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章 老臉丟盡〔五千+〕
次日清晨,小雪依舊。
「馬老早啊。」揮手打著招呼,唐恩從鐵門後走出,隨即搓了搓手,看著正在等候的馬修曼不由一愣,「喲,這傷已經這麼嚴重了?那您老還不請假回去休息幾天?」
手纏繃帶、頭裹白布,形象有些狼狽凄慘的馬修曼苦笑一聲:「算了,也沒多大事。要改進好了,這時候我怎麼能不去。」
「唉,您老……」唐恩見狀輕嘆一聲,搖搖頭有些不以為然。其實關於馬修曼的受傷,唐恩昨晚就已經知道。而且說起來,這傷還與他有些關係……
原來馬修曼昨天之所以沒能及時趕到約定路口等候,是因為在半路上,那匹拉車老馬憑空挨了一記飛磚,隨即車輛失控,馬修曼在車廂內不斷碰撞,這才落得如今凄慘模樣。
因為沒能看清楚是誰丟的板磚,馬修曼只能自認倒霉,倒也沒有多想。不過在唐恩看來,結合昨晚的情況,馬修曼的車禍自然不可能是意外,而是那幾個青年故意設計所致。
不過雖是受傷不輕,但眼看眼鏡框就要改造完畢,馬修曼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這功勞被別人得去,所以今天還是堅持帶傷工作。
對此,唐恩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每個人的生活不同,在他看來,所謂眼鏡只是隨意弄出來的小玩意。但在馬修曼看來,這卻是個與皇族拉近關係,平步青雲的絕好機遇。
登上馬車后,馬修曼照例絮絮叨叨的說著新得到的消息。比如又有哪個同胞娶到北荒女人作妻子了,或者幸災樂禍的說著北荒人的糗事,嘲諷對方見識粗鄙,將香料泡茶喝……[
北荒可沒有報紙,而且這裡類似酒館的放鬆地方,是不歡迎馬修曼他們的。所以這些異鄉人平時除了工作外。也就只能聚在一起互相交換著信息,聊聊趣事,作為難得的消遣方式。
車行半路,馬修曼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今早我還得到個消息。城南城北幾個不小的家族也不知是惹到誰了,竟然被一夜踏平。哈哈,真是令人痛快!不過住在那周圍的老約翰他們就被嚇壞了,連夜跑了出來……」
「呃,等下。」唐恩心中一動,「那幾個家族……叫什麼名字?」
馬修曼聞言訝然看了唐恩一眼。皺眉思索:「記不太清楚了,我想想啊……哦,一個好像是叫啰剎噶什麼的,翻譯過來就是普雷、普雷……」
「普雷斯頓?」唐恩神色古怪。
一拍大腿,「對,就是這名字……咦,亞瑟你怎麼知道的?」
「我……嚓啊!」
……
打發走了莫名其妙的馬修曼。唐恩走向皇宮城堡,臉色有些晦暗,隱約也是知道情況好像脫離了預計。
昨天傍晚,因為後出現的那宛若巨人的高手,唐恩已是清楚這次遇襲並不簡單。但老實說,他還真沒有那閑工夫去仔細調查,所以秉著低調原則,直接將這事情轉交給安德烈他們處理。
在唐恩想來。雖然安德烈乃至嵐沙她們都對他不錯,但不管怎麼說他也就是個外人。而昨晚酒館那幾個青年,一看就知非富即貴。所以安德烈他們能做到的大概就是警告嚇唬一番。再重一點的,也就是將他們打一頓,然後帶著過來向自己道歉,大抵就是如此。
當然,對此唐恩心中那肯定是有一些不爽的。不過實際想來也能夠理解。畢竟這才是上層勢力之間的處事法則,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下的博弈。至於按住對方窮追猛打到死,那基本是屬於街邊小混混的鬥毆作風。
但是在聽完馬修曼的小道消息后,唐恩徹底言了。一夜之間。出動若干皇族侍衛,直接將那幾個不小家族暴力平!
什麼情況這是……莫非那嵐沙小妞真得看上小爺了?
