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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次啟動鐵渣街棚改

  當然軍地雙方都是本著把葬禮辦好的原則出發,不會真的爭執起來,最後協商結果是,市委出地方,軍方出人員,雙方共同組建治喪委員會。 

  劉漢東提出一個問題,爺爺的骨灰到底能不能進烈士陵園,江北的烈士陵園其實就是類似於八寶山這樣的存在,除了革命烈士之外,有一定級別的領導同志去世后也都安葬在那裡。 

  市領導當即表示完全可以。 

  領導們走後,大伯說買好的墓穴怎麼辦,不知道能不能退。 

  劉漢東說:「聽說墓穴漲價很厲害,前年才賣五萬的,現在就賣八萬了,將來不知道什麼價呢。」 

  大伯立即改口,腆著臉說:「我們是沒資格入烈士陵園的了,要不先留著吧,興許以後能用得上。」 

  劉漢東爽快的答應,並且將收據給了大伯。 

  大伯佔了八萬塊錢的便宜,喜滋滋的和大伯母交換一下眼神,大伯母向他讚許的點頭,劉漢南卻臊的抬不起頭。 

  本市的親戚們年老體衰,熬不得夜,陸續都回家了,邵教授和伊莎貝拉卻沒走,要給劉驍勇守夜。 

  伊莎貝拉似乎有話和劉漢東說,劉漢東卻沒興趣和這位大洋彼岸來的小侄女對話,他深知雙方完全不是一類人,而且對方來此,主要目的恐怕還是拍電影。 

  果不其然,伊莎貝拉提出讓劉漢東在《將軍》里出演角色,就演他的祖父劉驍勇,這是一個重要配角,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演員,劉漢東直覺拒絕,說自己沒演員天賦,就別給你們劇組添亂了。 

  伊莎貝拉說:「我看你演李昂演的挺好的,對了,露西一直在找你呢。」 

  劉漢南湊過來說:「我哥是大忙人,你看叔能演個啥?」 

  伊莎貝拉說跑龍套吧,大家就都笑了。 

  …… 

  追悼會在市殯儀館舉行,用的是最大的廳,據說這個廳一般人花錢都租不到,非得是正處以上幹部才能用,軍分區派了四個禮兵,一米八五的大高個,穿軍禮服和馬靴,手持鍍鉻的五六式半自動禮賓用槍,追悼會的格調頓時就上去了。 

  其實最惹眼的還是鄭傑夫送的花籃,有這個花籃坐鎮,喪事規格直接升級到江北頂級水平,四套班子的主要領導都跟著送了花圈,來的人也不少,哀樂聲中,一片小白花,主持追悼會的是軍分區政委,悼詞寫的很得體,用上了忠誠的無產階級戰士、老一輩革命家,地下黨人這樣的辭藻 

  在烈士陵園下葬的時候,軍分區派了一個班的士兵,鳴槍為老司令送行,空包彈在墓園上空迴響,所有人三鞠躬,劉漢東唏噓不已,爺爺總算是帶著榮耀離開的,泉下也能瞑目了。 

  葬禮結束,劉漢東給鄭佳一打了電話,向她表示感謝。 

  鄭佳一說:「你怎麼知道是我安排的?」 

  劉漢東說我當然知道,你爸爸不會這麼好心的。 

  鄭佳一說:「這件事鄭傑夫同志是批准的,否則誰也不敢假借他的名義,劉爺爺陪我奶奶走過最後的歲月,他也算是我的爺爺,這點禮儀,我們鄭家還是做得到的。」 

  劉漢東說謝謝。 

  鄭佳一幽幽道:「你不怪我沒去吧,我不喜歡葬禮。」 

  劉漢東說沒關係,心意到了就行。 

  一陣沉默,鄭佳一岔開話題說:「科林出事了,中炎黃的人向工程驗收人員行賄被曝光,現在鬧得很大,直接受影響的是楊旭,他分管這一塊,而且他是帶病提拔的幹部,曾經從中炎黃離職,又被張邦憲找了回來,有人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估計張邦憲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劉漢東說我知道這事兒,他自然心知肚明,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他設的局。 

  「我現在巴黎,你什麼時候過來?」鄭佳一忽然又轉換話題。 

  「最近挺忙,可能要在國內待一段時間。」劉漢東說。 

  「那好,你忙你的吧,有空聯繫。」鄭佳一掛了電話。 

  劉漢東悵然若失,他感覺他已經失去了鄭佳一。 

  江北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劉漢東江北重工給他的專車還了,集團要給他辦理入職手續,簽勞動合同,辦各種保險,被他謝絕,說業務我幫你們跑,但你們也別束縛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辦。 

  隨後,劉漢東獨自一人乘火車去了近江,他要重新開始奮鬥。 

  鐵渣街,一如既往的髒亂差,當初周文上任伊始,省里送他一個大項目就是花火村棚改工程,拖了好幾年紋絲未動,由此可見近江的政治格局。 

  劉漢東匆匆走過街頭,梅姐的洗頭房外,門頭招牌已經褪色,快過年了,按摩女們都已經返家,街上蕭條不少,沒人認識他,他只是一個陌生的過客。 

  黃花小區,馬國慶正在下挂面,馬上過年了,他卻沒心思置辦年貨,老婆女兒外孫子都在國外享福,他也沒啥牽挂,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湊合過個年得了。 

