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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老屋怪事

  每次,回老家爺爺家過年或度假,在他那年久失修的老屋裏,總會遇到怪事。


  我九歲的時候,同爸媽回爺爺家過年。


  晚上,爺爺每次都高興地把我這個唯一的孫子帶在他的老屋一起睡覺。


  那是一間很古老的舊瓦房,房前屋後各種著一顆很古老茂盛的大椿樹。


  那天,近午夜12點的時候,被尿憋醒了……黑漆漆的屋裏,牆上是屋外冥月冷光投來的輕舞著的婆娑樹影。


  那影子,一會兒像走獸、一會兒像人、一會兒像山石、雄雞……的千變萬化著,樣子煞是可怕。


  由於隆冬天冷,我遲遲不願出被窩下炕,腦袋一半及整個身子都卷縮在被窩裏,隻露出一雙眼睛膽怯地望著牆上。


  “沙沙—”這時,我聽到一陣極輕微的聲音。


  於是,我扭頭向我的身子右側屋頂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


  就看見這間老屋的那根巨大的木梁下邊,站著一個高大且瘦瘦的女人。


  穿著十分的時髦,懷裏還抱著一個大概才一歲多的嬰兒……


  因為她站在炕上我的腳頭部位,而我卻是躺著的,所以她是低頭靜靜的望著我的。


  樣子賢惠、慈祥且和藹可親。


  而我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滿身、滿被窩的冷汗……


  我拚命地想搖醒熟睡的爺爺,為我拉亮電燈,可是身子及四肢怎麽也不聽使喚。


  那個美麗女子,見我總是亂動,慈祥的表情變得麵目猙獰可怕起來,狠狠地瞪著我,眼珠子都快要爆出來了。


  可能是她懷裏的孩子被她可憎的樣子嚇壞了,“哇哇”地在她的懷裏大哭起來。


  這時我的爺爺醒來,順手摸到他身邊的燈繩,拉亮了電燈。


  屋裏頓時一片輝煌,那個美女、孩子、牆上的樹影頓時都沒有了蹤影。


  爺爺問我:“你怎麽醒著!剛才怎麽會有孩子的哭聲?”


  我沒有敢回答爺爺的問話,隻是讓他別再關燈,讓他把我摟在懷裏,度過了這可怕的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趁我們全家圍在桌上吃早飯的功夫,我把昨晚午夜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講給了爺爺及全家聽。


  沒想到爺爺聽罷,臉色煞白的把爸爸、奶奶、媽媽叫到裏屋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

  出來後就是講以後不要讓我去他屋睡覺了,說我還小,經受不了老屋子的古氣。


  後來,就沒什麽事兒了。


  三年後,暑假。


  我一個人又去爺爺家度假,那時奶奶已經去世了。


  家中隻有我和爺爺兩人,所以,晚上也隻能我陪他再去他的老屋睡覺。


  時隔三年,年邁的爺爺早已忘了過去的怪事,可我一進去那間老屋,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幕就浮現在我的眼前。


  晚上再也不許爺爺關燈睡覺。


  一連三天,都相安無事。


  第四天,我就不再警覺了,呼呼地睡了起來。


  “沙沙”又是一陣熟悉的輕微的聲響把我驚醒。


  我睜開了由於驚嚇而瞳孔放大數倍的眼睛,午夜的老屋裏亮堂堂的,隻有電燈發著澄亮澄亮的光芒,別的什麽也沒有。


  但,“沙沙”的聲音還是在某處響著。


  我遁聲望去,原來,那聲音是從三年前那美婦站立的上方的那根巨大的老梁上發出來的。


  “沙沙—沙沙”聽來還是那麽的可怕。


  我自我安慰自己,也許是老屋的老鼠在作怪吧!不管他,先睡覺再說。


  可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卻完全不同了。


  午夜時分,除了伴著那可怕的“沙沙”聲,還又出現了“嘎—嘣嘣”好似木梁要斷裂的聲響。


  且聲響越來越大,最後,竟從古梁的一頭傳到了另一頭,也就是,從我的腳頭方向傳到了我的頭頂上方。


  聲響還是把爺爺驚醒了,就見他“嗖”的坐了起來,大叫著說:“孩子,別怕!孩子,別怕!明天爺爺找個先生來看看。”


  那可怕的聲音,時響時停,攪的我倆一夜都沒睡成覺。


  就這樣,我黎明時就開始發起了高燒,第二天已燒得很厲害。


  爺爺,哪還顧得去找風水先生,隻找來了醫生一次次地給我打針吃藥。


  半夜,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嘣嘣”的聲響,還是照樣。


  這樣鬧了三天,我也打了三天針吃了三天藥,病不但沒好反而越來越重。


  最後,竟燒得迷迷糊糊說起了胡話。


  爺爺一看,這哪還得了,趕緊打電話到市裏,讓我爸爸媽媽速來。


  爸爸媽媽第二天就趕來了,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星期,我在炕上也折騰了一個星期,說了一個星期的胡話。


  醫生一看,總找不對病症,燒退不了!就說:“實在不行,找看虛的(指巫師),給看看?”


  我爸爸、爺爺也隻有點頭稱是!


