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劍氣通天的少女
紀先生的擔心並非多餘。
如今小鎮的機緣一次又一次的減少,紛紛湧入的外鄉人將這個小鎮變成了一個多事之地。
先前的王鴻與高崈便是如此,對近在眼前的機緣已經生起了搶奪之心。
而這個小鎮最大的機緣還未被人取走,這也讓外鄉人逐漸變得瘋狂起來。
年輕先生又抬眼看了眼少女,附耳低語道,“顧沉,你已經牽扯其中,不可再與其他的外鄉客有所接觸,哪怕隻是一句話。”
少年聽紀先生一眼,心中已是驚起驚濤駭浪,紀先生不愧是被人尊稱為儒仙,竟然連他與外鄉人有所接觸都一清二楚。
連忙作禮回應道,“學生知曉。”
“此事看命數,你命中該有,誰都拿不走,命中無,強奪豪取,也終是一場空。”
紀先生丟下一句奇怪的話便飄然離去,顧沉對著紀先生離去的方向深深作了個揖。
正欲離去,還未走上兩步,便被那黑裙少女攔住了去路。
“不知這最近的茶樓怎麽走?”
少年正欲回答,心中想起紀先生的囑托,還是選擇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視而不見,少年快步朝著一處深巷走去,誰知少女一路緊跟,甚至還快過了他的腳步。
黑衣少女有些惱怒,她剛剛是那般和顏悅色的向那位黝黑的少年問路,結果卻吃了一個閉門羹。
不光什麽什麽也沒有問著,少女為了追趕少年甚至還用了一口她凝聚多年的道氣。
“你這人真是奇怪,我問你話,卻對我避而不見,不知這樣頗不符合禮節麽?”
少女一番話語讓少年多少有些猶豫起來。
剛剛少女問話,他沒有回答,反而選擇無視,這樣確實是不符合禮節。
可是一想到紀先生的話,顧沉又有些搖擺不定。
少年急忙朝著南方指去大聲道,“我現在有急事,你朝著那邊的街去,就能夠看見一座茶樓。”
少女停止了追趕,看著那少年奮力的向前跑去,像一道模糊的黑影。
而在遠處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屋頂上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呢喃道:“命中該有,逃也逃不掉。”
下一個瞬間,屋上的身影消失不見唯有屋上灰塵留下的兩道淺淺腳印,亮麗顯眼~——
停止追趕少年的少女停止了追趕,朝著少年為她指明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便看見了一塊牌匾上寫有“枯木逢春”。
隻是此事那寫有四個字的牌匾已經是黯淡無光,早已無以前半分神韻。
少女脖子上青筋暴起,“何人取走了我的枯木逢春!”
她怒目圓睜,將視線投在前方。
一位老者脖子上坐著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那女孩忍不住笑道:“自己守不住的機緣,還要去怪別人為何取了,真是可笑。”
少女無動於衷,轉過身去,剛行兩步,隨後猛然轉身。
現在是酉時,正是一日之內的落日時刻,同樣也是小鎮居民歸家之時。
可這條街上卻出了奇的靜,就像是專門為他們騰出的地方一樣。
少女雙腿發力,比起剛剛追少年更快的身法向老者脖子上的羊角辮女孩衝去。
約三息時間少女手腿同時發力,自空中騰起,她那一柄如她衣服般的漆黑長劍彈出劍鞘,朝著羊角女孩一劍劈去。
若是有人能夠看清少女的動作,必然能夠見到少女劍上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澤亮起,又在一瞬間熄滅。
這是功法,又是少女的技巧。
羊角辮少女抬起一根手指阻在了劍前,黑色長劍寸寸俱斷,不知是何種材料煉製成的劍身叮叮當當落在老者身前的地麵上。
黑衣少女彎起嘴角,收回了她緊握的劍柄笑道,“我有一天會將你從他脖子上拽下來,狠狠的抽你的屁股。”
羊角辮少女不以為意,隻是冷嘲一聲,“你若有那實力,現在就可以試試看。”
黑衣少女拍了拍手,將劍鞘同著斷掉的劍柄一起收入元戒之中,轉身離去,再未去看身後那騎在老者脖子上的女童。
見少女走遠,女童竟然是主動從老者脖子上跳下。
她的雙眼中是與她外表並不相符合的陰沉。
老者蹲下身子低下頭小聲道,“小姐,不如老奴追去,將那女子打殺在此地?”
女童一聽,忍不住拿腳踹了踹身前老者,“殺完之後呢?被那燒炭的老頭反手摁死在此地?”
話語一頓,女童見已經走遠的少女又扭頭一笑,那笑容甚美,隻是女童如身子微微顫抖,悄悄的躲向後躲了一個身位。
“剛剛斬來的那一劍,你沒有看清楚麽?
你以為那一劍是我用手指頭擋下來的?
