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中獎了
“這可不行,小南,我給你說,這些人的話你不能不聽的,人家說了,影響市容不要緊,萬一發生了火災,性質就一樣了。”
他拿了一張凳子給我坐。
我心中五味雜陳,這是個什麽世道,就這樣一個令人惡心的地方都不讓人住了?這簡直是在逼人造反。
我一時悲憤難平,滿臉通紅。
他看看氣得要命,可能是要安撫我吧。他從旁邊的凳子上拿了半瓶水遞給我說:“你渴了吧,剛才有人喝了半截子不喝了,扔在這,怪可惜的。”
他一邊幹活,一邊說。
他可能是好心,我卻象被人抽了耳光似的,一下子血湧上頭。
我接過水瓶子就將水瓶子拋向遠方,大罵一聲“見鬼去吧!”
眼淚不爭氣地就在眼中打轉。
他媽的,我真是把人活成精了。
他見我扔了瓶子,想著我生氣了。停下手裏的活,對我說:“小南,要不這樣好了,你幹脆就在叔這裏幹,也不比你在外麵少掙錢,吃住我包了。”
我一把甩開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氣乎乎地離開了。
老天爺真他媽無情,就連這樣的地方也不讓我住了。
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我想既然人家都在攆我,我幹脆就離開得了。我隻是城市邊緣人。
我打算離開這裏,別的不說,俱樂部那麽大的場地,總能容得下我這七尺男兒身吧。
我回到我的狗窩裏,至少這個晚上我還在這裏將就一晚,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得過好這個晚上再說。
我躺在爛蛇皮袋子上,這是我最後一晚在這睡,我得好好珍惜這難得的時光。
我哭了。我特別想大山深處的我的那個破爛的家。隻在那裏,我永遠不是多餘的。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成了這個社會的棄兒。
我重新恢複到了人嫌狗不愛的境地。
我忍不住扯開啜子號啕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撣,我不是男兒。
我早已沒有了男人的自尊,還充什麽男人。
我突然想起吳曉茵說她喜歡穿男人衣服的話,在她家的別墅裏,我還是用嘴惡作劇地把她所有的紋胸都啃了一遍。我在想,如果我也是一個女人就好了,至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還可以利用自向資源。
一想到第二天就要離開這個窩了好幾個月的狗窩,我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
興奮、痛苦各種滋味雜織。
透過外麵從洗車房射進來的亮光,一隻肥大的老鼠的洞口探了一下頭。
這隻老鼠在這裏已經陪了我有一段時間了,就象我的朋友一樣。除了它,現就是風。
空氣悶熱,我根本就無法入睡。
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這麽晚了還有誰惦記著我?
我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垃圾短信。
媽的,我活在這世上就是白活了,隻有電訊公司的人時常惦記我。我的手機裏塞滿了垃圾短信,我不舍得刪除他們,閑來無事的時候,翻看一下,也是一種不錯的解悶的方式。
十二點多了,猛然間想到彩票的事情,我打開網頁,進了中彩網,當天彩票的中獎號碼象星星一樣地掛在手機上。我暗暗祈禱,天無絕人之路,老天你就開開眼吧。
我先是把自己選的號碼一組一組對了一下,完蛋,一個也沒有中。
我十分沮喪,難道我真是窮命?
我又拿出吳曉茵機選打出來的一遝遝彩票拿,對著手機一張張地對。
彩票太多了,我實在對不過來。把前麵的一遝遝對完,一個都沒有中。
我有些泄氣,實在懶得對了。幹脆將手機放下,憑感覺將後麵的彩票對完。
突然,我看到一組十分麵熟似曾相識的數字,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天哪,莫非?
