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冥風起 第三十八章 探子
在場的峰主皆是雨澤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陳竹不敢動用佛家煉體法門療傷，呲牙咧嘴地靠在林山峰肩膀上單憑著陰陽玉勉強治愈傷口。
“羽陽峰近幾年可愈發的不一般呀!”峰主中一莊嚴整肅的女子彎著月牙眼，在陳竹背上露出的劍匣多留意了一眼。
“其他弟子各自回峰，羽陽峰三名勝出弟子留下。”兵家程江山雙手抱在胸前，瞅向今年的拔萃者心中已有所打算。
人潮裏有明顯高人一頭的弟子邊走邊發出不滿的怒斥。
仔細釋出靈氣撫了兩下陰陽玉，除去塵雜，陳竹雙手捧著玉遞了出去：“多謝辰姑娘！”
“隻是兩不相欠。”一身藍白長衣的辰清迅速收起玉佩，語氣一如既往地冰冷單調。
身旁搭手的林山峰，眼睛微亮，正準備說辭，一股徹心的寒意湧上心田，迫使他咽下了唾沫：“辰姑娘俠義心腸，有時間一起喝個酒！”
“咳咳，背劍匣的年輕人是叫陳竹？”程江山咳嗽兩聲，投來經驗老道的目光。
“正是！”咧著嘴把半邊胳膊挪開林山峰的肩膀，陳竹抱拳行禮。
“兩位且稍後，我與這位意氣少年有話要說！”中年人搭在手臂上的手指微微一動，陳竹察覺到周圍的靈運流通被止住，眼皮輕挑。
隔絕天機！而且收放自如，兵家煉體能隔絕天機的起碼是念極境，不知道他是不是戒閑的對手……
“雖然氣息古怪，但是我常年在東西邊關巡視，對此有著獨到的理解。”
他的眼神變得毒辣深邃又帶著些別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你身上有著屬於妖族的氣息！”
這樣的質問，陳竹早就自我演練了無數次，不慌不忙地道：“程大人，大家都在外頭看著呢，可不要用來往我一個小輩身上扣屎盆子。”
“出言犀利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那個讀書人！你可知本次的試煉的獎賞由我定奪，這種語氣，指不定你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就這麽沒了。”
“大人，晚輩失禮了！”
他露出笑意對自己的判斷又添上幾分確信，再次仔細地看了眼陳竹，接著道：“你那靈根可以瞞得過禦劍宗的道誓，但是躲不過我的觀察，聽說在京城三十裏外有座寺廟，裏麵的僧人佛法高深，不知年輕人你有沒有聽過。”
“大人既然已經心知肚明，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麽？”陳竹咬著牙關，這種被脅迫的感覺令人難以下咽。
“是個明白人，其實要說天縱之才，兵家可以栽培出來的數不勝數，隻有一種人物..探子良才，我們很難尋到像你這樣能瞞過道誓的人。”程江山毫不掩飾地說道。
“所以你想讓我在禦劍宗做兵家的探子？”陳竹兩邊眉頭湊近，有些疑惑。
“說對了一半，不是禦劍宗而是……其他的，而且作為探子隻要提供消息，就有兵家豐厚的資源支持，若是不然，我隻需當眾問你兩句…禦劍宗的門規可不是擺設，孰輕孰重，好好想想。”
去為兵家當探子？我本來是想混進兵家打探消息的，不過眼前的這個人表麵說話溫和實際卻沒有給人任何選擇的餘地……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好，我答應大人。”陳竹無奈歎了口氣。
“很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年輕人不愧是讀過書的！”中年人頗為滿意的點頭，拋出了一枚箭尖狀玉佩：“這是本次試煉勝出的獎賞，還有，我過段時日會用說辭把你從禦劍宗帶走一些時日。”
“嗯？去哪？”
“回兵家教導你怎麽成為一名探子。”
“程大人看來對我早有安排，那麽既然不為禦劍宗，是要我去哪裏？”
“作為探子第一守則，對命令不得有任何疑慮！”程江山笑著道，同時手指一點。
陳竹感到呼吸一暢，接著就被一隻手拉了過去：“怎麽這麽久？”
“閑聊人生！”陳竹半開玩笑道。
林山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讀過書的！”
“兩位久等，若是兵家有難之時，還需仰仗諸位！”程江山拿出兩枚戒指送至二人手中。
“晚輩自當竭力，以保禦劍宗與兵家永世之盟。”林山峰與辰清異口同聲地頷首拜謝。
各峰主到底是世外高人之類，早已不見蹤影，那位程大人走完章程也是化作清風拂去。
除了陳竹，羽陽峰兩位皆是禦劍而起：“陳竹，山路難行，早些尋把好劍！”
眾人各自散去。
看了腳下綿延山路，陳竹歎了口氣摸了張紙符貼到胸口尚未愈合的劍傷上，緩步走下山道。
在別人不解的笑語中呲牙咧嘴地回轉藥田，一陣撲鼻的藥花香傳來，陳竹驚喜地發現田地裏許多種類的草藥已經盛開花朵。
迎門花開，這是氣運回正之照，隻是草藥花加濕泥又有些不妥，也算不得有多旺……
稍作觀想，陳竹轉身進了屋裏，微風吹拂，書桌上紙張刮擦聲響起。
“嗯？”他拿開壓在上麵的破硯台細讀：
調查辰清，交換一份兵家消息。
“這封信倒來的真是時候！”少年撓了撓頭，自己現在也有些理不清。
禦劍宗的水底怪物，執事堂長老，一心探查弟子的神秘人物，還有自己背上了兵家探子的事情，所有事在自己這樞紐處變得極為複雜。
既然已經身置其中，就注定逃脫不了了。
稍作打算，他躺回床上，運起佛家鍛體法門一點點去恢複胸口劍傷，自己在佛門裏的演武台上沒少受到那些侵淫已久的師兄們的迫害，盡管自己煉體資質太差，但終究還是學到了不少。
借著這段時間，陳竹拿起那位程大人給的玉墜細細鑽研。
應該是個芥子..
