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名畫交易(二)
墓主人拿古畫陪葬時,用特殊方法將古畫處理過。
埋進古墓後,年深日久,古墓裏的屍氣和陰氣就會浸進古畫裏。
這樣一來,古畫一旦見到陽光,或在光天化日下打開,立馬會變成一堆紙灰。
那個家夥盜墓肯定得到了不少古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著陽光打開過幾幅,結果化成了紙灰。
這時他終於明白,這批古畫是死畫,他根本不可能真正得到。
於是,他想到了晚上出手,所以就找到我們這樣的小店。
大店他不敢去,怕有高手識別出來。他要價也不高,以100塊大洋成交,說明他急於出手呀!
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不過,他還是賺大了,不然古畫在他手上就是張死畫,他一錢銀子也拿不到。”
楊寶問:“現在我們該怎麽辦?100塊錢賺不回,我們可虧大了。”
楊柳堂想了想,說:“找裘老爺子,他有辦法讓死畫複活。隻是他年紀已大,有70歲了,不知願不願意接這樁生意。”
當天晌午,楊柳堂和楊寶來到郊外一處院落,這裏住著裝裱高手裘老爺子。
開門的是個中年人,楊柳堂認識,他是裘老爺子的兒子裘天。
屋裏,裘老爺子坐在一張藤椅上閉目養神。
楊柳堂把楊寶手裏提的禮物放到桌上,客氣地打過招呼,然後把來曆說了:請他裝裱一幅死畫,死畫是唐寅的《牡丹仕女圖》。
接著,他把今早那幅藍瑛的《山水圖》化為灰燼的事說了一遍。
裘老爺子仔細聽完,站起身,說:“先把《牡丹仕女圖》給我看看。”
楊柳堂從楊寶手裏接過畫軸遞到裘老爺子手裏。
裘老爺子拿著畫走進一間小房。
楊柳堂和楊寶、裘天都跟著走了進去,三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裘老爺子手裏的古畫。
前兩位擔心的是古畫再次化成灰燼,裘天則擔心的是父親會心動,繼而出手裝裱。
看裘天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好像他父親出手裝裱古畫,天會塌下來。
裘老爺子沒有直接將畫軸打開,而是輕輕放在紅木桌上,對裘天說:“把屋裏的窗戶和門關上,把電燈拉亮。”
裘天看著他,身子沒有動,說:“爹,這……我們還是不接這樁生意吧!”
裘老爺子一擺手,說:“爹這麽大年紀了,做事有分寸。”
裘天沒有辦法,先拉亮了屋裏的電燈,然後挨個關上窗戶和門,屋裏的光線一下子暗淡了,如同到了晚上。
裘老爺子坐下,先看看卷軸和畫紙的成色,然後才緩緩打開。
古畫完全打開,一切完好無損,楊柳堂和楊寶的心總算放回肚裏。
裘老爺子隻看了幾眼,眼神就深深陷入其中,好半天拔不出來。
他一生都在跟書畫打交道,他接觸過的名人字畫可以說數不勝數,能令他如此動容的作品,無疑是上乘中的上乘。
“爹,咱們還是別接這樁生意……”裘天上前打斷裘老爺子的思緒,心有不甘地繼續勸解。
裘老爺子很不情願地抬起頭,一臉慍色地衝裘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裘天見爹生氣了,憤憤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裘老爺子把古畫重新卷起來,對楊柳堂說:“這幅畫是唐寅的真跡無疑,是真跡我就裱。後天下晌你過來取畫。”
楊柳堂和楊寶見裘老爺子接了這樁生意,大喜過望,兩人千恩萬謝辭別回家。
取畫那天,楊柳堂和楊寶又備了厚禮和酬金來到裘家。
迎接他倆的是裘天。
裘天精神萎靡,臉色死灰,兩眼無神。
楊柳堂和楊寶很詫異,不知為何兩天不見他就成這樣了。
裘天領著兩人徑直來到客廳,桌上放著一幅畫,正是唐寅的《牡丹仕女圖》。
這幅畫和原來幾乎沒有變化,除了原來破損的部位已經修複完整外,實在看不出是重新裝裱過的。
如果不是破損的部分被修複,楊柳堂和楊寶甚至懷疑這幅畫根本沒有動過。
楊柳堂和楊寶圍著古畫足足看了好一陣,也沒發現重新裝裱的印跡。
不過有一點是實實在在的:這幅古畫完好無損,在陽光下沒有化成灰燼。兩人相視一笑,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這時候,內室傳來一聲輕咳,裘老爺子姍姍而至。
楊柳堂和楊寶趕緊畢恭畢敬叫了一聲裘老爺子。
兩天不見,這老頭兒和兒子裘天一樣,臉上消瘦了不少,原來精神矍鑠、氣宇軒昂的神態,被頹唐和憔悴取代,仿佛一夜間老了10歲。
裘老爺子對兩人的問候擺擺手,輕輕問道:“裝裱得滿意嗎?”