毫疑問,這想法十分荒唐,但也是唐恩現在所能想到的最符合邏輯的測了。[
除此之外,唐恩心中還有些不好的預感,那就是忐忑自己在這次轟轟烈烈的行動中所扮演的角色,不會是火了吧……媽蛋,我是真想低調來著!
胡思亂想中,唐恩來到城堡正門,這裡的守衛已經基本都與他混了個眼熟,環顧一番,問道:「安德烈侍衛長呢?」
「亞瑟先生。」
唐恩轉頭,就見安德烈從城門后一路小跑出來,肩上落著層雪花,顯然是已經等他多時。顧不得客套,直接迎上前去:「正要找你,昨晚什麼情況?」
「情況?哈哈,亞瑟先生放心,現在已經沒情況了。」仰頭大笑,安德烈顯得很興奮,「那幾個蠢貨不長眼,竟敢惹到亞瑟先生頭上。昨晚我得到命令后,當即率領五個大隊皇族侍衛包圍那些家族。只是小半個鐘頭,就將他們全部拿下。哈哈……」
確認了消息,再聽這麼大動靜,唐恩臉色頓時有些發苦:「這樣做……就沒有人有意見?」
「他們敢!這是女皇親自下達的命令,而且現在誰不知道您是嵐沙殿下的救命恩人,那些蠢貨是自己找死,誰敢說三道四……呃,亞瑟你怎麼了?」話語一頓,安德烈連忙伸手扶住驀地一個踉蹌的唐恩。
擺了擺手,舔了舔乾澀嘴唇,唐恩抱著僥倖心理再次問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救過嵐沙?」
「那是當然。」
「尼瑪啊!」這還低調個屁啊……唐恩仰天長嘆,胸中宛若有一千隻草泥馬狂奔而過,獨自凌亂風雪中。
「恩?什麼?」
有氣力的擺手,「哦,沒什麼。走吧,先進城。你扶一下我,這雪地有些滑……」
……
就在安德烈扶著唐恩向藏書閣走去的時候,後方一輛豪華馬車穿過城門,速度放緩。隨即簾掀開,裡面一道視線落在了唐恩兩人身上……
「呵呵,在看什麼呢?」馬車內。一個面相陰柔、嘴角掛著些許邪氣的青年坐在白虎獸皮毯上,笑著問道。
放下簾,靠著車的那人轉過頭來,陰鷲眼神,鷹鉤鼻,正是狂鷹之子蘭比特,「沒什麼……恩。聽過亞瑟這個名字嗎?」
「亞瑟?」陰柔青年一挑眉,「昨晚那個?怎麼,你認識他?」
「沒有,不過現在倒是真的有點想見見這個布蘭人。」
「哈,那還不簡單,一張請帖的事情。」陰柔青年倒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轉著尾指上的戒指,「要不就今晚吧,我也跟著過去見識見識。呵呵。能讓嵐沙如此看重的人,應當有些不一般之處。」
蘭比特聞言不置可否的輕點頭,瞥了眼對方:「難得泰戈你的想法竟然會與我一致。」
「哈哈,這你可就說錯了。」那叫做泰戈的陰柔青年大笑兩聲,面帶邪意。「我們現在的目的也一樣不是嗎?不過這次我不會輸給你。嵐沙,終究屬於我!也屬於隱蛇部落!」
「呵呵,那就各憑本事吧……」
……
……
臨近黃昏,藏書閣。
密集排列的書架行道間,兩個手捧書籍,心不在焉的權貴子弟撞到一處。
「你特么瞎了……咦,你小子怎麼在這?」
「說我,那你呢?平常這時你不是應該在狐女肚皮上打滾呢嗎?」
「呃……操。老子偶爾修身養性,看看書不行啊……」
「那我也是來隨便逛逛的,呵呵……」
「哦,幸會幸會……」
乾笑幾聲,面面相覷。
隨即,攤手,「好吧。其實我是來看那個布蘭瘋子的,就是認個眼熟。」
「我也是被老頭逼的,非要讓我過來記清楚那張臉,說是論如何也不能得罪。操!」
坦誠相見。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頗有種難兄難弟的味道。
「啥都不說了!哥他娘的好歹也是皇城一霸,沒想到竟然會有一天淪落到專門過來踩點,看別人臉色行事。」
「唉,忍忍吧。我們總比托格爾那幾個傢伙好多了,前腳剛上去挑釁,回來家族就被人連根拔了。真是慘啊!」
「誰說不是呢……呃,快走,那個布蘭瘋子過來了。」
……
尼瑪!
