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盜墓詭事(一)
每個行業都有一套秘不示人的隱語,我曾經呆過的盜墓行亦不例外。
當然我現在早已不在盜墓,改行寫靈異。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皇甫軒。
淘沙就是盜墓的意思,宋代曾經有過淘沙官這種專私盜墓的官職,“淘沙”一詞就起源於此。
2015年大學畢業,一無是處的我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倒古玩的老羅,當時他辭退了一個夥計,正缺人手,我就留在他的店裏幫忙。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執掌櫃台。老羅很少出現在店裏,經常一連失蹤好幾天,回來的時候一身臭烘烘的泥巴昧,而且往往帶回來一些“好東西”。
我私下裏問他:“你不會是去盜墓了吧?”
“小軒,別打聽,幹咱們這行的,要把嘴拴住了,什麽也別打聽。”
雖然他的口風很緊,不過隨著我工作時間久了,也漸漸知道了一些內幕。
這一行魚龍混雜,好東西難人手,想弄到好貨隻有兩種途徑:一是親自下鄉去收購,二就是下地淘沙。
有一次,一個農民工過來說有東西要給掌櫃看看。
我把他帶進去見老羅,說了兩句客氣話,這個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好幾層,從裏麵取出一個碧玉簪子,上麵刻著烏頭,嘴裏還銜著一個環。
我注意到老羅的眼神起了一些變化,瞬間又恢複了原樣,然後他輕輕地把茶杯蓋扣在桌子上。
這是店裏的暗語,意思是“好東西,要拿下!”我連忙去泡茶奉上。
老羅皺了一下眉,歎息一聲:“這玩意兒頂多也就值這個價!”
他豎起兩跟手指,其實意思很模糊,說兩千也行,兩百也行,目的是套對方是不是行家。
“兩百?”來者搓著褲子,怯生生地問。
“兩百還算高了!”老羅見對方不懂,就開始壓價
“那不能啊!”來者著急了,“這是下雨天從地裏衝出來的,肯定是古董,老板你再仔細看看。”
“哦,老鄉你是哪個地方的?”
“芒水縣。老板你再估估價,合適我就賣。”
老羅摸著下巴,麵露難色:“頂多給你三百,不能再多了。”
“那我不賣了。”
來者起身要走,我看見老羅眼神有些慌亂。
但幹這一行的老手十個有九個是影帝級別的。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送客:“那行,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看你大老遠跑來不容易,私下告訴你,這東西在這條街賣不出什麽好價錢,要不你去平邑巷看看,那邊收價高。”
其實平邑巷哪有什麽收古玩的,那個人居然信了。
他走之後,我問老羅那東西值多少錢。他摸著下巴說:“是明朝的,少說也值四位數。小軒,你跟著他,看他在哪裏住,回來告訴我。”
我跟著那個農民,他走了不少冤枉路,天黑之後找了一家三十塊錢一宿的招待所住下。
我回去告訴了老羅。
第二天,我上班路過那裏,聽人說那個招待所昨晚被偷了。
這天下午有幾個流裏流氣的人走進店裏,說找羅遇財,然後就進去了。
隔著布簾我聽到裏麵的一些隻言片語:
“這是你要的東西。”
“沒留下痕跡吧?”
我猜招待所失竊這件事和老羅脫不了幹係。
幾天後我注意到他在把玩那個碧玉簪,趁他去上廁所,我用手機拍下了那東西。
我不懂什麽古玩知識,但是有小聰明,我把照片發到某電視台鑒寶欄目的網上報名郵箱。
幾天後導播親自打電話邀請我參加節目,說我的東西專家說了,如果是真的,價值在三十萬以上。
雖然心裏替那個農民不平,但作為一個小店員,我什麽也做不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卻成了我第一次參與盜墓的契機。
一星期後,老羅對我說關幾天店,跟他一起出差。
我問去哪兒,他說去芒水縣,當時我心裏就開始懷疑。
我們的行李很多,搬上車的時候我偷偷打開一個箱子,居然看見了傳說中的洛陽鏟。
一路上老羅很興奮,從伍子胥發塚鞭屍說到項羽盜掘秦陵。
要是一個流氓打聽女孩子有沒有男友,十有七八是心存不軌,所以老羅此刻存著什麽心,瞎子都看得出來。
當晚我們到了芒水縣,找了個招待所住下,吃過飯早早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老羅叫上我,花了一上午爬上縣裏的一座山。
他手裏拿著一個羅盤,時不時變換一下方位,眺望著遠處。
他對我說:“小軒,你跟我一年多了,我信得過你,才帶你來淘沙。”
“老羅,什麽是淘沙?”
“就是盜墓。”四周沒人,他卻把這幾個字說得很輕,“和你說啊,這次的事情對親爹也不能說,找不找得到算我的,回去給你一萬塊錢,算辛苦費。”
“好!”雖然一萬對我來說不少,但我心想,上次的玉簪就三十萬了,這也太黑了。
他看了半天風水,我雖然不懂,但這裏的山勢平淡無奇,便說:“老羅,這裏沒什麽風水寶地吧?”
“其實風水最早不過是為了避蟲蚊和水源,後來慢慢被神化。但是依著現在的風水學去找以前的墓,也能找到,但漏掉的也不少。”
“你的意思是我們專找漏掉的?”
“是的,淘沙這一行從古至今多少年了,該挖的都被挖遍了,我們隻能去找那些漏掉的。你看這破地方不像有古墓對吧?”
“不像!”
“別人也這樣想,所以讓我們找到的希望就很大。”他的希望顯然來自於那枚碧玉簪。
找墓是件乏味至極的工作,我們花了三天在山上找。
有可能的地點就用洛陽鏟來探,如果挖上來的土有臭味,就意味著下麵有墓。
第四天下午,我用洛陽鏟往下一鏟,突然感覺戳到了什麽硬東西,換個地方再一鏟,還是戳到了硬物。老羅說:“挖開!”
我們掏出工兵鏟開挖,挖了幾下,土裏露出來一塊碑。
老羅興奮地抹掉上麵的土,露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