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章 碧玉水晶球
在唐恩等人剛剛踏上南方這片土地時，某支隊伍確如米修說的那樣，亦剛從北方趕回，正向南方腹地不斷前進。
這是支神殿押送隊伍，大隊神聖光明騎士警惕開道，小隊長袍法師手不離杖，再加上圍繞在十餘輛大型馬車旁的隱隱恐怖波動，陣容堪稱豪華。
至於押送的罪犯，倒不是什麼惡貫滿盈、臭名昭著的邪惡異端。而是他們不久前的自己人。甚至其中一個罪犯，還是這些隨隊而行的光明騎士們此前最為敬服仰慕的對象……
應該是擔心遭到襲擊，所以這支極為警惕的神殿隊伍速度並不快，到得傍晚時候，也沒能抵達下一座城鎮，遂在野外就地安營歇息。
傍晚，圍繞幾個昏黃帳篷，守夜的光明騎士燃起一堆堆篝火，不時警惕環視四周，氣氛略顯壓抑。其實如果細看他們的視線餘光，就知他們的目光焦點並不在周遭環境，而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型帳篷上，神色複雜……
片刻，篝火旁，一道遲疑話語終於打破此間寂靜，略顯茫然的問道，「你們說……那位大人真的犯了如此罪名嗎？」
沒有提及那位大人的名稱，但一同圍繞在篝火旁的幾名騎士當然是知道的。片刻后一人接道：「應該，是真的，許多大人都這樣說……」
「我不信！」最先說話的那名年輕騎士神情略顯激動，「幾年前我還是二級騎士的時候，就與大人一同外出任務。我清楚記得大人對那些邪惡異端的態度。隨後更是當場擊殺了幾名異端高手！怎麼可能忽然就勾結起了此前最為痛恨的邪惡異端？」
「我也不願相信。可現在事實就是這樣啊……」
「哼。還不都是那些大人說的……」
「噤聲！」就在那名年輕騎士兀自憤憤不平的時候，對面的中年騎士驀地眼波一閃，沉聲低喝，隨即迅速起身，對著不遠處從陰影中走來的黑袍身影，躬身行禮，「哈維斯大人。」
「見過審判院執事長大人。」另外幾名騎士見狀一個機靈，連忙起身行禮問候。
「恩。」黑袍身影走近。是名臉龐膚色略黑，神色死板僵硬、宛若未曾風化般黑色岩石的冷峻老者。
路過篝火旁，腳步稍頓，冷聲說道，「好好守夜。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管的事不要管。」話落，徑直走向不遠處的昏黃小帳篷。很顯然，剛才幾名騎士間的對話已然傳入他耳中。
「是，大人！」許是審判院往日積威甚重，雖是寒冷冬夜。但幾名騎士聞言額前瞬間爬滿冷汗水跡，顫聲回道。
微不可察的輕哼一聲。走到帳篷門前的哈維斯自然沒空搭理這些低級騎士，伸手掀開布簾，踏步跨入。
帳篷內面積不大，布置也很簡單，一張簡陋小桌，一盞昏黃油燈，一碗清水，還有盤膝端坐桌后的筆直身影，如此而已。
雖是在押犯人，但這人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在枷鎖繩索。當然了，那些東西對她也沒用就是了……
「考慮得如何，夏薇安大人？」木桌外一丈處，哈維斯停下腳步，淡聲問道。
沒有回應，頭也未抬，似是不屑。不過哈維斯並未感到意外，繼續說道：「其實你運氣真得不錯，神殿這次對你們這幫引起內亂的清教徒進行全面清洗，此決定已成定局。但凡抓到，十之八.九都要接受神之制裁，受火刑懲罰，靈魂不得回歸父神安樂園……而你，罪責最為深重，早已列入必須清洗名單頭名。不過你很幸運，賽門紅衣大主教的孩子看上了你，願意出面擔保，找到我為你說請……老實說，這完全可以當做是父神的恩慈，你覺得呢？」
「我覺得……很噁心！」略顯虛弱的聲調劃出不動如山般鋼鐵意志，慢慢抬頭，動作似因費勁而遲緩，臉色蒼白，細紋嘴唇乾澀緊抿，唯有一雙堅定眼眸熠熠生光，異常明亮。
確實是神殿十二大神聖騎士長之一，有著騎士之花美譽的夏薇安！
「恩，我也覺得很噁心。」點點頭，哈瑞斯冷峻面龐沒有絲毫變化，「神罰面前，本應人人平等。但你卻因為長了這張美貌臉龐，卻有逃脫懲罰的機會。不得不說，這對於我的職責，實在是個莫大的諷刺！」
「我沒有罪。」嘴唇微抿，夏薇安認真說道。
「那不是你說了算的，而且在我看來，夏薇安大人確實罪責深重。」哈瑞斯刻板而平靜的說道，「你的一些行為我聽說了，自以為站在信徒那邊，卻不知背叛了神的意志，將神殿外在信譽搞得一團糟，還聯合清教徒在神殿內部製造混亂……從這種角度來說，你確實與邪惡異端無異。而且……」
