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冥風起 第三十二章 寒池
亮點似有靈智,查覺到危險逼近後不停地爍滅,一圈圈綠紋隨著它的撲閃蕩漾而出,噴發出巨大的斥退力推開劍鋒。
在水中借不著力的陳竹也被這力道連連向後推出了幾丈。
這股氣息不是靈氣也非妖氣,它不屬於這世上任何生靈的氣息。
莫不是什麽邪魔歪道作祟?
隱匿好身形,他繃緊身體緩遊去靠近亮點。
周圍的黑暗寒氣像是逮到了獵物般迅速籠具過來,輕而易舉地透過靈氣鑄成的屏障湧上心頭,陳竹隻能強忍著紮進腦袋冰冷感盡力壓住使用詭道驅散它們的衝動。
綠光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陳竹立馬止住了身形不在有絲毫的動彈,從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看見它的本來麵貌。
光芒來自於一塊布滿黑麟石頭的裂縫,也正是這塊石頭堵住了靈池的流通口。
這是鋪設比鬥場地用的龍麟石!腦海裏回憶起了對它的映象。
就如同呼吸一般,陳竹清楚地感覺到這塊石頭正在通過裂縫大口吞噬者靈水裏的靈氣,它每呼吸一次,黑暗中直侵骨髓的寒氣就加重一分。
“還是先不去妄動,回去稟報執事長老再作打算!”
作出決斷,陳竹目視著麟石上螢著綠光的裂縫朝後退去。
一股細不可查的微弱力道推動水紋撞到了他的脊背上。
挑了下眉毛,少年果斷地掐起劍訣,嘩,劍匣中的劍鋒化作白光衝向後背的黑暗中,鋒銳的劍氣觸碰到了某種東西發出震響。
劍光交鋒的瞬間,陳竹看見了那塊如同粗糙老樹皮般的皮膚蠕動著躲避了亮光。
這是什麽生靈?他邊思考邊快速朝水麵上遊去,同時控製劍鋒繞著黑暗周旋。
指頭靈氣沒由來的被猛地一拉,禦劍法決差點脫離掌控,隨即,水底隆旋著泛起巨大的旋渦吸力,劍鋒不受法決控製地被拉向中心。
哢嚓,清脆的咬斷聲響起,陳竹的心神為之一凝,劍鋒上的劍意與自己心神相連,它隕損後自然會牽動神念受創。
通過劍意傳來的最後一絲想法,他看見了咬碎劍鋒生物的羅列寒齒。
“某種蛇類?”
即使有了大概輪廓,陳竹也不是很清楚這東西具體是什麽,唯一能確定的是它能一口咬碎銳不可當的劍鋒。
腳下再次引來巨大的吸附力,這次的目標是自己。
絲毫沒有猶豫,他從芥子裏取出刻著佛家家真言的符籙,用靈力一催,符籙焚唱著遠古佛音撐起暖黃光線照亮了水底的每一寸黑暗角落。
這是…
刺破黑暗後,陳竹才瞪眼看見了隱藏在黑暗水底的駭人畫麵,頭顱,脊椎,胸肋…大量數不清的龍鱗石安靜躺在堆疊的人骨上,仿佛這就是孕育它們的溫床。
轟…藏在黑暗中張開圈列尖牙大嘴的醜惡蛇軀生物在佛光下發出震蕩水波的怒吼。
忍受著刺入腦海的眩暈感,陳竹強提一口氣,從劍匣中再次鉤出劍意,附上符籙指引它衝進生物的口中。
白劍光夾雜著佛光符籙再次被水底生物咽進喉嚨咀嚼。
歸於黑暗的水下不時地傳出悶響
,驚起陣陣的水泡。
隨著一聲源自深淵的哀嚎,陳竹知道那隻怪物倒下了,雖然自己脫離了危險,不過為此付出了一張價錢昂貴的佛家符籙,而且是隻此僅此一張,還是從戒閑師叔那交易換來的。
嘭.嘭.嘭.震耳欲聾的炸裂聲響起,底下的龍麟石紛紛燃起綠色火焰將自己焚毀。
嘩啦,被堵住的通道瞬間通達,強大的水壓推起陳竹用向水麵。
陽光灑在臉上衝散腦海中的冰錐,他沉吸了一口溫暖舒心充滿陽光味道的空氣後跳出水池,
靈池中的水位重新恢複了正常。
“它是想隱瞞住自己所以毀滅了證據嗎?這也暴露了這些東西是帶著某種目地的,而且很可能不止水池,其它地方也許也會藏著龍鱗石和那種如巨大怪蛇般的奇異生靈,也許是它的後代在找機會孵化…”
現在空口無憑,況且那東西隻是讓藥田裏的藥苗不好生長,也沒弄出什麽大事,向那執劍長老匯報此事估計也會不了了之。
不過那種直搗靈魂的冰冷恐懼感還真是棘手,若不是自己身上藏著佛道壓製,單憑修為還不定會怎麽樣。
搖了搖頭,陳竹再次望向靈水池,除了偶爾地冒出氣泡外,再也沒有什麽異常。
“還是別再下去看了!”他打翻自己的好奇心,走回地頭確認藥苗恢複長勢後,轉回住所躺回床上好好休整一番。
三番兩次的劍鋒破碎,已經讓心神苦不堪言。
咕嚕嚕…
像是深淵發出的低語,又像是喉嚨被水浸沒發出的嗆音,睡夢中的少年感到額頭上的冷汗如針刺腦門,他匆忙睜眼,刺目的亮光是眼皮再度合上。
吱呀,木床發出慘叫聲,陳竹側過身去躲避迎頭砍下的刀光。
床邊與自己相似的輪廓黑影重新拔起陷進床板下的砍柴刀,陳竹明顯地感受到上麵的刀鋒與水底的寒意一樣可以輕易破開靈氣運轉的防護。
啪,又是極快的一刀砍下,少年挪動身形避過,正準備掐起法決,那道黑影像是被風吹散的灰燼一樣緩緩消散不見。
他拾起黑影留在地上的武器,這正是藥田倉庫裏的伐樹砍柴用的普通刀具。
它已經沒有了剛才能斬進靈魂的力量,似乎是隨著那縷黑煙一起消失了。
“為什麽貼的這麽近我的詭道都沒有察覺,幸虧是做了噩夢才醒的清新過來。”
想到剛才的情景,他心中不免地有些後怕。
剛才與這團煙霧對視的一瞬間,仿佛看到的是自己在刺殺自己。
某種能模仿自己氣息的殺人術法麽..