閉上雙眼，果然，心念所致，意識慢慢碶入其中。
這是…發財了！
陳竹看著被裝的滿滿當當的空間，胸口起伏不定，差點沒抑製住詭道氣息。
各種類的兵家重典，全部使用了厚紙書麵，以及上好紙張的內頁，兵家煉體法門，戰場藥治摘錄，子語兵法,神兵圖錄…最主要的是那堆散溢著光澤的靈玉。
神識一掃，就得出了令人欣喜的結果：足足一百枚！
這兵家的勢力也太雄厚了，陳竹如做夢般
的看著一切。
“呼，可不能讓人看出來！”
沉澱下思緒，照著老樣子，滿屋金銀全不顧，一心隻讀聖賢書，陳竹拿出頭一本的書籍：旁門肖道。
旁門？正合我的胃口！
他翻開書本細看，周天等分十二天象暗、陰、雨、雪、冰、霧、露、霜、風、沙、雷、電，應之子，醜，寅，卯，辰……
這篇道家旁門倒是十分有意思，與自身的詭道也十分契合，得好好鑽研一番。
首先是暗，陳竹撕扯下胸口的暗淡綠符，盤腿端坐，緩緩念起口訣：“夜尚未央，天象暗,正鼠得令之候，故子屬鼠…”
透過光線射出的影子緩緩從中幻化出陳竹的輪廓。
“先是影離，接著是鼠暗..”
黑影開始變換不定，少刻，它側身沽出一塊重複刻出一樣大小的輪廓漸生為白色，兩者恰好是一陰一陽，報元守規。
陳竹睜開眼盯著這兩活寶，若有所思。
旁門肖道裏倒也沒多記載這有什麽用，隻說了因人而異,不過…他隱約感到從白影裏傳來的特殊氣息，這下真的算是影離了！
既然如此順意，趁熱打鐵，且來試試第二篇。
陳竹隨即冥想一會：“陰於地下，地辟於醜，而牛則開地之物也，故醜屬牛…”
口訣縱使變換，氣息卻絲毫不受影響。
半晌，陳竹睜眼搖了搖頭，敲打其中關節，或許是因為自己在洞天之中用影離吸取了不少的影鼠，正好應上了子暗，這般想來，莫不是醜陰要去吃牛肉？
搖了搖頭，陳竹立刻拋去了這個荒誕的想法，或許這東西和生靈妖道有關，看來得抽空再去一趟道溝村了…
……
翌日清晨，陳竹於睡眠之中被一陣的嘈雜弄醒，隨即施展新領悟的雙生影離潛出門去，稍作觀察。
一個個陌生麵孔的子弟帶著貼子，其中一些很顯然不是羽陽峰的，更有甚者直接帶著大把的禮物，彰顯著等在藥田外，
“人怕出名豬怕壯啊！”陳竹借著影離閃到後牆，悄無聲息地離去萬事峰。
“敢問前輩，可有道溝村的委任？”
“有有，這裏有份宗門的靈符護送，你且看！”
陳竹疑惑詢問：“這護送的委任，不一向有專門的外事弟子負責的嗎？”
萬事堂的執事老人笑著道：“隻要你需要，我這便有你想要的任務！”
“嗯？”對這古怪話語，陳竹微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緣由，有戒律堂的關照和兵家試煉前三甲的頭銜，這位執事的長老當然會有所通變。
“那就多謝前輩！”陳竹還是畢恭畢敬的行了禮節，拿上竹簽走出門去。
青驢早被一同帶上拴在遠處的無人石道旁，陳竹抬腳跨上，對它說了句上回的老地方，便轉個舒服的姿勢躺在背上。
青驢悠哉的托著少年下山而去，這次在路邊遇著的弟子神色與上次完全不同，由譏諷變成了一種看待世外高人的眼神。
這世道但凡有幾分實力的都有著異於常人的舉止，祖輩傳下的經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