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章 蠻荒神眼
一般情況下，在經過類似試水等試探動作后，接下來就是擺明車馬的大戰一場。
不過偶爾也有意外，比如眼下都城中的狀況。在那晚名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賭局中決出勝負后，伍丁乾脆帶著溫斯林回山，唐恩這個意圖不軌的刺殺者則安心的在都城中住下。雙方誰都沒有下一步動作，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一切風平浪靜。
這情況無疑是詭異的，不過如果再細細一想，也是再正常不過。
因為北荒部落的事情，伍丁對派人北下生擒喬希亞的念頭，本就不再堅定。如今唐恩又在他眼皮子底下非常漂亮的玩了手刺殺，成功證明了自己確實有威脅到布蘭國王的能力。伍丁也就不得不認真考慮，一旦逼唐恩發瘋的嚴重後果。這樣一想，北下的念頭無疑更是淡了……
唐恩這邊的情況差不多也是如此，在與伍丁的交鋒中，他天然處於弱勢位置。沒辦法，實力不濟怨不得人。別看他在伍丁眼皮底下玩了這麼漂亮的一手，但那其實是在走鋼絲。一旦兩人正面放對，唐恩妥妥是要躺的。好在躲藏功夫不錯，不用擔心被對方找出來，可以做一根不易被察覺、但威脅度很高的細針！
如此一來，伍丁不主動來找麻煩，唐恩就得燒高香了。自然不敢再得寸進尺，逼劍神發瘋……
古怪的平衡！
彼此都在擔心對方發瘋，彼此又都在約束自己不先發瘋。
所以，都覺得相安無事其實蠻好的，那先就這樣吧……
不過，世上哪來絕對的平衡？只要外部因素一干擾，這古怪平衡就得顯現出脆弱的本質來。只是令人有點沒想到的是，被逼著先發難的不是處於弱勢的唐恩，而是占著主動的伍丁、向來強勢的布蘭帝國……
……
北方，前線。染血之地。
自打北荒軍隊正式跨入布蘭邊境的那一刻起，這裡幾乎每一秒都在流血、都在死人。空氣中令人嗅來頭皮發麻的濃重血腥味，縱使凜冽異常的北地寒風不斷吹襲，也沒有哪怕一刻稍稍減淡過。
原本這種狀況。對於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戰的雙方來說，都已習以為常。無非就是蠻人開戰、攻擊、布蘭防禦、雙方僵持，最後蠻人敗退。然後各自回去休養休養，再選個黃道吉日再次開戰……數百年循環著同一種節奏，從未變更。
也許，是連老天神明都看不下去這場枯燥而無聊的戲碼，暗自改動了什麼。所以今年的狀況有些不同，從開戰那一刻起，布蘭軍隊就打得尤為艱難……
紫辰軍團防區，某前軍指揮所。
「報！二軍三師大劍團在禿兒山被圍。急待增援！」
「恩？不是已經派長槍團、精銳戰斧營過去了嗎？」
「報！三師長槍團在禿兒山以南五公里處，遭到大隊蠻人突襲，損失慘重……」
「報！禿兒山以西十公里處，前去救援的精銳戰斧營遭到蠻人伏擊，急需救援……」
「你娘！一軍重騎大隊何在。目標禿兒山，給我殺過去！」
……
「報！一軍重騎大隊……」
「又他娘的怎麼了？」
「報告將軍！一軍重騎大隊回報，他們出發后不久即被蠻人精銳部隊荒野狼騎纏上，恐怕無法在規定時間內抵達救援所在。」
「……」
「報！二軍三師大劍團在禿兒山被圍，急待……」
砰的一聲巨響，指揮所中，放置戰術地形圖的簡陋木桌震顫晃動。吱呀作響，好似下一刻就將被拍在上面寬大手掌震榻。
「急待……急待救援……」中氣十足的聲音漸漸微弱，彙報斥候低頭垂手站在指揮所眾軍官之中，局促不安。
胸膛起伏，粗氣喘息。起身，這穿著高級制式鎧甲的紫辰將軍在木桌前來回急走幾步。氣極反笑，「誘敵深入、困住孤軍、死打援軍……好！好！好！看來頭腦簡單的蠻人，還真特么是長出心眼了，都跟我玩起戰術來了……我草！」