楊柳堂趕緊點頭,說:“您的裱功天下難尋,既修複了破損,又保住了原裝老裱的韻味,實在難能可貴。如果換成新裱,古畫價值將大打折扣。”
裘老爺子坦然一笑,慢慢說道:“你倆也看見了,老夫我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幹一點活就吃力。老嘍,老嘍……”
楊柳堂誠懇地問道:“裘老爺子,您是怎麽裝裱的呢?能給我說說嗎?當然,涉及裝裱秘技的地方,您可以跳過。我對這件事還是一頭霧水,非常想聽您講講。”
裘老爺子在藤椅上坐下,對裘天說道:“你把怎麽修複的講給他們聽聽。”
裘天皺皺眉,慢慢說了起來:修複古畫,讓死畫複活,使它能重見陽光,最關鍵的是把畫卷上的陰氣除掉。
裘天說到這裏瞅瞅裘老爺子,見他沒有表態,這才接著往下講:祛除陰氣,自然需要陽氣來中和調理。
他們先將古畫浸泡在盛放藥水的大缸裏,將畫紙和托紙揭開,然後將畫紙用刀切割成手掌大的方塊,貼在裘天的前心和後背上。
剩餘一部分,貼在裘老爺子身上。
父子倆用身體裏的陽氣驅趕古畫裏蘊含的陰氣。
一連兩天兩夜,古畫裏的陰氣被祛除幹淨,裘家父子體內的陽氣卻損失大半。
裘天還好,30歲血氣方剛;裘老爺子則不同,70來歲的人,陽氣終究衰弱,最終古畫裏的陰氣祛除幹淨,他的身體卻垮了。
所以,楊柳堂和楊寶見到裘老爺子父子時,兩人氣色失常。
祛除幹淨古畫裏的陰氣,下一步是重新裝裱。
幾十塊紙片要拚得天衣無縫,整幅畫變得完好如初,這就需要襲老爺子極高的技藝和操作手法,稍有不慎,整幅畫就廢了。
總之,為了這幅畫,裘家父子的確費了不少心思。
楊柳堂和楊寶聽完,心裏一陣感動,裘家父子是冒著折損陽壽的風險在給他們修複古畫呀!
兩人付過重酬,拜謝出門。
裘天隨後跟出來,楊柳堂說:“我真的不知該怎麽說感謝的話了……”
裘天一擺手,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爹一生癡迷古畫裝裱,一見唐寅的真跡,哪能放過。
可修複這樣一張死畫,就我爹那身體,他吃得消嗎?所以一開始我就極力反對我爹接手你們的生意。”
楊寶忽然插話:“修複古畫的關鍵,不就是用身體裏的陽氣祛除古畫蘊含的陰氣嗎?
我身體裏的陽氣充足,當初把畫片全貼我身上不就得了。實在不行,還有我兄弟,他身上也貼幾片……”
裘天冷笑道:“你以為是個人都是純陽之體嗎?就你這身體,畫片貼在身上,不出半天,肯定全身發黑、糜爛,中陰毒而死。”
“純陽之體?”楊柳堂和楊寶聽了,不由一愣。
裘天看出了兩人的心思,解釋道:“祛除古畫裏的陰氣,需要純陽之體。什麽是純陽之體?說簡單一點兒,就是處男。這是我們裘家幾代人總結出來的經驗。”
楊柳堂和楊寶點頭,原來如此,玄機在這裏。
轉念一想,不對,如果隻有處男才是純陽之體,70多歲的裘老爺子也屬純陽之體,那他兒子裘天又是怎麽來的?
裘天仿佛看出了兩人的心思,繼續說:“我是他老人家從外麵撿來的,不是親生的,我爹終身未娶,這麽說你倆該明白了吧!”
楊柳堂和楊寶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自己的心思實在瞞不過人家。
兩人不敢多待,趕緊告辭。
裘天也不客氣,將他們送到大門外,說了最後一句話:“我爹讓我轉告二位,來曆不明的東西最好不收,莫貪不義之財。
否則引起禍端,輕則失財,重則毀家。神目如電,暗室虧心。二位切記!”說完,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楊柳堂和楊寶的臉霎時羞紅到了脖根,兩人啥也不敢再說,抱著古畫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