我重新打開中彩網,一股熱血就湧上了頭。
一等獎,五百萬元。這一串數字竟然和中獎網上的中獎號碼一模一樣?這是我的嗎?我有時發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了一遍,一個數字不差,全中。
我中獎了。
我衝著暗藍色的天空大吼一聲。
夜深了,沒有一個人。
我無法形容我興奮的心情,我一下子從蛇皮袋子上站起來,一把撕下用來遮風擋雨的彩條布,一把一把所它們撕成碎條。
我沒有打火機,如果有打火機的話,我會一把火把這個狗窩燒了。
即使這樣也不解恨。
我不由感歎,吳曉茵他媽的真的就是我福星。
自從那天被她叫到她家了修馬桶之後,我不停地有好運而來。
不過,我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我中的彩票是她買的彩票,萬一她要和分我就慘了。
不過,這樣做是不是不地道。我在一刹那間產生了不安。這個以賣身為生白女孩子,她可能作夢也想不到,是她的一次隨意的施舍,竟然會改變一個人落迫小人的命運。
我在想,以後的日子裏,吳曉茵就是讓我給她擦屁股我都樂意,更別說捅馬桶了。
當然,如果她有生理上的需要,我也會不遺餘力的地滿足她。
她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是她孫子。
不過,要讓我給她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讓她和我分錢。我細想了一下,吳曉茵不缺錢,她住的別墅,天天有大把的錢花。她不在乎。
我象瘋了一般,在不到十分鍾的時候內將所有與狗窩有關的東西全毀了。
我得感謝上蒼,我跪倒在地,向磕了三個響頭。我也感謝這個破橋洞,如果缺少任何的天時地利人合,我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天無絕人之路,連可惡的城管都不讓我在這裏住了,現在看樣子老天爺也不讓我在這裏住了。
離天亮時間還早,我的心卻狂熱得不行。
不行,我得給自己降降溫。天氣本來就熱,內心狂熱,體內的雄性激素不知不覺分泌出來。如果有個女人身邊的話,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幹上一回。
我我錢了,我怕誰。
我來到洗車房,拿起平時洗車用的水管子從頭上澆下來,足足淋了有十多分鍾,將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洗車房老板忙了一天,坐在放在院中的躺椅上酣聲如雷,嘴上的涎水流得老長。
這個年屆四十的中年男人自從我來到這裏落腳的時候就一直在這裏幹這個營生,他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盡管每天幹著侍候人和侍候車的事情,他卻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一苟。
我都懷疑他以前是不是當過老板。現在這個社會,一夜暴富不是神話,不好意思的是,我就屬於這一種。不過也有一夜致貧的這種人,總之,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我相信他這種良好的習慣不是一朝一日就能養出來的。我從來沒見過他的家人,從口音中能聽出來他是河南人。
這不是我對咱們河南的姐妹兄弟有意見,我絕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偏見。
他從不對我談起他的家人。他有沒有家?有沒有孩子?不得而知。
我看到放在一邊的幾個礦泉水瓶子,拿起來一把就扔了。我的力氣突然一下子變得很大,我原本是一個手捉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在市場上當小工是我的不二選擇,象我這種一直書本上和女人身上耕耘的人,能有多大力氣?
我感覺我就象中舉的範進一樣,已經魔障了。
渾身燥熱難受,我將自己的身上的工作服脫了,順手就扔了出去。
這東西從此以後再也不配我了,我以後穿的都他媽是名牌。我想笑,想大笑,可是我想笑不出來。
我全身上下脫得隻剩下一條褲頭,我恨不能將自己身上的皮也撕了。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褲頭,這條在地攤上買來價值兩元錢的褲頭穿在我身上總是發癢。
我最終還是把它脫了下來。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我要把我身上的這身窮人的皮揭了。
我找出吳曉茵送給我的衣服,才發現了我扔了我的褲頭,竟然就得光著屁股了。
這天的夜晚顯得特別長,時間好象被定格了似的,老是不亮。
我將我中獎的彩票又拿出來對了對,我不會是空喜歡一場吧?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我是一個小人。
一夜暴富本身就是一個神話。
我竭力想把自己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我開始考慮如何分配我所得的獎金。
我首先得買一套房子,改變我自己象狗一樣的生活。
然後,我再去買一輛車。
我得買幾套名牌服裝,我得讓我的前女友寶寶看看我不再是一個窮人。
我特別想要找一個人與我分享,可是我沒有朋友。
我轉眼一想,這樣的喜事不能與別人分享,這樣的例子太多了。一旦被人分享,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想到大山深處我的家,我首先得給我父母在縣城買一套房子,我得給他們盡一份心,如果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
我光不赤溜地站在洗車房微暗的燈光下,一個人狂想。
可能被尿憋醒了,洗車房老板站起身來,看到光著身子的我,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怎麽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