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白
能用出如此非常手段,我認識的人裏,不多。
那麽……是誰?
我閉上了眼,一動不動。
“嘿,裝死?”
隨著溫和的聲音,一隻手拍了下來,拍在我臉上,起初很輕,緊接著一下比一下重。我睜開眼來,沒有怒視,也沒有惶恐不安。就連聲音,也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詫異。
“你們,要打死我?”
“那倒不會。”用手拍我臉的青年笑了笑。然後重重一巴掌抽在我臉上,怒道:“你踏馬的跟我玩這套?”
我不語,也沒有看過去。因為我怕,我怕我一下子衝動起來,幹出,親痛仇快的事來。
當我以為,馬上又要迎接到一通狂風暴雨時,這個青年卻發出了一聲驚訝的輕咦,讚道:“這小子,倒是挺有種的!”
“不錯,是有點意思。”另一人也開口了,他看著先前那人道:“這小子既然這麽帶種,我倆跟他其實也沒真正仇怨,那麽,也沒必要把他往死裏揍了,對不對?”
我聽著這兩人的一對一答,立刻想到一句經常看到的詞語,打一棒給個甜棗!眼下的情景就極為吻合——他倆個使勁修理了我一頓後,通過話語,打算把他們漂亮的摘出來……
在我分析時,這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一個瞥了我一眼後,點點頭說:“好,那我們就放你一馬好了。小子,你可以站起身來了。”
我並不明白他說的是我可以走了,還是要繼續什麽,但還是站起了身。
這家夥其實也不需要我弄明白什麽,直接吩咐我道:“走吧,老實點。”
我隨著他倆向前走去,沒一會兒,就繞到了後麵的平房裏,到了這裏時,這兩個把我往鐵欄裏一推,然後鎖了門就走。看也沒看我一眼,仿佛已經遺忘了我,隻當我是關在籠裏的一條狗。
此刻,天上的月亮很圓,月光灑進了鐵欄裏,我看向了屋內深處,見到的,是六七個灰黑色身影,他們沒有說話,隻一個個冷冷地盯著我,在月光的渲染下,他們的目中都閃爍著寒光。充滿暴虐氣息。
在我們這一帶的口口傳說中,一旦出事被關進了號子,通常就意味著混亂和痛苦。膽子小的人,一般都會被凶狠的人當牛當馬使喚。
傳說並不是沒有來由,因為在這一刻,我就親眼見到了——在那倆個送我進來的家夥走遠後,屋內的人,似乎更加暴躁了。
緊接著,仿佛在印證著我的擔憂,這些人一個個站了起來,向我圍來。
他們的眼中,閃爍著一種病態的亢奮。
一個,兩個,三個……六個,七個!總共,是七個人。
沒有了麽?好,七個就七個吧!我深深吸氣,不顧渾身的傷痛,眯起了眼睛,因為這會兒,我需要為了生存而掙紮了。
這裏是最黑暗的所在,從零星聽到的消息可以知道,進來後不敢反抗的人,通常都會失去了本身的膽氣,直到被折磨成一條聽話的狗。時間長了,更是變成一個連老鼠膽子都沒有的可憐蟲。隻敢跟隨在老大身邊,做一個搖頭丐尾的存在。
我可不希望,幾天過後,我就不是我了。
於是我緊守門戶,警戒地看著他們。
對於我這樣的表現,那個帶頭的似乎習以為常,衝我笑了笑,然後把頭一歪。
這一歪的結果就是,瘋狂開始了!
號子裏的其他人全都沉默著向我衝過來,有一個甚至象野獸般四肢著地,張開手要抱我的腿。
我一腳踢在那陰險家夥臉上,在他發出悶叫的時候,也有無數拳頭在向我身上墜落,我對這些疼痛視而不見,憋足了一口勁,拚著命向前狂衝亂打,隻求在我力氣消耗完之前,先一步將他們打倒。
這些人中有魁梧的,有瘦小的,有凶橫的和畏首畏腳的。但是這個時候人性在這裏已經毫無意義,現在就是一場純原始的赤手博鬥。
“咚咚咚……”
我仗著力氣大,硬抗下所有落向身上的攻擊,不避不閃,成功的逮著了攻得最凶的那個魁梧家夥,提起了拳頭,打鐵一般的錘了過去。
在打架方麵,我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總能先一步抓住關鍵點,然後發動猛攻。
這一次,我似乎就抓住了關鍵點,衝著對方臉麵上狠錘時,別的人一下子就害怕了,自動散開,沒敢再卷入。
我沒有理會別人,隻管咬著牙齒,繼續狠錘狠打。
一朵血花,濺到了我眼睛裏,然後滾落在麵頰上。我的心猛地一下子驚到了,急忙停手在身上用力擦著,心中怦怦亂跳時,看到的一幕,讓我哭喪起了臉,魂不守舍起來。
在我的腳下,那個魁梧身板的家夥,已經軟在了地上,活著那是肯定的,不過滿臉血肉模糊的樣子……我覺得,我要攤上大事了。
我騰的一下蹲了下去,雙手壓在了對方的心髒部位,來回的壓著。這是預防血塊堵塞喉嚨的最簡單方法,我現在隻希望,這家夥別出事,不然我要陪他吃槍子兒。
為了這麽一個人就走到人生盡頭,那可太不值當了。
幸運的是,這個魁梧身板的體質很好,不僅沒事,其實也沒什麽大礙,吐出了兩顆牙齒後,可以看得出,他是沒什麽危險了。
然後這家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麽,就地躺在了這大通鋪上,調整了一下睡姿,隨即就一動不動。
我猶豫著,看向了別的人。
其他的幾個一看這架勢,立即二話不說,全都躺下睡了,仿佛他們本來就在睡著了一樣。
我抬頭,透過鐵欄看向了天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美,可我卻已經成為了階下囚。
這叫什麽破事呢?
於是整個晚上,我都被煩燥的心情折磨著。好不容易拖到了天亮,就一直守在欄邊,希望能夠被放出去。我覺得,我在燒烤攤那裏和三個混混的衝突,其實也算不了什麽大事,關了一晚上,也差不多了吧!
九點過許時,到是有一個大蓋帽過來提人。不過卻不是我。我正以為就這麽了時,昨天我揍過的那個魁梧男的,卻一下子撲到了鐵欄邊,大喊大叫。
“周警,他打我,差點把我打死了,我要求取保候審!”
我聽到了這句話,心一下子揪緊了,手也在緊張著,以至於抓著的鐵拴欄,都被我捏得微微變形。
可是周警的目光,還是順著魁梧男的手指移到了我臉上,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