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章 你不說會死嗎？會死嗎……
霜露未乾，晚風拂曉。
山中不知歲月，如今，大約是七八月份吧。其實在北方糾結季節是個比較愚蠢的問題，尤其是在十萬大山，因為這裡幾乎常年都是寒風凜冽。所謂的季節轉換，在這裡也就是寒風的程度大小問題罷了。
當然，十萬大山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如此，否則農莊的平民們也種不出農作物來。比如找個向陽靠山的地方，還是可以種植的。只是收穫確實會少點，這也是北方貧民過得比南方要苦的原因之一。或許，這也就是北荒蠻人不停想要打進布蘭帝國的原因……不過不管如何，就像太陽照常東升西落，日子再難熬也要一樣的過。
前線地方，布蘭士兵與北荒蠻人依舊打得不可開交，血流成河。總體上說，北荒的進攻勢頭雖有所減弱，但終究還是沒能被壓下去。據城市秘密機構偶爾傳回來的消息，一些靠近前線的村鎮已經開始受到襲擾。
至於十萬大山裡面，灰衣軍還在努力建造著自己的家園，並漸有成效。山賊們也是一樣打的激烈，規模比不上前線，但頻率卻是極高，一些不是建在村莊三十公里之內的山賊團都被拖下了水，搶地盤、搶山寨，守地盤，守山寨……每天反反覆復，角色顛來倒去，一些山賊打著打著都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想要幹嘛……城市裡面，喬希亞鋪設的秘密機構越來越多，先是十萬大山周邊的城市，接著逐漸輻射，大有覆蓋整個北方的意圖。如此一來，宣傳面積自然也是愈加廣闊。當然，這個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最近宣傳部不停的在招人，這裡面固然有發展的需要，但也有損失人手急需補充的困境。好在這大體上還是良性的，可以期待。
而官方的喉舌報紙在被打了幾次臉后，現在索性改變了策略，不再糾結于山賊，轉而大力宣傳前線戰士英勇殺敵的事迹。並站在國家的高度，強烈斥責灰衣軍不顧大敵，在後面搗亂的行為。不得不說，這種偷換概念的方法切入點還是不錯的，也贏得了一些支持的聲音。
總而言之，在這個北方時節，每個人、每個集團勢力都依照著自己的利益訴求，行走在路上…………同樣的，唐恩也行走在路上，不過他這可不是虛擬的，而是真實而平坦的山路。原因什麼的無需多說，自然是因為之前答應洛沙進城採購。
「唐恩隊長，我們離寒水城還有十餘里。」一個從遠處奔回的青年斥候行禮說道。
「恩，辛苦了！」唐恩點點頭，心中忍不住暗嘆一聲，不容易啊，終於是到了。
要知道他們已經走了四天，相信若不是有馬的話，估計這時間還要拉長一倍。
其實要細細說來的話，類似於之前第一次宣傳的里瓦城，距離灰衣軍駐地要更近些，大約只有兩三天的路程。但洛沙高層在商量之後，決定到距離比較遠的寒光城去採購。至於原因嘛，當然是擔心中小型城市買不全那些違禁品。而寒光城就不同了，這是個北方數得著的大型城市，如果在這裡都買不到的話，去其他地方也是白搭。
「對了，待會通知一下其他人，我們分批進城。」
採購嘛，而且要買的還是這樣的大物件，裡面涉及的方方面面有很多，當然不是幾個人就能搞定的事情。實際上，灰衣軍這次出動了有將近二百人。這樣明顯的目標自然需要分散，以免惹人注意。
「是！」那青年斥候小心的看了眼唐恩，確定沒有其他命令，轉身退去。
灰色空間團隊在軍中的知名度極高，雖說不一定都是褒讚，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們的作戰實力確實強悍。這樣一來，打造這團隊的唐恩，自然就更加為人好奇並津津樂道了。其實說起來，在軍隊裡面，斥候的性質和灰色空間最為相像，如此，也就不好奇這青年斥候對唐恩小心翼翼的態度了。
其實原本這樣的探路工作由大衛他們做才更令人放心，但十萬大山山賊團的事情還沒完結，再加上他們正在接受佐凡的教導，所以唐恩這次出來並沒有帶上他們……
「唐恩，是快到了嗎……」臉色有些淤青的斐瑞從後面走了過來，腳步輕浮，聲音虛弱。
「恩，還有十來里。」唐恩轉過頭來，看到斐瑞的樣子不禁搖搖頭，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我說你也太遜了吧，好歹也是軍中人，怎麼連馬都不會騎呢？」
「哎，別，別……」斐瑞肩膀半塌，連忙躲過唐恩的手掌，隨即略顯尷尬的道，「這不是路太坑窪了嗎……而且我現在也會騎了。」
