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弦外之音
轟！
聶凡這句話像是捅漏了馬蜂窩，病房裏的人盡皆炸裂起來。
脾氣最為暴烈的成老爺子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顫-抖的手指著聶凡，瞪圓的眼珠子裏滿含憤怒之色：“你……你給我出去！”
這時榮倩兒的大舅大姨也顧不上責罵聶凡了，而是快步來到老爺子跟前，又是安撫又是安慰，好一通忙活。
齊博文見時機到了，趕緊站到成老爺子麵前，對聶凡厲聲喝道：“姓聶的！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非要把老爺子氣出毛病來，你才肯罷休嗎？”
不得不說，齊博文這人還是相當有眼力見的，說難聽點就是心機深沉，偷奸耍滑的一把好手。
看到聶凡已經和成家徹底鬧翻，齊博文不失時機的站出來替成家說話，如此便能得到更大的信任。隻看成老爺子的臉色就知道了，很顯然他更加中意這個及時站到自己陣營裏來的青年了。
聶凡見狀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冷笑，抓著榮倩兒的手掌更緊了幾分。
“姓齊的，這裏麵的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我在和成家人說話，閑雜人等都給我滾到一邊兒去！”
“你！”
齊博文聞言先是一怔，隨後大怒。
他萬萬沒有想到，聶凡一個鄉下野小子出身的草莽，也敢拿這種語氣跟他講話。
還未等齊博文發作，聶凡又是冷笑一聲，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成老爺子，麵色戲謔的說道：“何況，根本不用我氣，這老小子已經病入膏肓了！”
什麽！
成家的人本來就很生氣了，沒想到聶凡接下來還有這麽一句話，這豈不是咒老爺子早死嗎？
頓時成家的人更怒，儼然要把聶凡大卸八塊了。
見到這幕，齊博文雖然心裏怒極，但既然聶凡自己往槍口上撞，他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天賜良機。對齊博文來說，聶凡隻不過會逞口舌之快罷了，與他的老謀深算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齊博文當即表現的非常憤怒，指著聶凡的鼻子開口罵道：“放肆！成老爺子什麽身份！豈是你能夠胡言亂語的？更何況老爺子貴體安康，馬上就要出院了，你若再敢出言不遜，信不信我跟你拚了！”
齊博文的這一番話語和表態，立即讓成家上下心中讚許，他們自認果然沒有看錯人，怎麽隻有倩兒這丫頭豬油蒙了心，放著齊博文這種有血有肉的青年才俊不要，偏偏喜歡那沒有半點禮義廉恥的鄉下野小子？
連聶凡也有些意外，看來齊博文這人當真不要皮臉了。
不過即便如此，聶凡也不願多做理會，路是自己走的，既然有些人願意一條道走到黑，那麽聶凡也沒有義務把他拉回正軌。
這一刻，整個病房中隻有成老爺子氣的最重，當聶凡咒他病入膏肓之時，這個老頭心裏就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
成老爺子雙目陰寒，死死的盯著聶凡，對其厲聲喝道：“聶小子，看在你曾救過我們倩兒的份兒上，老頭子我今天不跟你計較，但我現在及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你給我滾！永遠的離開我們倩兒身邊！”
說完之後，成老爺子又看向一旁的榮倩兒，雙眸中有著絲絲冷光閃過，此刻鄭重其事的說道：“倩兒！念在你尚且年幼，姥爺今日也不和你計較，隻要你保證從今以後和這個聶小子保持距離，姥爺保證當做今天什麽也沒發生，不然的話，你就準備徹底和我成家斷絕關係吧！我就當從來沒見過你這外孫女，你也當這世上從來沒有我這個姥爺！你，自己選吧！”
成老爺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頂天了，榮倩兒此刻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當下俏臉上微微變得蒼白，雙眸閃躲，心裏亂成一團。
可此時，整個病房裏隻有兩個人麵露古怪之色，別人因為心緒雜亂，都沒有聽清聶凡的話，可隻有他們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兩個人就是唱昆曲的海月和尚還有一直未發一言的葉擎醫師。
這時海月和尚率先開口了，隻見他黛眉微皺，深深的看了一眼聶凡，隨後雙手合十，沉聲說道：“聶施主，佛曰，不可妄語，聽聶施主的意思，莫不是成老爺子的體內還有某種頑疾沒有被徹底根治？”
海月和尚這一發話，病房裏頓時鴉雀無聲。
一方麵海月和尚乃是佛門中人，到了成老爺子這個歲數，更加講求的是佛緣，所以即便海月和尚說的話不是很中聽，可他也不能隨意駁斥。
另一方麵海月和尚突然說出此話，怕是已經有所察覺。
聶凡也沒有想到海月和尚竟會突然開口發問，不過既然是佛門中人，聶凡又對他印象不錯，所以此刻隻是掃了成老爺子等人一眼，也雙手合十回道：“不錯！大師慧根！恐怕也唯有大師這般智者，方能聽懂我剛才的話外之音，至於其他俗人，顯然就沒有這份覺悟了。”
“你……”
聶凡的一番話語，顯然是指桑罵槐，更加令成家上下感到憤怒，不過礙於海月和尚的麵子，此刻卻沒有人願意發作。
對他們來說，在海月和尚麵前發作，那無異於驚擾了佛門，可謂大罪過，更何況他們眼中隻有聶凡一個刺頭，跟海月和尚根本不沾邊，根本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聶凡而得罪佛門中人。
海月和尚看了看成家老爺子，又是雙手合十說道：“聶施主，果真如此的話，可否詳細告知？”
看到聶凡疑惑的目光，海月和尚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和煦的笑容，又道：“佛曰普度眾生，既是小僧聽出了聶施主的話外之音，就當是佛祖也已經聽到了，若是小僧不能化解這段孽緣，便相當於佛祖不能化解這段孽緣，所以……”
海月和尚話音未落，聶凡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海月和尚已經把話說到這一步了，那麽聶凡也隻能和盤托出了。
“看在海月大師的份兒上，今天便宜你了！”
聶凡雙眸陰冷，此刻掃過成老爺子麵頰，隨後冷傲的說道：“不錯，我沒有說假話，也沒有說氣話，你，的確已經病入膏肓，沒幾天活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