚禁了,可是想把人找出來談何容易,所有線索全部滅失,人證物證都沒有,難度之大,可以想象,沈弘毅深深理解,可是劉書記發了話,有困難也要迎頭上。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天內,我要張淼,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沈弘毅一錘定音,把分局長趕走了。 

  分局長並沒給小商村派出所施加壓力,而是組織了精幹的刑偵人員進行調查,三天很快過去,毫無進展。 

  就在沈弘毅準備發飆的時候,忽然一則消息傳來,從小商村水庫中發現一具鐵籠子,籠子中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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