「呵呵，是啊。」唐恩扶了下額頭，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知道的，以為你在騎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這馬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活活勒死它呢。」
事實情況也正是如此，從駐地出發后，唐恩才知道這斐瑞根本就不會騎馬。但是長路漫漫，不騎馬肯定不行。斐瑞也不甘心回去錯過這次機會，所以最後還是咬牙硬上了。儘管唐恩毫無保留的傳授了自己的經驗，並給他挑了匹最溫順的老馬，但是斐瑞的結果還是十分、極其的慘烈……斐瑞的腦子那是沒話說的，稱讚為聰明也一點不過分，唐恩說的經驗他也都記得，但是在轉成實際行動時，他的四肢卻像是粘上了強力蜘蛛，變得極其僵硬。唐恩有時懷疑要不是他在一旁照看著，這斐瑞很可能就出師未捷身先死，直接被馬給踩斃了……好在山路崎嶇難走，馬跑不快，在幾天的磕磕碰碰下來，斐瑞總算是能待在馬背上了。注意，只是「待」，至於什麼英武騎姿則和他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啊哈，總算是熬過來了。」儘管被唐恩打擊的有些尷尬，但當斐瑞確定目的地就在眼前後，精神頓時一振，忍不住張嘴歡呼。
唐恩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道：「不要高興的太早，不要忘了，你還要熬回去的。」
「呃……」斐瑞聞言臉上立刻就是一僵，隨即語氣悲憤，「唐恩你不說會死嗎？會死嗎……」
唐恩張了張嘴嘴，正待說話。不過隨即眉毛一挑，轉頭看去。這時，一道蒼老聲音忽然傳來，「呵呵，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恩？」
這是個捲髮老者，他過來時明顯是聽了之前的歡呼聲，但現在看到斐瑞一臉悲憤表情，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博斯科部長！」唐恩微眯了眯眼，簡單行禮。斐瑞自然不能這樣，鄭重的半躬身以示招呼。
來人正是博斯科，灰衣軍這麼大手筆的採購自然需要一個高層壓陣才行。而博斯科以前就是貴族，見多識廣，對這類事情也有所涉獵，再加上豐富的談判經驗，自然是不二人選。
「恩。」博斯科先是點頭回禮，隨即擺了擺手，和聲說道，「出門在外，無需如此客套。」
唐恩沒有回應，只是靜默站立。他對博斯科談不上好感，這幾天兩人也沒有任何交流。老實說，唐恩懷疑博萊的死，以及之後的空墓都是他搞出來的。這樣的猜測並不是沒有根據，博格雖有動機，人也夠聰明，但絕對沒有這樣老辣的手段以及滴水不漏的事後安排。
一旁的斐瑞見唐恩沒有搭話，心裡一動，博萊與唐恩的事情在駐地早就傳開了，甚至唐恩還為此背負了不少罵名。斐瑞只以為唐恩因此對博斯科一家族都有意見，連忙硬著頭皮上前接過話題。
博斯科見狀眼波一閃，不過並沒有做什麼表示，像是沒看出來一樣與斐瑞交談了幾句，隨即不經意的開口問道：「唐恩隊長，我們快要到城市了吧？」
這樣指名道姓的問話，再以博斯科在灰衣軍中的身份，只要唐恩還沒有與其正式翻臉，那就避不開。所以，就算唐恩並不認為博斯科不知道斥候的探查結果，還是點頭淡淡的道：「是的，部長，大約還有十來里。」
「哦？終於是到了嘛。」博斯科臉色閃出一絲疲憊，伸手捏了捏腰間，「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幾天的騎行就快撐不住了。」
斐瑞在一旁眨了眨眼，立刻就知道自己多餘了，瞥了眼唐恩的平淡臉色，稍微放下心來，隨即連忙躬身告辭。
唐恩沒有挽留，他也看出博斯科似乎要和他說些什麼的樣子。
「既然只有十來里，那唐恩隊長，我們一起走過去可好？」博斯科依舊是那副微笑表情，似乎萬物不盈於心，又似乎是萬物皆在掌控之中。
唐恩挑了挑眉，對上博斯科的眼睛，嘴角微翹：「好，請！」
此地已經接近城市，山路逐漸開闊，道旁也大多是平坦的草地，偶見低矮土丘。唐恩與博斯科離開隊伍一同走上草地，斜著向城市走去。
後面的人群，隨著斥候跑前跑后的不斷呼喊，漸漸分散，接著或幾個人，或十來個人隔著幾分鐘就向寒水城走去。不一會，大道上斷斷續續的出現二三十隊人，遠觀如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