或許是那個對天地靈氣掌控的極好的人,也可能是將龍鱗石移到靈水池子裏的人幹的。
不管怎麽樣都要先把此事匯報給執事長老,讓他去處理。
稍作決斷,陳竹動身朝著執事堂走去。
有著金瞳的執事長老一如既往的安坐在堂內。
嗒嗒嗒.不敢有失禮數的陳竹踩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進去拱手道:“前輩,我…”
話剛出口,他在執事長老的金瞳裏猛然的察覺到一絲極細微的,與水底寒冷如出一折的
氣息,雖然隻有轉瞬的片刻,內心的詭道還是精準的捕捉到了這點。
隻要是接觸過的氣息,融合了佛理道門的詭道就能很輕易的察覺出來。
他瞬間就改口道:“我能否查看一下,之前負責那片藥田的弟子記錄,因為,藥田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或許可以找到師兄們請教到經驗。”
年輕的執劍長老聽了這套說辭氣息稍微有些異動,他站起身踱步走到門旁盯著太陽掩去氣息:“萬事峰的執事堂或有相關記載。”
“多謝前輩告知,弟子告退。”陳竹不動聲色地退出了執事堂,有些事一旦發覺後,就變得分外可怕,這個執事長老站在陽光下照出的影子顯得分外黑暗寒冷。
直到萬事峰的倉房裏,一年輕的弟子穿著外門服飾正在屋裏搜尋著啃書蟲。
陳竹咳嗽一聲,引起他的注意走了進去。
年輕的弟子慌忙回過神,看見來人身上的服飾才稍微放鬆了一些,拱手作輯:“師兄來此何事?”
“我想查一下近些年羽陽峰料理藥田的雜事弟子的記錄。”
負責倉房的弟子正身言辭,一幅擔著重任的模樣:“師兄,依照倉房規矩,隻有戒律堂的人才有權翻閱弟子記錄,還請師兄得到戒律堂許可後再來此處。”
看了眼這個麵相變得莊重嚴謹的弟子,陳竹歎了口氣,從懷中摸出半塊靈玉塞到他的手上。
年輕弟子緊握著手心稍微摩挲一會,沉著聲說了句:“半個時辰!”然後低著頭走去門外掃地。
行路難,行路難,行路難個屁,還不是給沒錢禍害的,少年想起家鄉程尚文經常說的這句話,現在終於理解了它的含義。
摸了摸有些心疼的胸口,陳竹在倉庫書架上快速掃過視線。
萬事峰內門弟子記冊、戒律峰內門弟子記冊…
羽陽峰雜事弟子計策,嗯,就是這個。
泛黃的紙張顏色被陽光反到臉上,陳竹眼睛都不眨地快速掃過:新任藥田雜事劉異,半年後死於私自闖入禁地,新任藥田雜事聞心,接管三月後去向不明,新任藥田雜事世傑,接任兩月後跌落山崖,屍骨無存…
這也太奇怪了,雖然近些年禦劍宗與洗劍派之間爭執不斷,門下弟子隕落的數量年年上升,同一個位置上的雜事弟子死了這麽多也沒人去追查一下…
陳竹清了清思緒接著往下讀:新任藥田雜事李道生,入門根骨資質較差,悟性極高,劍道修為與日俱增,現任羽陽峰執事長老。
執事長老原來也是藥田的雜事,而且也是修為突然的猛進,不過他不會是用詭道掩蓋自己的修為,這位前輩掩埋了其它原因。
最後一條記載就是新任雜事陳竹..
他讀到自己的記載時難免有些不寒而立,手上這本記冊仿佛是閻王爺的生死簿一樣,記誰誰死。
要不還是去戒律堂上報?
陳竹很快就否決了這個答案,戒律堂應該知道這些事情,他們沒多管就說明根本不會在乎外門的雜事弟子,自己去問了也是自討沒趣。
最主要的是那位羽陽峰的李道生執事長老,或許水底龍麟石與那道影子都和他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