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頂級美食家(二)
好。
猴腦說得過去,可人腦會不會太扯淡了?!
遊客A又說話了:說到人,我有次在山上避暑,聽聞一隻豬吃了一個孩子。大家不要以為豬隻吃什麽潲水、飼料玉米什麽的,豬其實也吃肉的。那家吃了孩子的豬被殺了,賠了孩子家一大筆錢。我偷偷問豬主人要了一塊肉,據說殺豬的時候,肚子裏還有一堆沒消化完的骨肉。我把肉烤來吃了,隻撒了一點鹽……那味道,很奇妙。和普通豬肉完全不同。但是你要說有什麽不同,具體也說不太上來。有種奇妙的香味在裏麵。
大家議論紛紛,誰也沒有真正吃過人肉,不過彼此的好奇心都被激發出來了。
我深知,隨著城市的汙染和現代化的進程,食材已經越來越不地道了,如今的肉沒有肉的味道,蔬菜沒有蔬菜的味道,添加劑,轉基因……食物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滋味。
老饕都知道,最好吃最地道的永遠在深山深海中,烹飪方法越簡潔,越能保持食物本身的味道。人類好容易才進化到食物鏈的頂端,不好好吃東西,怎麽對得起短暫的生命?
在論壇中,老鬼很有威信。
他教我們怎麽吃野味。去山中打新鮮的野雞,趁新鮮拔毛剖肚清理幹淨,抹上鹽,用黏糊糊的黑土裹著,再用荷葉包裹嚴實,挖坑埋好,在坑上燒樹枝,保持適度的火候三個小時,最後在無火的狀態下悶半小時,拿出野雞,立刻香氣四溢入口即化。
又說,蛇肉很鮮美。但是一定要選靈秀山中的野蛇,蛇不宜過大,不能有毒,身體不要有花紋,深色蛇不好吃,所以,白蛇肉最佳,細細小小,燉湯喝,香氣撲鼻,連湯都是白白嫩嫩的。蛇,自古有“小龍”的稱號,所以蛇也是大補的。
我看著看著,腦海中依舊揮之不去老鬼說的人腦吃法,猶豫了很久,問道:老鬼,你吃過人肉嗎?
老鬼沒有正麵回答我,隻說,這食人,自古都有的。過去饑荒啊,打仗啊,都有過人食人的記錄。特別是戰爭年代,攻城,一攻就是一年半載,很多時候彈盡糧絕了。破城後,城中也無糧食了。永曆八年,“定國至高明,擒敵將郭虎、杜豹,遂圍新會。久之,城中食盡,略人為脯,死者男女七萬餘。”……人啊,永遠別太高估自己,人和大猩猩之間的基因差也有由原先認為的2%修正到0.75%了。
我反駁道:無論怎麽說,以目前的科學來看,人類怎麽也是地球的主宰吧,至少是我們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在吃別的生物。
老鬼沉默了一會兒,打出了一行字:那可不一定。
我終究還是沒有勇氣拿自己開刀,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這樣都是自殘的行為,受了傷止疼都來不及,又何來心情烹飪了。
想想,隻得作罷。
我沒有辦法,也沒有勇氣嚐試吃掉自己的一部分。
這件事,我作為笑料說給大家聽,眾人都笑我,隻有老鬼沒有,他給我發來私信說帶我去一個地方開開眼界。
我和老鬼私下見過一次,我請他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私房菜,他回禮給了我一個小小的紙袋,說:“你嚐嚐。”
是一塊不大的肉幹,聞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香氣,我撕下一縷放入口中,認真地嚼了嚼,那味道,簡直讓我念念不忘。我無法用語言描述那肉幹的滋味,隻能說吃了以後,我立刻覺得過去吃的肉就都不算肉了。那味道……很奇妙。
但老鬼怎麽也不肯說那是什麽肉,隻神秘莫測地笑。
老鬼瘦得仙風道骨,但又沒什麽皺紋,頭發雪白,衣著整潔幹淨,有種沒落貴族的作風,喜歡穿長衫,言語也很溫和。
他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老鬼有專門的司機,開的也是複古的老爺車,車窗上掛著簾子,一路兜兜轉轉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下車時,天已經黑了,我們停在了一座古老的宅院前,像明清時期富貴人家的大宅。
老鬼先帶我去餐廳吃東西,餐廳不大,琉璃燈,黃花梨的家具,九張椅子,老鬼獨坐主位,我挨著他,做右側,其餘的位置都空著。
燈光也是有講究的,太亮太暗都不好,我不知道老鬼是怎麽將這一切都做得那麽恰到好處的。
廚子陸續上菜了。
米飯,湯,兩葷一素,一道涼菜。
米飯顆顆飽滿,老鬼說在南方買了一片梯田,專門種這種米,現在就那片地方還產這種稻穀了,天時地利,不可多得,一年隻能收一次,隻夠宅子裏吃。
湯是各色野菌,昨夜下雨,今早剛從山中長出來。
涼菜是蕨類,也是新新鮮鮮,滿口的香。
肉是老鬼自家飼養的,一道紅燒,一道煎,我連肉中的配菜都不認識,想想真是慚愧,這肉的口感我是認得的,和老鬼最初給我的肉幹兒一個味兒。
愉快地用完餐,老鬼說帶我去參觀一下食材的出處,順便消消食。
我高興地跟在他身後,從大宅後門走了十多分鍾就到了一棟兩層小樓,小樓不高卻挺大,靜悄悄的,外麵一點光都看不到,老鬼使用的是指紋密碼鎖。
“哢嚓”一聲,他推開了大門,一時間,明亮的燈光照了出來,我下意識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進來吧。”老鬼邀請道。
幾個飼養員模樣的人衝著老鬼鞠躬,對我卻麵無表情。
老鬼引著我往裏走,遙遙地,我看到了兩排透明的玻璃籠子。
“希望你不要太驚訝。”老鬼說。
我已經很驚訝了,這樣現代化的養殖,我隻是好奇籠子裏飼養的是什麽動物,肉竟然那麽鮮美。
我跟上老鬼的步伐,剛走到第一個玻璃籠子前,我的腿就軟了。
巨大的透明玻璃中,擺滿了尺寸標準的嬰兒床,每張床上都躺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嬰兒,他們睡得特別香,溫柔的燈光照在他們身上,讓我恍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