「將軍，這不正常！」眼見自己將軍有發飆跡象。一個軍官連忙硬著頭皮走出，「就算對方鐵了心的要困住孤軍、死打援軍，下手也不至於這麼快，步步走在我們前面。」
「你想說什麼，蠻人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還是都特么長神眼了？」
「呃……恐怕還真就是那神眼所致……」
身軀一震，這將軍似是想到了什麼，愣了愣，片刻後方才揮手怒道：「狗屁神眼！就是個小孩玩的煉金玩意，虧特么蠻人還當個寶，我呸！」
雖是如此說著，言語中大為不屑，但重新做回桌前的將軍神色中，還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悻然羨慕。
至於羨慕對象，自然就是那神眼。這當然不是說蠻人真開了神眼，而是個持在蠻人軍官手裡的，名為蠻荒神眼的軍事物品。
就在幾天前，當這東西正式出現在眾布蘭指揮官眼前的時候，瞬間就引起了軒瀾大波。
這玩意的結構很簡單，就是一個竹筒外加幾枚圓形鏡片。但就是這麼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東西，卻成了眾布蘭軍官的僵夢。不誇張的說，眼下布蘭之所以落得如此被動的局勢，其中就有這東西的不小功勞在裡面。
因為，只要將它套在眼前，哪怕是個眼神不好的人，也能輕易看清楚肉眼觀察不到的遠方狀況。
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大半輩子的人，這樣的好東西無疑是眾布蘭軍官夢寐以求的。一摸清楚這東西的用途，雙眼立刻放光，瞬間就清楚了這種效果在戰場上所能帶來的巨大作用。
毫不誇張的說，這幾乎是變革性質的！
就比如眼下，在這邊兩眼一摸黑的時候，對方卻能通過這蠻荒神眼在遠處將他們的動靜盡收眼底，然後從容布置應對策略，打擊援軍，造成如今這有如神助的步步佔據先機現狀……
隨即，在知曉蠻人軍隊中，只要是個頭領就有這東西后，布蘭這邊立刻就緊張了。一邊大面積收集有關於這東西的情報，一邊迅速找尋煉金大師，看能不能批量仿製……
這裡面還有個題外話。
後者仿製進度如何暫且不說，前者調查出來的東西，卻是令眾布蘭軍官忍不住心頭火起。
這玩意在北荒那邊傳得很神，說是蠻荒大神不忍自己子民再受戰敗之苦，於是借著北荒皇族小公主與皇家工匠所一名叫做馬修曼的煉金師之手，聯合發明出來，以造福萬民。所以取名為蠻荒神眼……
簡化一下，就是這玩意是由北荒小公主與一個叫馬修曼的人搞出來的。
北荒小公主什麼的也就算了，但在知道那馬修曼其實是個布蘭人後，眾布蘭軍官如何不怒？大致想法就是敢情我們在這不斷挨打，原來是你個叛國者坑了我們啊，簡直恥辱！
殊不知蠻人那邊對此也很不滿，在他們看來，皇族小公主被蠻荒大神垂青，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小公主早就被視為所有北荒人的驕傲，她有這個資格！但一個布蘭老頭混在裡面算怎麼一回事？直到後來一個說法漸漸傳開，說這真是蠻荒大神的深意，就是要借著布蘭人之手打擊布蘭。再加上據說是小公主本人執意要帶上這名布蘭老頭，一同為這蠻荒神眼署名，這場喧囂才漸漸散去……
好吧，其中詳情暫且不談。就說眼下，明了對方意圖的紫辰將軍，不都不在出現更大損失前做出痛苦決定，叫回重騎大隊，改去增援正在被伏擊的精銳戰斧營。至於那被圍在禿兒山的大劍團，以及趕去救援的長槍團，只能選擇戰略放棄……
這就是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