敏感的聽力將這番對話一字不落收入耳中,唐恩嘴角抽搐幾下,已經難看一天的臉色更加晦暗陰深。
類似這樣的對話,他今天已經聽過許多遍。現在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會被眾多視線密集打量,所謂國寶熊貓也不過就是這待遇了。
這幾天固定過來打擾的嵐沙今天也沒有來,不過唐恩對此沒有任何欣喜,相反,更添幾分鬱悶。他現在更希望嵐沙過來,然後讓他好好毒舌一番。
這特么叫什麼事……
鬱悶的將手中架,唐恩抬頭看了看天,罷了罷了,惹不起終歸躲得起,今天還是早點走吧。
當然,走之前還要例行確認一件事情。閉上眼睛,靜靜站在原地,心中暗呼,「殺手系統!」
場景瞬間轉換,睜眼時,已是這幾天熟悉的現代化圖書館風格。
「怎麼樣,老管家?」有氣力的詢問,唐恩沒報任何希望。
不用說,這自然是問今天收錄的書籍中有沒有關於毒藥的信息。類似這樣的詢問,唐恩這幾天已經問過許多次,結果當然是一例外的沒有。
「找到了。」平靜語氣,老管家神色淡然。
「哦,那明天繼續……」下意識揮手,唐恩身影消失在了空間。不過瞬間,隱去的身形驀地再次出現,一臉不可置信的哆嗦著嘴皮,「你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老管家瞥過來一眼,已是沒了再次回答的興趣,一揮手,光幕出,畫面是某張泛黃書頁。
「啊哈!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哈哈……」仰天長笑,後仰身軀胡亂揮舞手臂,唐恩這一刻宛若范進附體,狀似癲狂。
不怪唐恩如此狂喜。要知道他這幾天已經錄進將近幾十萬本書籍,都快要錄吐了,如今終於找到,自然不能淡定。
迅疾衝到光幕下方,抬頭看著上面極其抽象、宛若鬼畫符的文字。不用說,這自然是北荒文字,好在現在的唐恩也能看懂。
大致意思。「此毒名,乃天狼皇族特製混合毒,毒素極其複雜,幾不可完全辨認。也恰是因為此複雜毒性,為求平衡,其中剛猛毒素被強行抑制。形成慢性毒。初髮狀態為四肢出現紫斑,隨即向身軀中部內臟滲透,最終紫色蔓延全身,潰爛腐敗……」
這段文字來源需贅言,也不用去考慮寫者如何知道此種毒藥。就看這泛黃書頁,即可知這是段年代長久的秘聞。
不過唐恩看著那毒發描述,卻是越看越眼熟。混合慢性毒?全身紫色?潰爛腐敗……
「嚓!」怒爆粗口。唐恩臉色瞬間鐵青,這特么不就是紫伊所中的毒嗎?所謂的區別,也只是他現在處於毒藥初髮狀態。而紫伊則到了晚期,完全的病入膏肓狀態!
再往下看,「此毒毒素實在複雜,或可抑制,但絕對症解藥。據我所知,唯一能解即是純正上古黑龍血液。這雖不是解藥。但卻可強行中和毒素,達到解毒目的。但上古龍族早已滅絕,偶見蹤影,也只是血脈稀薄的亞龍,效果甚微。縱觀大陸見聞,唯有幾百年前,天狼皇族偶得些許上古黑龍血液傳聞……」
接下來的內容已經不重要。唐恩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小妞,真尼瑪有你的,夠狠!夠毒!!夠陰險!!!」
狠毒不用多說。看這毒藥描述就能明了。至於陰險……唐恩想到之前與女皇下棋時,對方摸著那半塊狼形玉佩說解藥就在其中。她那時應該不知道他中毒情況,否則也不會主動說出。而在那玉佩裡面,應該就是所謂的上古黑龍血液!
