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養小鬼(十六)
搞渾他!”阿登在旁邊提醒,一麵伸手抓住了木枝,另一手將沙盤的沙抹平。
黃大師清了清嗓子,厲聲說:“孩子,生死有命、陰陽相隔,我們挑個時辰替你超度,這些天你不可再鬧家人。知道嗎?”
木枝倏地抽中阿登的手,將阿登的掌心割出幾道傷痕,跟著又在沙盤上胡亂寫動起來。
“混賬!”黃大師猛地一拍桌,但那木枝卻不理會,自顧自地亂寫一通。
但一旁的何芹卻瞧出了些端倪,搶在黃大師發怒前說:“好像是字耶!”
“寫什麽?”黃大師和阿登湊近沙盤前,變化角度看那沙盤,看了半天看不出名堂。
阿登向後退了兩步,站得遠些,反而看得清楚,他喃喃地說:“好像是三字經耶……一個‘十’,底下一個‘日’,再一個‘十’……是‘幹’!另一個字,一個女字旁……‘幹娘’他罵髒話!”
“咦?”何芹突然搖頭說:“不對不對……是‘幹媽’!他是要講秀惠!秀惠是他幹媽……”
木枝激動地劃起圈圈,一個又一個的圈圈。
“樂弟,你是不是有話想說?還是你不想被超度,跟媽咪說……秀惠阿姨車禍過世了,你想她對不對?”何芹急急地問。
“你這樣問他要怎麽回答?”阿登搖頭。
那木枝果然更加激動,畫出了一堆圈圈和叉叉。
阿登再次抓握住木枝,這次他掌心中還拿了道符,且緊緊握住木枝,不讓木枝再度掙動。
黃大師對何芹說:“何小姐,你請我來處理這件事,就要照我的做法,你不要妄想可以像以前一樣養他,利用這種邪門玩意來替自己牟利,天理難容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那樣想,隻是他剛剛提到秀惠,他好像有話要講……”何芹怯怯地說。
“孩子,你有什麽話說,就說吧。”一旁的阿登鬆開手,又將沙盤抹平,那木枝靜了靜,又寫劃起來。
黃大師歪頭看了半晌,說:“看不懂,一堆叉叉。”
阿登插口說:“不對,好像是——‘走’,你要我們走?還是你答應要走?”
木枝激烈震動,又劃出一堆沒人看得懂的東西,阿登攤攤手說:“小鬼沒上過學,不會寫字。”
木枝騰空,淩空直直指向樂婷的房間,跟著突而垂下,一動也不動。
黃大師和阿登還不明所以,黃大師再次作法請鬼,要問個分明。
何芹卻愣了愣,喃喃地問:“樂弟,你想要跟媽咪講什麽?是不是要講姐姐的事?還是要講幹媽的事?”
她一麵喃喃問著,一麵朝著木枝指著的方向,也就是樂婷的房間走去。
“咦?”何芹望著關著燈的樂婷房間,卻吃驚地喊出了聲。
“怎麽了?”阿登趕緊跟上,隻見原本應當漆黑寂靜的樂婷房間,卻亮著一個東西,是電腦屏幕,樂婷的電腦不知何時開啟了。
屏幕畫麵迅速閃動,開啟一個又一個的數據夾和窗口以及應用程序,最後,畫麵停在一個有著許多照片的資料夾中。
跟著,畫麵自動切換成放大照片。
“這……”何芹伸手開了燈,走入房中,盯著那電腦屏幕,隻見畫麵停在一張照片上,那是思賢一手拿書、一手拿著相機的自己拍攝照片。
“這是……樂婷的男友?”何芹愣了愣,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思賢的相片,一來她平時太忙了,總是半夜才回到家,二來樂婷或許也是怕羞,也隻是稍稍提及這個人而已。
何芹不解地搖了搖頭,“樂弟……為什麽給我看這個?咦?”
何芹又是一愣,屏幕中的照片一張換過一張,她突然覺得畫麵中的思賢有些麵熟。
但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在哪兒見過,她的精品店每一天不知有多少像這樣的年輕人上門。
但下一刻,她猛地醒悟,想起自己在什麽地方看過思賢了。
樂婷一顆心碰碰跳個不停,她坐在思賢臥室床沿,呆呆把玩著自己胸前那枚銀色項鏈。
五分鍾前,她和思賢才在書房卿卿我我聽著音樂,不知怎地便來參觀思賢的臥室,然後他們又擁吻了一會兒。
她感到他們的進展似乎快了些,和連續劇裏的純愛劇情演得都不太一樣,這讓她感到有些不安,輕輕地推開了思賢。
思賢很有風度地道了歉,隻說時間晚了,該是送她回家的時候了。
樂婷倒有些後悔自己推開了思賢,要離別了,下一次見麵要多久之後?一天還是兩天?三天還是五天,那都太久了。
便連此時思賢出房替她倒杯果汁,不過一兩分鍾,她都覺得太久了,她覺得坐立難安。
她不想回家,她不想離開思賢。
思賢端著兩杯飲料入房,遞給她一杯,在她身旁坐下。
“喝完果汁我送你去你媽媽的朋友家,不用擔心,我盡量開快一點,不會讓你挨罵。”
思賢微笑著說。
“那我寧願你開慢一點。”樂婷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思賢將果汁放在床頭,來到窗邊,揭開窗,看著窗外夜景。
樂婷自後頭,伸手抱住了思賢的腰,將臉頰緊緊地貼在思賢寬闊的後背上,用蚊子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我不要離開你。”
思賢不是蚊子,所以他問:“你說什麽?”
“我說……”樂婷覺得自己的臉燙得可以煎蛋了,但她沒說出接下來讓她的臉可以烤焦牛排的話,而是尖叫了一聲。
一隻飛蛾落在她的臉上。
她驚慌地甩著臉,撥了半晌,才將那飛蛾趕跑,她和大多女孩一樣討厭蟲子,連連用衣袖擦抹著臉。
同時她向來愛美,此時更是,她擔心那飛蛾會令她皮膚過敏,一麵呀呀叫著,一麵奔到了廁所洗臉。
水龍頭的冷水似乎還澆不熄她臉上的燒燙,她望著鏡子中自己的臉蛋,活像是一顆紅通通的蘋果。
她又透過鏡子,看到倚在門旁瞅著她笑的思賢,那讓她更加窘迫了。
“好了,洗完臉,可以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