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肩頭有白狐
白絕有些無力的癱坐在一顆古木樹下，望著身前不遠處，在夕陽之下看似毫無生機的內山，頗有些心有餘悸的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直至半響之後，夜色漸漸籠罩在整個關山之上，因傳送所導致的力竭之感才緩緩散去，倚靠在古樹之下的少年再次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吞下。而後更是滿意的拍拍藏在懷中，很是有些殘破不堪的白銀麵具。畢竟哪怕這麵具破損的厲害，卻也是真金實銀，放在帝國之內可是硬通貨，緊俏的很。
……
五圍城，這如此四不像的名字聽著可真不像是漠國之內，一座僅次於帝都廣陵的城池。而最早之時，這五圍城還是被世人稱呼為“關帝城”。
據傳在千餘年前，漠國現任皇族莫氏，便起源於關山腳下一座小村落，稱帝之後此處便稱之為關帝城。
而後在數百年前，關山內山之中魂獸暴動，將此城圍困數月有餘，四方城牆外盡是數之不盡的各階魂獸，就連空中都是遮天蔽日的飛行魂獸。就此一役後，這關帝城的名稱便漸漸被世人所遺忘，而稱其為五圍城。
城內一間最為普通不過的一間客棧內，吵吵嚷嚷的飯堂之中，一個麵色蒼白的老者正大快朵頤的食用這眼前最為尋常的菜肴，時不時看上幾眼對麵輕紗掩麵的女子。
“上官大人，既然那少年囑咐在這五圍城等候，想來自然是不會爽約。”
“希望如此吧！今日已是第五日，再過兩日若是再無身影，便先行回南疆，而後遣人來此等候吧！”
女子說完便起身離去，哪怕此時是有輕紗掩麵，卻依舊擋不住那無盡的風情。飯堂之中原本很是喧鬧的食客，一時之間竟都有些癡迷，無一不想撩起這薄紗，好一探究竟。
直到這佳人離去，眾人皆才回過神來，喧囂的吵鬧著，這一連數日有幸得見的佳人究竟為何人，又有誰能得此芳心，一親芳澤，當真是好福氣。
“很早就聽說漠國五圍城美食最為出名，這關山之中的野味最為鮮美，今日看來果真沒錯。這普通客棧內的飯堂傳出香氣，隔著幾條街就能聞見。”
一道稚嫩的音調卻帶著幾絲老成，在飯堂大門口響起，引得一眾食客或是為一睹芳澤的眾人紛紛抬首望去。
一個衣著破爛，蓬頭垢麵的少年緊閉著雙目，那有些泛紅的鼻頭在空氣中貪婪的聞著。若不是看在少年頸間圍著一條上好的狐皮，店家小二怕是要將這乞丐一般的少年轟走。
“哈哈……黃叔叔，你們果真在這裏，可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少年直奔角落的一位老者而去，店家小二見此更是不會阻攔，隻
是不待老者開口，少年便大聲朝著店家小二囑咐，並伸手指著身旁的老者說道：
“將你家的肉食都端上一份，再來十碗米飯，飯錢他付。”
店家小二有些震驚的看著這仿若窮苦家孩童一般的少年，看著老者等著答複。他自然不能因一位少年，還是衣著如此破落的少年所言，便將好酒好菜上著。
眼見老者半天沒有絲毫回應，店家小二還以為是這少年時恬不知恥，來此招搖撞騙，剛想斥責，這老者便開口說道：
“店家小二，你便按少年所言，我來買單。”
“好嘞，這就和後廚吩咐下去。”
店家小二那臉色變幻的令人歎為觀止，卻也不失為處世之道，說完便帶著和善可親的笑容退了下去。
“白小子，你可是讓我們好等，還以為你……”
“打住，打住，先讓我吃飽再說，這幾日可是餓死我了。”
片刻之間，佳肴便如同流水一般，由小廝端上。少年一把打斷老者的話語，一邊啃食滿桌的菜肴，順帶時不時夾起一些美味，偷偷遞給搭在肩頭的白狐。
若不是這白狐狐首偶爾微張的小嘴，再怎樣看去也隻是一張狐皮圍巾而已，老者此時縱然是有再多的疑惑，也不好擾亂少年此時狼吞虎咽的興致。
……
“事情便是這樣的，至於這傳送符乃是在西涼之時，用一頭五星沙獸完好的屍身在雲坊閣換來的。”