這就是所站立場不同，見解也不會相同了，幾乎沒有調和此矛盾的可能。
上前一步，哈瑞斯從懷中掏出一顆閃爍著微弱綠芒的水晶球，放在木桌之上，「這東西夏薇安大人肯定認識，沒錯，這就是鑒別女子是否為完璧之身的魔法道具，碧玉水晶球。」
夏薇安見狀身軀驀地一緊，這東西她當然認識，而且不要聽這魔法道具的名稱有些雅緻，其實這是黑暗法師製作出來的道具。一些邪惡法術的施發材料極為古怪，甚至需要用到處.女血液什麼的，而這就需要此東西來鑒別……在夏薇安槍下，邪惡異端亡魂無數，對於這類東西自然不會陌生。
抬頭，眼鋒似刀，目光死死盯向哈維斯。看得出來，若是還有餘力的話，夏薇安會立刻揮手擊飛這碧玉水晶球。可惜她沒有，也不可能有。以她的實力，若是沒有萬全的禁錮方法在身上的話，哈維斯也未必敢靠近她。
「不用這麼看著我，你知道的，以我的職責身份，想要找來這東西並不難……還是，你緊張了？」俯身，眯眼對視，哈維斯一指桌上水晶球，「看，它都沒有任何反應。為什麼？自詡將身心完全獻給父神榮光的騎士之花，卻沒能讓碧玉水晶球發出感應到完璧之身應有的紅芒……有意思！能解釋一下嗎，夏薇安大人？」
夏薇安默然，神色怔怔。
哈瑞斯再道：「據我了解，夏薇安大人是沒有戀人的。而且以大人的知名度，若那戀人在神殿之中，也不可能隱藏的住……那麼，聲譽卓著的夏薇安大人會與邪惡異端相勾結，也就有了基礎證據不是嗎？」
這推測就有些扯淡勉強了，難道不是神殿中人，就會是邪惡異端嗎？不過夏薇安對此卻無法辯駁，她能說什麼呢？自己是被強迫的嗎……
「當然，這證據鏈條很脆弱，經不起推敲。不過現在情況變了……」挺直身形，哈維斯搖頭說道，「不久前剛收到的消息，大人將不會被送到神殿總會進行審判，而就在布蘭某個城中，萬千民眾面前，直接接受火刑神罰。」
頓了頓，看著眉頭微皺的夏薇安，繼續說道，「很奇怪？我也奇怪，這並不符合一貫的審判流程，聽說是布蘭王廷某個大貴族的意思。恩，看來大人你得罪的人還真不少，這麼迫不及待的要你死……總之，神殿總會那邊沒有拒絕，大人的結局也就算是定下了。而為了在萬千民眾面前營造出審判氛圍，就需要在最近大肆宣揚大人你的罪責。比如禍亂神殿、又比如不顧神職人員身份，私下與邪惡異端勾結，甚至是，墮落成為淫.娃……」
攤手，「看，就這麼簡單，大人不是完璧之身的證據也坐實了。」
抿了抿嘴，沒有反駁，更沒有激動伸冤，夏薇安繼續垂頭默然，似乎在想些什麼。
並不是在想著誰急著要她死，而是有些遺憾黯然，她原本是打算在審判院中當面與教宗大人辯論的，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神殿的決策錯了……但很可惜，神殿總會似乎並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哈維斯瞥眼過來，只當夏薇安臉上的黯然神情是在惋惜自己的命運，眼中不由閃過几絲喜意，對自己接下來的勸說又多了幾分信心。
「當然，還是那句話，大人你真的很幸運，遇到了能就挽救你命運的人。噢，這當然不是指那些還在想著營救你逃脫的歐文斯等叛徒。雖然他們成功摧毀了直接返回神殿總會的遠程傳送陣，但也僅此而已了。這裡不是混亂的北方，無論他們接下來作何打算，都不可能成功……大人幸運的地方，是在於遇到了我，以及賽門大主教的孩子。」
「知道大人不是完璧之身的，目前只有我一人。我不會將這消息放出去，更不會告訴賽門大主教的孩子。所以現在只要大人你點頭同意，賽門大主教那邊就有了插手這事的借口，他會保住自己未來孫媳的。而大人你，也將依舊是十二大神聖騎士長之一、聲譽卓著的騎士之花！」
我也會更進一步，成為審判院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院長……
頓了頓，默默在心中添上最後一句，想著來時賽門大主教的隱晦暗示，哈維斯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死板僵硬的臉龐第一次擠出几絲嚇人笑意，隨即問道：「我這樣說，大人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夏薇安眯眼抬頭，看著快要掩飾不住興奮神情的哈維斯，嘴角抿出嘲諷弧度，「你讓我感覺——更噁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