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章 很殘酷，但也很真實！
「娘的，看看，真想削他們一頓！」
「算了，大衛，想想幾天後上了戰場，這裡能活下來的又能有幾個？和些死人較什麼勁啊。」
「呃，有道理……我擦，路克，我發現自從你被封為灰衣箭侯之後，覺悟漸長啊！」
「滾你娘的蛋！」
……
正午時分，光禿禿的官道兩旁，大群席地而坐的士兵正在用著午餐，咬著壓扁的微黃麵餅。
嘴角微翹，唐恩看著鬥嘴的大衛與路克，不禁搖搖頭，輕笑了聲。
幾天前，他們從瓦薩城出發后，一路馬不停蹄的奔赴戰場。不過北方地域寬廣，儘管之前是到了前線，但距離實際交戰的地方還有段不短的距離，也就是眾人現在的位置才算真正接近。
現在坐在這的士兵並不是灰衣軍那三萬士兵，這裡只有五千人，灰衣軍兩千，正規兵三千。造成這情況的原因倒也簡單，布蘭軍方是不可能，也不放心讓灰衣軍這支軍隊完整投入戰場的，所以在出發時，除了丹尼爾將軍率領了一萬人外，其餘士兵皆被打散，一千兩千，零零散散的投入各個戰區。
這種布置是正常的，丹尼爾將軍也早有預料，所以並沒有干預布蘭軍方的這次隨機分配。唐恩與灰色空間是在弗雷的長槍破陣營中，在領了軍令后，與灰衣軍其他的一團兩營以及布蘭大約一個師的兵力組隊前往目的地。泰頓的那個大劍營去的是另外一個戰區，只能互道聲祝福後分開。
既然現在與布蘭士兵搭夥上路，自然免不了相互挑釁諷刺。大衛與路克現在說的話題正是官道另一邊的布蘭正規兵。不得不說，除了歷史仇怨外，布蘭士兵在面對灰衣軍士兵時，有著近乎天然的心理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帶入到平常的言行舉止之中，自然讓大衛等人心裡很是不爽，恨不得找個麻袋套住對方，然後拖到某個隱蔽角落，對著那張嘲諷臉海扁一頓……好吧，事實上他們確實是想這麼干來著，不過被弗雷勸阻了……
至於路克那『灰衣箭侯』的拉風稱號，是在那次一箭射中二百多米外的箭靶紅心后，不知誰一個喊出，隨即不脛而走，在灰衣軍士兵中迅速流傳開來。本來這稱號到了這程度應該也就停止了，不料在接下來的幾天後，灰衣軍士兵在訓練區艹練時，竟然有幾個布蘭士兵以及一些低級軍官上門挑戰。
本著為灰衣軍長臉的想法，路克欣然應下，這次圍觀的可不像上次那樣幾乎全是灰衣軍士兵，許多布蘭士兵為了給同伴加油也是圍了過來，結果路克連發三矢，輕鬆擊穿一百五十米外箭靶紅心，直接震驚全場。此戰之後，灰衣箭候這稱號在布蘭士兵那邊也迅速流傳開來，算是板上釘釘。
不過路克對這稱號似乎很不感冒，誰在面前提及，都是當場『翻臉』。不過依唐恩看，路克應該只是不適應，或許還帶了點害羞，以後自然而然就會接受的，畢竟這也是個不輕的榮譽不是？
午餐用完，休息片刻，隊伍再次出發。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將在今晚到達目的地——帕索關卡。
不過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走在前面的布蘭士兵忽然有了些搔動，不是很明顯，但能看得出來。
「怎麼回事？」唐恩下意識的轉頭向弗雷問道，後者雖然十來年沒上前線，但對於這裡的所有情況還是門清的，畢竟他在這也是待了十幾年。
「擋住了，看不清楚……恩，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弗雷眺望了番，搖搖頭，「等會吧，應該馬上就能看到。」
前方布蘭士兵腳步放緩，氣氛看起來很是凝重，又行了幾分鐘后，最終停下。到了這時，灰衣軍這邊也看清了狀況，停下腳步，場面在一霎那間變得異常沉穆。
官道右側不遠處，有個正在冒著裊裊黑煙的農莊，在其上空，幾個禿鷲狀的禽鳥嘎嘎盤旋。也許其他的看得不清楚，但是那掛在教堂尖角，隨風飄蕩的血淋淋屍體無疑說明了一些事情……
「草！」眼神最為銳利的路克似乎發現了什麼狀況，捏了捏拳頭，面龐有些扭曲，牙縫中憋出幾個字，「這他媽只是個孩子啊……」
唐恩聞言神情微動，恍然，北方寒風無所不在，但是現在這強度絕對不可能將一個成年人吹起，如此說的話，那掛著的只能是小孩了……
前方布蘭士兵中走過來個臉色難看的軍官，與灰衣軍這邊的團長交流幾句后，隊伍轉向，踏入道旁小路，向那村莊走去。
