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局、畏罪、須謹慎
雖說即便衙役去找醫官,張有德也有辦法,但怎麽都沒有現在這樣的效果更好。
因此盡管心中暗喜,麵上卻裝作惱怒的樣子說道:“那個誰,你,你去。趕緊去把醫官叫來。”
被叫道的“那個誰”慢悠悠地回答:“稟明府,屬下和醫官也不熟,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張有德惱怒地頓足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可你們也要顧一下大局不是嗎?這是重犯,到時候上麵肯定要來問的。因此無論如何,一定要搶救過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突然來了一句:“然後等大赦?”
這話算是說到大夥心裏麵去了。
王豹所犯的罪行,就算長多一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黃勝、武師,這就兩條人命了,更別提現在唐縣尉了。
話說白了,他也就一顆腦袋,最後還不是判個死刑。你張有德還能殺他兩次不成?
現在把他救活,無非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都不願擔責任,要走那些所謂的流程。
就算走完流程無誤,那也是秋後問斬,白白讓這狗東西多活大半年!
雖說現在把他救活,能讓他在牢裏吃點苦頭解解恨,但這中間會不會出什麽變故誰知道?
王豹盤踞竟陵城這麽多年,早就賺了個盆滿缽滿。到時候把這些錢吐出來,你們這些當官的當時候怎麽一操作,咱們哪知道啊?
還說了,就算你們不操作,萬一哪天聖上一開心,來個天下大赦,到時候死罪變活罪,唐縣尉不是白死了?
在這件事情上,張有德現在是誰都叫不動。
見自己主子急得團團轉的樣子,楊浩說道:“家主,小的去一趟吧。”
張有德一副急切的樣子:“快去,快去!”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的樣子,醫官才磨磨蹭蹭地跟了過來。
還沒走到跟前,就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我忘帶醫藥箱了。”
說完裝作很急的樣子轉身就走。
雖然明知不應該,還是有人忍不住“嗤”地笑了出來。
醫官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絕了。
張有德苦著臉說道:“別別,先別走。你先給他把把脈,看看情況怎麽樣再說啊。”
醫官實在找不到合理的推辭,隻能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把手指搭在王豹脈搏上,又探了一下鼻息,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輕鬆,聲音也洪亮起來:“稟明府,該人犯已氣絕身亡。”
張有德又伏下身子查看一番,惋惜地歎了一口氣之後,當眾宣布:“惡徒王豹,先後指使殺死黃勝、武師二人,謀殺未遂於奇正一人,重傷趙天賜一人。並親手殺害本縣縣尉唐七。疑似罪行暴露後,畏罪服毒自殺。不過,具體還是得仵作驗過屍後再作定論。”
說完後,命人通知仵作前來驗屍。
仵作驗過屍之後,發現王豹死於中毒不錯,但喉、胸、腹等部位銀針並未變黑,按道理來講應該是毒入血液。也就是說,並不是口中服毒。
如果由此繼續推的話,那麽至少理論上還是存在他殺的可能的。
不過這王豹天人公憤、死有餘辜。現在反正人死了,怎麽死的很重要嗎?
退一步說,就算是有人殺了他又怎樣?那也是義士所為。
更何況縣令已當眾宣布他是畏罪自殺,自己現在提這個,那不是讓張明府臉上不好看嗎?
於是當即做了相關記錄,朗聲說道:“經查,該犯為自殺。死因為中毒身亡。”
王豹的案子到這裏,就基本上是蓋棺定論了。
采薇走上前說道:“張明府,現在真相大白,可以釋放於大哥了吧?”
張友德沉著臉說:“目前還不行。”
采薇急道:“為什麽?”
張有德看了采薇一眼說道:“連續幾起凶案,都多多少少與他有關。為謹慎起見,結案之前仍須暫時拘押。不過,你們放心,結案之後立即就會放他出來。”
采薇和如煙還待說什麽,被二俅一手一個拉住了。
二俅低聲說道:“聽我的,咱們先回去。”
幾人又朝大牢裏麵望了一眼,隻得無奈地離開。
經過這麽來來回回的折騰,現在天也快亮了。
二俅回到項目部,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依然沒有半點睡意。
幹脆起身去找到萬茛苟。
兩人商量之後最後得出一條結論:張有德現在是無論如何不會放於奇正出來的。
那麽,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快查出張有德的底細。
隻有反過來抓住他的命門,才能用之作為交換,於奇正也才真正安全。
但此事談何容易?張有德在竟陵城當縣令已四年有餘。他心裏有鬼,必定將過往的情況掩蓋得很好。
因此,想在竟陵城本地查出什麽來,恐怕是白費心機。
但一直去追查來這裏之前的情況,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
像上次那種,派出去的人偶遇得到關鍵信息的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並沒有任何可複製的可能性。
不過,現在倒是能給排到外地去的人安排具體任務倒是真的。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能商量出一個立即就能起什麽效果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張有德忙於處理這一起連環案的後續處理。
案件按照之前已經形成的結論,以正式文本的形式報到州裏,等待上方複核。
不過由於相關主要人員基本上都已死亡,基本上也就是走個流程而已。
因公殉職的縣尉唐七的撫恤追封已火速通過州府,報往京城。
凶犯王豹已畏罪自殺,加判沒收所有家產,從中取出部分作為受害人黃勝、唐七的撫恤金。
凶犯馮金環已交代所有犯罪經過,按律當斬。判決已報到州府審核。
唯一讓竟陵縣百姓有些奇怪的是,於奇正於總都料一直沒有被釋放出來。
虞弘新等人也都進行了一些活動,讓城裏的一些富商豪紳紛紛去張有德處打聽。
但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同一個說法“案情重大,須謹慎為之。”
直到後來倪大虎實在忍不住,前去找張有德,才終於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