  麵條下好,打開老乾媽辣醬瓶子,馬國慶居然覺得一陣心酸,嘆口氣,準備吃麵條,門被敲響。 

  馬國慶開了門,站在門口的居然是劉漢東。 

  雖然已經知道女婿要過來,老馬還是很高興,問他吃了么,從柜子里拿了白酒,開了一盒豆豉鳳尾魚罐頭,要和劉漢東喝兩杯。 

  兩杯酒下肚,馬國慶心情好多了,問道:「這次回來主要辦什麼事?啥時候再出國?」 

  劉漢東說:「這次是要在近江紮根的,我把老婆孩子丟在國外,就是不想有後顧之憂,您的護照問題是小事兒,我馬上找人解決。」 

  馬國慶說:「你具體要做點什麼,我興許能幫上忙。」 

  劉漢東說:「您還真能幫上忙,我想幫周市長把鐵渣街給拆了。」 

  馬國慶端起酒杯,做思緒狀,他在派出所幹了二十多年,對這一帶居民了如指掌,火花村的人,那真的是潑婦刁民居多,而且現在聚居了大量外來流動人口,想拆遷,難上加難。 

  「歷史遺留問題很多,但是想解決也不是沒有辦法。」馬國慶說,「就是需要錢,我聽說市裡的財政跟不上,劉飛當政的時候把錢都投在青石高科和小商村聯營的那個工業園上,留給周文一屁股債,現在國家經濟也不景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劉漢東說:「我能找到錢,只需要市政府敢幹。」 

  馬國慶說:「火花村、鐵渣街的棚戶區城中村,已經成為一個很嚴重的社會問題,堪稱城市的毒瘤,身為基層公安民警,我太清楚這個危害性了,我留下幫你,不敢說出謀劃策,哪怕是看個大門也行。」 

  劉漢東舉杯:「那咱爺們就幹起來!」 

  次日,市政府,周市長的大秘徐寧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劉漢東,要和他談點事。 

  關於劉漢東的消息,徐寧也是聽說了一部分的,他很激動,立刻報告了周文,周市長正在焦頭爛額中,這兩三年他基本沒什麼政績可言,一直被劉飛壓著,只能說勉力自保。 

  「可以接觸一下。」周文做出指示。 

  晚上,徐秘書和劉漢東一家餐廳碰了面,劉漢東開門見山道:「還記得那年你說過的話么,我答應了。」 

  徐寧都懵了,這沒頭沒尾的究竟是哪句話啊,他腦子也夠快,迅速就想到了當年曾經試圖拉劉漢東入伙的事兒,便道:「如今情況不一樣了。」 

  劉漢東拿出一個優盤說:「這裡面有我寫的一個計劃書,你拿去看看,覺得可行就再聯繫,今天只敘舊情,不談工作。」 

  徐寧心說我和你有啥舊情可敘啊,當然面子上還得裝的很客氣,說我車裡還有一瓶不錯的干紅,我去拿來。 

  劉漢東打個響指,服務員送上紅酒,是他們的鎮店之寶,一瓶2000年的拉菲,徐寧跟著周文見識過不少大場面,也頗懂紅酒,這瓶酒市價當在三萬多,當真不便宜,由此可見劉漢東實力不俗。 

  徐寧肅然起敬:「劉總這幾年發展的不錯啊。」 

  「一般一般,喝酒。」劉漢東和徐寧碰杯,開始閑聊,當然此閑聊非彼閑聊,每一句話都是有用意的。 

  幾杯紅酒下肚,徐寧的話也多了,在外人面前他當然不會抱怨什麼,都是在吹噓周市長的豐功偉績,兩人喝光了一瓶紅酒,感情也聯絡的差不多了,徐寧告辭,沒敢自己開車,叫了代駕把自己送回市政府大院。 

  半瓶紅酒還不至於影響徐秘書的神智,他把優盤插入電腦,先看了看計劃書,不禁拍案叫絕,立刻列印出來,也來不及裝訂,直接送到周市長面前。 

  周文這幾年過得很憋悶,一腔抱負無處發揮,意志都快磨光了,他和劉曉靜已經辦了協議離婚,又不敢和白娜公開來往,經常一個人住在辦公室,個人生活潔身自好,從不亂搞什麼花頭,畢竟有人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徐寧拿著幾張紙進來,興奮道:「周市長,您看一下這個。」 

  周文接過來,很隨意的掃了一眼,就丟到了桌上,淡淡道:「棚改工程不是已經叫停了么,這是個坑,我們不能往裡跳。」 

  徐寧說:「您看完再說吧。」 

  自己的秘書難掩興奮之情,這是很不常見的,周文狐疑的看他一眼,再次拿起材料閱讀起來,一目十行的看完,又看一遍,禁不住一拍桌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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