關於這點,毫疑問,嵐沙肯定是知道的,她手中也一直拿著從他身上搜過去的另外半塊玉佩。
換句話說,也就是唐恩在吃下毒藥后,奈的一路打生打死護送嵐沙回皇城,卻是不知道其實解藥就在他身邊,而且他娘的還是從他身上被拿走的……
嚓!嚓!嚓!
唐恩抓著頭髮,面龐都是有些扭曲,憤怒當然是有,畢竟被欺騙誰都不會好過。不過得承認的是,這其中大半還是一種叫做『老臉丟盡』的自慚形穢。
特么我當時是怎麼想的?虧得平時還覺得自己眼力高明,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小妞一直在撒謊呢?這特么到底是她道行太高,還是我修行不夠啊……
抱著腦袋蹲地,唐恩苦苦糾結半響,一直到老管家提示現實中的本體站立時間過久,方才緩緩起身,意興闌珊的長嘆一聲,「張忌的老媽說得對啊,千萬不能相信女人,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感慨還在空間迴響,現實中的唐恩已經睜開眼睛,掃視了番周圍看過來的莫名其妙視線,語搖頭,走向甬道。
路過環形木桌時,那似乎一天24個小時都在打瞌睡的巴木圖抬起頭來,看著唐恩嘿嘿怪笑:「小娃娃,昨晚與人動手了?」
儘管現在心情極差,但唐恩自然不會怠慢高深莫測的巴木圖:「這事您老也知道?我還以為你從來不出藏書閣呢。」
「哈哈,不出藏書閣又怎麼樣。活到我這把年紀,不知道的事情已經很少了。」
「哦,是嗎?」唐恩聞言眉毛一挑,「那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巴木圖不以為然的揮手,顯得很有信心:「儘管問!不過我若是回答出來,你就得告訴我,你修鍊的是何種心法?一問抵一問,公平吧。」
「好!」沒做糾纏,唐恩乾脆點頭,「我的問題是,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哈哈,這算什麼問題,當然是先有雞……呃,不對啊……沒蛋哪來的雞?那是先有蛋……也不對啊,沒雞哪來的蛋……」
看著揪著頭髮,瞬間陷入限循環糾結的巴木圖,唐恩轉身踏入甬道,嘴角上揚,輕呼了口氣,憋悶心情竟是瞬間舒緩不少。
果然負能量這種東西,還得靠私傳播才能緩解啊……
如此想著,唐恩穿過長長甬道來到大廳,正要踏步向門外走去,一道身影卻是驀地橫在面前。
這是個身著青衣,下巴處留著幾縷花白鬍須的北荒老者。隔著十餘步一拂袖,一張燙金請帖平平飛至唐恩身前:「今晚七時,務必準時赴約。」像是命令,斬釘截鐵一般。話落,乾脆轉身離開。
「等等!」唐恩沒有打開請帖,而是隨手拋了回去,「抱歉,我最近有些忙。所以不能赴約,請將我的歉意帶到。」這是實話,既然已經知道解藥所在位置,唐恩自然要為此好好計劃一番。
轉身,青衣老者臉色微沉,再次拂袖將請帖掃回:「我希望你看完請帖內容,然後再回答我。」
接過請帖,唐恩眉頭不禁微皺,打開掃了一眼,隨即將請帖拋回:「哦,原來是狂鷹部落的蘭比特閣下,我很遺憾不能接受邀請。」
「狂鷹部落……蘭比特?」「狂鷹之子!」
隨著唐恩走出藏書閣,一大批權貴子弟自然同樣隨之離開,如今他們聽著唐恩口中說出的請帖主人,不由就是一片嘩然,顯得很是震驚。
「布蘭人!」沉喝一聲瞬間壓下周圍吵鬧,青衣老者臉色鐵青,眼神銳利似鷹,好似能灼傷人,「我狂鷹部落說請,你就一定得去!不去、不行!」
「呵……」唐恩狹長眼睛微眯,驀地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