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冥風起 第二十九章 劍魂
坐在藥田地頭上，陳竹聞著泥土藥香，曬著旭日昏昏欲睡，方才在執事堂被抓在手的兩把小劍已經化為兩份篇幅文字留在了腦海裏。
隻需微攪動思緒，《混沌合劍要術》、《鍛劍訣》兩門功法就一字不落地呈現於心海中。
“還是先躋身合劍境，再去研究禦劍宗的劍法。”他有了決斷，心海隨即響應號召，一個個字符躍進腦中：混沌相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然後剖判…
“混沌？和詭道好像有些相似..”
越看越覺得合胃口的陳竹渾然忘我，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領悟真意。
“混沌，既有著自己的章法，又全無規律，正如矛和盾…”少年殫精竭慮地去敲打其中的關節。
隨著他的逐步理解，丹田裏，道基石磨盤與懸浮其上作為根骨的猩紅妖晶隱隱呼應，佛與道兩家的清濁靈氣趁此緩緩流進石盤的間隙。
石磨盤汲取妖氣慢慢轉動起來，隨後，經過研磨的混合靈氣如縷縷煙霧飄出道基。
天地合德，日月合明…儒家真言在內心詠唱，煙霧緩緩聚攏為“詭”字，它似煙霧又似水流，飄忽不定又不聚不散。
睜開眼睛，陳竹的雙目已不再畏懼陽光，一種迫不及待地想重新審視世間的腦熱衝動湧向四肢。
“人世間即是條理清晰的，又是混沌難分的。”他透過微風感受著起伏的山巒林野，呢喃著說出了這句話，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說給塵世聽的。
半晌，陳竹從感悟中回過神，放下屁股坐回吱呀響的木椅子上。
“那麽我這算是成了？”他帶著疑惑抽出短劍，凝結劍意附著其上。
叮…劍鋒舔著空氣發出嘶鳴。
“看樣子應該是合劍境的氣象。”陳竹有些分不太清，因為真正判斷自身修為的詭道靈氣無法被附著在劍身上。
似乎劍道與詭道兩者之間老死不相往來。
稍微梳理一下思緒，陳竹進屋拿出紙筆，閉上眼睛去觀閱《鍛劍訣》這本法門。
但凡是術法門道在詭道之下必需要進行整理修改，否則就會出現很多差錯。
上一次自己弄出的差錯令整個石寺都記憶猶新。
原先在石寺練習旁門左道時，他用了一次未經試煉修繕龍火之術，結果那道術法瞬間抽幹了身體裏每一處詭道靈氣，釋放出的龍火差點把整個山頭給燒化。
自此之後陳竹就再也沒敢用未經修改的術法門道。
“鍛劍訣開篇：神煉萬劍，統禦萬劍，執天下劍為囚牢…”
盡管入道之後神智清明，少年睜眼看著自己在紙上畫出的東西還是有些頭痛，這篇鍛劍訣竟然是一幅棺材板似的劍匣熔鑄圖紙，上麵僅僅記載了一段和禦劍基礎篇差別不大的功法。
“既然選好了，也沒辦法再挑三撿四的，隻能期望它有什麽奇效。”陳竹有氣無力地嘟囔幾句算是安慰自己。
他並不想在比鬥中顯露出非禦劍宗的功法惹來猜疑。
“靈晶陣眼、玄鐵機關、十年以上的沉木…還需要至少一縷劍魂？”
眉頭越鎖越緊的陳竹看著一大堆的製作劍匣材料有些眩暈，
其它的在宗門的鑄火峰裏都應該能花些錢財找到，最後這一縷劍魂著實令人頭痛不已。
記得戒閑師叔曾經迷糊地提過這劍魂是那些真正的仙劍才具有的，它們即使在一些鑽研劍道的大派裏也價值不菲。
這東西很明顯地不是我能買得起的..陳竹很有自知之明的準備放棄這個劍匣。
正當窮的一清二白的少年要去另尋他法的時候，一團白光猛地湧進他的腦海裏擾亂思緒。
這是什麽？
被嚇了一跳的陳竹匆忙定下心神想去驅逐這團白光，可是無論意誌怎麽去努力抓捕這名不速之客，白光總會泥鰍一樣的脫離掌控猶自翻攪玩耍。
直到最後，被折騰的疲憊不堪的意誌終於放棄了掙紮，靜靜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停留在腦海中的時間推移而去，那團白光似乎也開始感到無聊逐漸地安靜下來。
它悄悄地靠近陳竹的意識像是要讓他去讀懂什麽。
“這東西究竟想說什麽？”
盡管陳竹盡力去理解它所想表達的意圖，可還是一無所獲。
白光焦急地轉了兩圈，像是決定了什麽，它忽然地開始縮小身軀，形成了一個輪廓。
白玉雕琢，鋒如寒霜，這是…楠檀山上那口清泉裏的劍？
“你是劍魂？那把劍抽出來之後那麽破舊是因為你離開了劍身？”陳竹在心海裏迫切問道。
白光劍沒有回應，安靜懸浮在腦海裏，不再有任何的動靜。