本來距離就不遠，稍行幾步后，前面布蘭士兵忽然一陣喧嘩，各種飽含憤怒的罵聲低沉響起。隨即灰衣軍士兵臉色也變了，握著長槍的手臂青筋暴突。
那在教堂尖角飄蕩的血淋淋屍體，竟然只是個身高未到三尺的小女孩，亞麻色頭髮下，巴掌大小頭顱無力歪斜在一邊，臉龐極致猙獰，眼眶空洞，原本應該在裡面，或者是褐色、或者是天藍色的靈動雙眸消失不見，就這麼隨著搖晃身體空洞的俯視下方……消失的遠不只這一處，還有小女孩頸部以下的皮膚……
「嘎——嘎——」
嗖、嗖、嗖！
鳥鳴未落，弓弦震響，三根箭枝黑影急速而上，準確命中那三隻從上空猛地撲下的禿鷲禽首。撲稜稜，鳥屍砸下，落在處瓦屋房頂，隨即向下翻滾著消失在視線中。
做完這一切，路克臉色鐵青的收起飛鷹弓。
隊伍在一片沉凝氣氛中進入農莊，儘管有寒風吹襲，但血腥味仍是撲鼻。不出所料，入目儘是慘不忍睹的屍體。異世講究入土為安，眾人放下那具小女孩屍體，找塊白布遮蓋，隨即默默收集著各種慘狀屍體，擺放在村子西邊空地。
集齊后，眾人臉色更是難看，除了那小女孩外，這裡竟然沒有再任何一具完整屍體，有的甚至像是被用外力直接撕碎，拼湊不能。
能作士兵，心裡素質自然是過硬的，所有人並沒有出現嘔吐現象。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噁心，不憤怒……就拿灰色空間舉例，他們歷經大小戰鬥無數，見過屍體堆積成山，親手殺死的人也是不少。但是他們可從沒有將目標放在無辜平民身上，更不用說是用如此殘忍手段！
墓坑已經挖好，眾人靜默幾分鐘，隨即將屍體依次放入。
弗雷查看了幾具屍體后，起身，深吸了口氣：「是蠻人乾的。」
「蠻人？」儘管看著那被撕裂的屍體已經有所預料，但唐恩仍是皺眉，「這裡不是布蘭控制區域嗎，怎麼會有蠻人？」
搖了搖頭，弗雷沉聲道：「防線能擋住成群結隊的蠻人，但總會有所疏漏，讓幾個蠻人闖進來……這些蠻人進來后，因為知道回不去，行事也往往最是殘忍。」頓了下，指著眼前農莊，「這樣的農莊，只需要五個蠻人，就可屠殺一空。」
「蠻人……我！草！你！娘啊……」一旁的大衛深呼吸幾口氣，胸口起伏，一口鋼牙幾乎咬碎，滿腔怒氣化作一字一頓，稜角分明。
拍了拍對方肩膀，唐恩繼續皺眉問道：「有些搞不懂……戰爭已經打了這麼久，這些平民為什麼不離開這裡，撤去後方呢？」
「這就比較複雜了。」弗雷退後幾步，讓士兵搬走眼前屍體，「有人走的，但還是會有人選擇留下來。有的是一些獨身老人，時曰無多，不想死在轉移路上，寧願死在鄉土。更多的是轉移不起，到哪裡都是要吃的，喝的，住的，而城市又不讓進，當個乞討的流浪漢都不行……離開家園，離開土地，他們什麼都沒有。」
「唉，這種情況很常見的。不說這還在控制區域內，就算是在外面，也有不少農莊沒有撤離。當然，那是有點自保之力的，有時他們會避進山脈叢林，不過走不遠，總是要回來照看土地裡面的收成，很危險，但也沒有辦法……我在軍隊那會，有時也去幫幫忙，很多士兵都這樣做，不過往往我們這次去，農莊還在，下次去，就成了廢墟……」
嘆息著說完，弗雷臉上皺紋聚成溝壑，悲涼無奈。
唐恩默然點頭，說話間，墓坑已經埋好，這註定是一處無碑墓，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誰，甚至連農莊名字都不知道。遠處米修走近，搖了搖頭：「老大，發現蹤跡，對方大概有十來個，不過蹤跡在村東邊的山脈前消失，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他們。」
「蠻人狩獵慣了，在藏匿追蹤上還是很厲害的。」弗雷舔了舔乾裂嘴唇，說道，「唐恩，我知道你們追蹤很厲害，但是現在不行……恩，他們出不了這裡，總會被逮住殺掉的。」
這是事實，現在是在軍隊中，他們都有軍令在身，可以過來埋葬屍體，但是不可能為了殺這些蠻人而繞進山去。畢竟軍情如火，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是因為他們沒能及時趕到，導致防線破裂……很殘酷，但也很真實。
「老大，給我半天時間……」
「閉嘴！」唐恩臉色平靜的看了大衛一眼，後者嚅嘴低頭，隨即對弗雷點了點頭：「恩，我們走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