錯,大錯特錯,那女子斬出來的劍在還未碰到我的指頭便碎了一地。
否則就我這點兒微末的道行能夠抵擋得住她那一劍?恐怕你我都沒有性命返回太岐山。”
少女望向自己的腳尖,雙眼中多了一絲正常女孩的驚懼,雙眼夾著淚又翻上了老者的脖子。
“從那個地方過來的劍修都這麽不講理麽。”
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在太陽下的身影逐漸拉長。
隻是一個笑著,一個哭著,倒像是一對爺孫。
黑衣少女走上石橋,一臉鬱悶的坐在了橋頭上。
從元戒中取出自己的劍柄,少女像是賭氣般將斷掉的劍柄扔入了溪流中。
她在來時就已經告訴自己一定不要生氣,結果人算還是不如天算。
她的一樁“機緣”丟了不說,她好不容易從蠻荒的青冥劍塚中取來的劍也斷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樁樁壞事都聚到了她的頭上。
盯著自己的腳丫子看了一陣,見太陽落下山頭,黑衣少女才起身走向了一處巷子。
那是條幹淨利落的小巷,像是被人精心清潔過,少女忍不住的加快了腳步走入小巷。
抬眼看去是兩座相連的大院,其中一個高牆大院,看起來富貴非常。
另一個則是矮牆矮門,窮困落魄。
不過對比同樣十分明顯的是,高強大院的富貴人家彌漫著腐朽與破敗。
而那矮小門牆卻是生機勃勃,讓人見了耳目一新。
少女起身走去,一個溫和青年自破爛大門內走出,看著小巷中的黑裙少女停下了腳步。
“你如果是來找這家人,他們早就搬走了。”
少女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青年所說的話,隻看見青年取了兩張大紅對聯,對著門口比劃了一陣。
現在隻是秋時,還未入冬,過年更是離著遠了,此時掛什麽對聯?
再將視線投在對聯上的字,歪歪扭扭,莫說什麽筆鋒、橫折豎彎鉤,光是看出是什麽字來都夠嗆。
少女忍不住好奇,又走進了些距離,看見青年小心翼翼的將對聯貼在了門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青年則是皺著眉頭看著立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問道:“這有何好笑,對於剛識字不久的人來說,能寫出這副模樣已經很不錯了。”
“沒錯,沒錯,以貌取人,可不穩當。”
一道女聲從院內傳來,黑裙少女朝著院內看去,一個身著青衣的俊秀女子正慵懶的躺在木椅上。
而那女子的相貌絲毫不比她差上半分。
她又仔細端詳去,便越覺得自己的容貌與那美人相比差了好幾分。
不過很快,黑裙少女的微笑凝固在了臉上。
在身前不遠處坐著的青衣女孩,氣息中猶如一杆枯木生出春日生機的玄妙道韻讓黑裙少女紅了雙眼。
“那是我的枯木逢春!”
一聲驚喊,黑裙少女快步走到青衣女孩身前,眉頭緊皺,圍著少女轉上兩圈後,不甘心的坐在了地上。
“枯木逢春?那是什麽?”
剛剛被少女舉動嚇到的李園,快步到了兩個女孩身前,對黑裙少女剛剛所說的話表示疑問。
“枯木逢春~似乎在哪裏聽過。”
同樣被嚇到的少女,思索起黑裙少女說的話,隨後想過幾息時間,才想起是她曾經跑去喝過兩杯茶的茶樓。
因為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出門,差些將茶樓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黑裙少女雙眼緊緊盯著蘇繡身上的玄妙氣息,開口道:“先前你是不是去茶館喝過茶?”
“嗯。”
“莫非你理解了枯木逢春的含義?”
“那又不難。”
“那塊牌匾中有一縷我放在裏麵的玄黃道氣。”
“那又關我什麽事?”
黑裙少女差些被蘇繡兩句簡單的話語氣個半死,可現在那一縷玄黃氣息已經被眼前少女所得,她也沒有什麽辦法。
隻能耐著性子小聲的跟蘇繡說道,“那一縷玄黃氣息對我很重要,你理解了枯木逢春的含義,那一縷玄黃氣跟了你我也沒有什麽辦法。
木已成舟,那一縷玄黃氣已經與你融為了一體,我也無法取出。
所以你必須要給一件與它相等價值的物品與我交換!”
蘇繡那日從茶樓出來時,確實感覺到自己拿到了什麽東西,那東西虛無縹緲,她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東西。
“憑什麽,又不是我想要的。”
黑裙少女聲音一噎,雙眼卻是已經紅了。
她原本是打算用這一縷玄黃氣去小鎮鐵匠鋪子換一把能夠承受得住她劍意的靈劍。
現在莫要說靈劍了,她反倒是賠進去一縷玄黃氣。
“師妹,她說的也不像是假話,你身上氣息確實帶著玄黃之氣。”李園沉思一陣,才算開了口。
明麵人可能看不出來,但他與蘇繡一同掉入絕靈之地,近兩年的朝夕相處,他對於蘇繡的氣息格外的敏感。
那日他醒來時,就已經察覺到少女身上氣息的變化。
“取了她的玄黃氣,這緣便是結了下來。”
經過李園提醒,蘇繡本來動起的財迷心思又給打消。
萬物皆道一個緣字,尤其是她行苟道人,對緣字看著格外的重要。
取了黑裙少女的玄黃氣,這算是因,少女前來討要,這是果。
今日這果若是不給它結了,想來以後會越生越大,搞不好會是她長生道上的一根毒刺也說不好。
“罷了,罷了!我確實拿了你東西,那你要我還你個什麽?”
黑裙少女眼珠子一轉,雙眼盯在了蘇繡腰間的葫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