  第二天,從村子裏請來一個叫“鼻涕包”的老道,渾身髒兮兮的,胸前還有已幹了的鼻涕伽巴,還總是用袖子去擦滿臉的鼻涕。


  這樣一個人能看風水嗎?能看好我的病嗎?不會有人相信吧?——

  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麻將盒大小的東西,爺爺告訴我那叫羅盤。


  就見他將羅盤放到我的床頭,突然,原本還穩當不動的指針,頓時亂擺了起來。


  “鼻涕包”麵部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全屋的人也立刻就鴉雀無聲。


  老道說:“屋裏所有的女人都先出去。”他讓爺爺快去外麵拿木扶梯來。


  木梯子拿來了,老道“鼻涕包”讓爸爸扶住梯子,他小心翼翼地雙手端著羅盤穩步上梯。


  剛上兩步,這時,他手中的羅盤指針“嗖嗖”地竟轉了起來,他有些口吃地衝下麵的人說:“不好!梁上……啊啊……有東西兒!”


  這時,他手中的羅盤發出“吱吱”地怪叫聲。


  他衝爸爸爺爺和叔叔說:“你們也看看吧!”


  那是一根很古舊的老木梁,又粗又大。


  就見那木梁的背窗的一麵的側上方,有一條大約五六尺長的,早已幹透了的黑紅黑紅的血跡。


  有的地方由於可能是當初血太粘稠,而已稍稍高出梁麵。


  “鼻涕包”用力的用嘴吹著血跡上的多年塵土,仔細地觀察著。


  從扶梯上下來後,“鼻涕包”神色緊張地招喚眾人們來到院子裏,在矮桌前圍坐下來。


  問爺爺,是否還記得建這房子初期時的情景?爺爺說那時他才九歲,事情已記不大清楚了。


  “鼻涕包”說:“別急,你好好想想?”


  過了好一會兒,爺爺突然,猛地一拍腦袋:“哦!想起來了!是咱鎮上張木匠他爸爸,早已死了的老木匠。


  在上梁那天,上這根梁時,一不留神讓那鋒利的大板斧砍掉了兩根手指。


  那血,就是順著腳頭的木梁往腦袋這頭流的。


  唉!那個慘啊!有好幾碗的血啊!因他們是包工包料,因而沒有房主的責任。別的就記不清了”


  “鼻涕包”頓時來了精神,問:“還有別的知情者嗎?”


  爺爺說:“走,我帶你去找找老木匠的兒子,還有一個當年幹活的,現已80多歲的老瓦工。”


  那天,天傍黑的時候,一切都問出了結果。


  原來,老木匠那天出事後,就回到了家裏。


  由於家裏太窮,住不起醫院,加之失血過多,昏迷三天就愣沒醒過來,大夫說要進醫院輸血,別的沒有辦法。


  他老婆就抓來家中的公雞,割了脖子就硬往老木匠嘴裏灌血。


  最後不行,就連家中的幾隻老母雞也讓她給殺光了。


  最後,沒出一個禮拜,老木匠還是給斷了氣。


  此後,老木匠的老婆,整天瘋瘋癲癲的左手拉著未成年的小木匠。


  右手抱著剛一周歲的女兒,先是在老木匠的墳上,哭半天兒。


  傍晚就來到我家當時的新房後的椿樹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左轉轉,右轉轉,總是舍不得離開。


  不到半年功夫,也拋下小木匠,抱著一歲多的女兒跳了滹沱河死了。


  “鼻涕包”掐著手指,算了半天。


  衝爺爺說:“現在一切真相大白,老木匠因為命中缺血,在陰間也不得好過。


  三年前,他老婆帶著女兒來討血,讓你孫子給衝了。


  現在又來了,你孫子卻天天半夜大開著電燈,又使她下不得手,所以就來報複你的孫子了。”


  爺爺、爸媽聽後,渾身哆嗦。爸爸馬上讓媽媽拿來200元(那時可頂現在的2000元也不止喲!),恭恭敬敬地遞到“鼻涕包”的手上。


  懇求說:“無論如何得讓他想個辦法,救救孩子。”


  第二天一早。


  按“鼻涕包”的安排,“鼻涕包”帶領爺爺和爸爸小心翼翼地將古梁上的血跡用東西刮下來,放入“鼻涕包”給準備的一個瓦罐裏,封好口。


  時近正午的時候,讓我拿著瓦罐,還帶了許多的紙錢和供品,全家來到了老木匠夫婦的墳上。


  拜過、燒過紙錢,又小心翼翼地把裝古血的瓦罐深埋入墳裏。


  “鼻涕包”重新帶上他的羅盤,來到了我爺爺的老屋,放在炕上。


  隻見羅盤指針靜靜地呆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了。


  “鼻涕包”麵露喜色,說:“她們終於走了。”


  我們全家人也長長地鬆了口氣當天下午,我的高燒就全退了。
——

  從那以後,許多年我回老家,都住在爺爺的老屋裏。


  後來爺爺死了,我們還時常回去看望叔叔、姑姑及一些親戚。


  我們都常住在爺爺的老屋,就連小妹妹都是媽媽在那間老屋裏生的。
——

  一直相安無事,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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