少年酣暢淋漓的飽餐一頓後，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換上了黃老將軍令人送來的換洗衣物。在一間普通的客房之中，三人圍坐在一方茶桌之上，敘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作為一位鎮守一方的大將軍和一位人老成精的老者，哪裏能被一個少年這樣輕易糊弄過去。隻是這性命卻是少年所救，既然他不願多說那便罷了。而二人一直放在少年肩頭白狐之上的目光卻始終不願收回，心裏好奇的緊，可少年對於這白狐更是一字未說，想來比之那千金難得的傳送符更為要緊。
“上官大將軍，既然白小子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想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南疆為好，遲則生變。”
黃老將軍說完這番話後，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了些，當日身中三箭，而後又快馬加鞭，一刻不停的從關山而下，如今還能活著在這說上幾句已是不可思議。
“便依黃老將軍說所言，前幾日送去南疆的密信，想來尚香已經收到，也應當做好了準備，此次回去便向大清開戰吧！”
此時房間之內並無外人，佳人便將薄紗摘去，略顯蒼白的嬌顏更是多了幾分柔弱之美之態。說完看了一眼身側的
少年，眼中帶有一絲愧意，再次開口說道：
“白絕，雖然我和黃老將軍的性命是你所救，按功當賞，但此次賊人截殺卻是萬萬不能為人所知曉，否則不僅僅是我等會遭遇不測，甚至漠國都可能會生靈塗炭，切記。而皇命不可違，你參軍之後也隻能從火頭兵做起，想來以你的才幹，不日便能晉升。”
三人誰也未曾談起那天晚上半日，方才出發的一眾甲士，包括終日跟隨在上官大將軍身旁的佳人副將。但這份仇恨，拋去少年不說，兩位將軍是斷然不會放下。
幾日來，白絕心中一直在思索：這漠國，竟當真有賊人敢襲殺一方大將。而就剛剛上官大將軍所言，想來這些頭戴麵具之人定然是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勢力。隻是白絕至今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身邊這位朝廷欽點的大將軍，是如何引來這等勢力不遺餘力的追殺。
一念至此，少年忍不住神遊天外，情仇、利益、權勢、愛恨……
上官大將軍看了一眼少年，哪能不知曉這小家夥在想些什麽，隻是有些事情知曉得越少，方才越安全。若不是因為那個男人，她縱然渾身是膽，也斷然不會去招惹這群瘋子。
“黃將軍，若是再無它事便出發吧，這關山以南雖說一馬平川，不太可能會再有埋伏，但萬事小心些，總無大錯。”
雖說上官大將軍以商量的口吻說著，卻是將那一縷輕紗戴好，直接推門而出。
“那白小子，即刻便啟程吧，允諾於你的美食，日後定當兌現。”
眼見著自家大將軍直接推門而出，黃老將軍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少年盤好的發冠，起身拿上一旁的包裹，便跟隨在上官大將軍身後。
“青青，那我們便也出發吧！人間美食不僅僅是五圍城才算得上是佳品，本少爺親手烹製的那才叫天上少有，人間難得!”
這番言語卻引得肩頭始終閉目的白狐微微睜眼，不滿的“哼哼唧唧”幾聲，想來是先前早些日子，被少年自誇的手藝給打敗了。
似乎是明白這白狐心中所想，少年頗為尷尬的撓撓腦袋，辯解一聲：
“你要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關山之中，能製得可以下咽的飯食，便已經算是了得。你若還是不信，到軍中火營，自能證明我所言不虛。”
眼見著兩位將軍已經消失在過道之中，少年便不再囉嗦。在再三確認懷中的銀錢還在，便舉步跟上，前往那早已心馳神往的軍營之中。哪怕暫且隻是成為一名微不足道的火頭小兵，他依然自信，此處便是建功立業之所。
“十三叔，你在大明汴梁等我，十年之約我定當守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