罷了，暫且先不管它的來曆，這個劍魂算是彌補了劍匣最關鍵的東西。
摸了下隨身攜帶的芥子玉墜，陳竹走出門去看向隔著羽陽峰不遠的一處熱氣衝的峰巒：“看來要去鑄火峰走一趟了。”
……
啪嗒.啪嗒…陳竹站在鑄火峰的一處鍛造坊裏，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滴著。
負責接待的外門弟子疑惑地看著他：“敢問兄台，為何不驅使靈氣護體？”
“嗬嗬，問的好，我是在修習一種功法，必需要讓凡胎先忍受苦難。”陳竹臉上滿載著笑意答道。
“原來如此，兄台真是刻苦！”待客的外門弟子恍然大悟。
“小師弟，除了玄鐵機關之外，其他如靈晶陣眼之類的都隻需要半成品是吧？”
鍛造坊的內門被推開，裏麵擠出一位體態健碩的中年男子走上前說道。
“是的，辛苦師兄了！”陳竹低頭拜謝。
“哪裏哪裏，你付錢，我做事，這些都是應該的!靈晶陣眼已經鑄好了，師弟你看一下。”
陳竹接過隱隱泛著藍光的小玉珠，仔細看了下被精心雕刻在上麵的陣法符文，確認無誤後點頭道：“師兄的手藝當真高明，餘下的還要勞煩你費心了！”
“這個自然。”得到肯定後，他轉身就準備回去內門作坊。
“請問大師兄，還需多久才能全部鑄完？”陳竹擦掉頭上汗水問道。
“小師弟放心，我這座坊子鑄的物件出了名的精細，耐心等兩個時辰便可。”魁梧中年人笑著關門進了內屋。
兩個時辰..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沒辦法，陳竹
隻得繼續忍受著酷熱靜等。
這裏人群流動太大，稍微露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氣息就很容易被盯上。
並且那個昨日的偷窺者，在自己出了羽陽峰後，就又被她跟上了。
搖了搖頭，陳竹放棄了去做些什麽攆走這個偷窺者的想法，以防打草驚蛇。
一旁的待客弟子看見他搖頭甩出的汗漬，麵露讚許之色，磨煉己身，忍常人所不能忍，實是我輩之楷模！
熬過了酷熱的兩個時辰，連暗處的窺探者都無聊地離去了，陳竹總算是盼見了那位大師兄再次地拿著大堆的物件擠出了內門。
“小師弟久等，這匹鑄件很完美，與師弟你提供的圖紙沒有任何的差池，還請收驗。”他在石桌櫃上放下東西讓人勘驗。
在布褲子上抓了抓手擦幹汗水，陳竹拿起鑄件仔細照著圖紙檢驗：“玄鐵機關、開合沉木殼匣…”
一一確認後，陳竹從芥子玉墜裏掏出五枚靈玉，頓時覺得原本火燒的內心涼快了半截，有些顫危地說道：“有勞師兄。”
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麵露心安的摩挲著到手的靈玉：“這點小事不算什麽，如果這些鑄件出了什麽問題，師弟請盡管找我！”
陳竹收好物件，點頭拜別。
……
回到住所，趕不急休息的少年拿出劍匣的所有鑄件，在運轉靈氣的關節處稍作調整，然後一件件地將它們拚湊起來。
“真不愧是鑄火峰的大師兄。”
半個時辰後，陳竹摩挲著嚴絲合縫的寬長黑劍匣嘴角揚起十分滿意的弧度。
他隨手用靈氣一催，哢，劍匣中心的靈晶陣眼發出藍光向兩邊推開翼扉，露出裏麵的一些精妙符文圖案。
接下來就是去請那枚劍魂挪個地方了…
摸了把臉，陳竹閉上眼去嚐試與那柄鑽進腦海的不素之客溝通。
他猜測這個劍魂絕不是巧合地在自己想放棄劍匣的時候突然出現，它應該是想成為劍匣裏的劍心。
想好措辭，心海漣漪泛起：“劍魂神仙，我那個劍匣需要一個劍魂坐鎮..當然,不會讓你白幫忙，功成之後我會替你重塑劍身，你我屬於互幫的朋友，你看如何？…”
那枚劍魂慢悠悠地晃了兩圈，像是在踱步思考，兩息之後，它重新膨脹成一團白光飛出了腦海。
“應該勉強算是溝通好了！”呼了口長氣，陳竹睜開眼回複神智，抬手提了下劍匣，明顯感覺到它變得比之前要沉重，像是往裏多塞了兩塊鐵錠。
“應該成了！”少年迫不及待地背上劍匣走出門外，豎起劍指默念《鍛劍訣》裏的禦劍法門。
哢，劍匣翼扉發出清脆的開合聲，淩冽的劍意瞬間蓬勃而出。
有些意外的陳竹匆忙撫平劍意，抬指點向不遠處的綠林，嗡…劍鳴聲肆虐，一柄半透明的白劍從劍匣中急射而出飛去所指之處。
啪啦.啪啦……那片本就被砍伐掉不少竹木的林子再次地遭到了厄運。
或許通過這劍匣能讓詭道與劍道相結合…
看著在禦劍術控製下掠行的白劍，他心中隱有了一些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