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花的腳步是很輕巧的，可老阿媽還是睜開了眼。
看見是小花走來，老阿媽親熱起來，緩緩的正臉看向小花。她的臉上帶著上年紀的女人，才有的遲鈍和些許的木訥。
人都越活越遲鈍，因為感官接觸越來越少。
看著自己的奶奶，小花很乖巧的走近她椅子邊。主動拉起奶奶的手，調皮的笑著，嘴裏故意叨叨
“奶奶，你最愛找誰，咱們家裏，你最惦記的是誰？”
老阿媽很睿智的看看小花，張開嘴懟出來
“我都愛找，我最惦記的是你的阿爸！”
小花笑起來，接口說
“那，我們姐妹三，你最惦記誰？”
老阿媽有點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怒懟出來
“那個，丫頭這樣難纏，一大早，不見你影子，這會兒，跑來我這裏，打聽些個沒勁的，沒意思的事情。有你阿爸在家，你們姐妹還用著我惦記嗎！”
話聊在這裏，小花想起自家阿爸，對自己的那種，處處自然流露的疏遠感。一種遊走的絲絲傷心，攀爬出來，縈繞在心頭。
小花的臉上表情越發陰鬱起來，她撓撓頭發，很不爽的小聲呢喃道
“阿爸的心裏和眼裏隻有，金花和紅花。而我，我算什麽。”
注意到，小花的傷心表情。老阿媽卻很同情起來，她勸解道
“你阿爸是很愛你們所有女孩子的。”
小花更加倔強起來，忍不住低聲說道
“奶奶，其實您在哄我，你知道的，阿爸就是眼裏心裏沒有我。我不是胡說！”
老阿媽看著小花，很語重心長的歎口氣道
“都是親阿爸的娃，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做阿爸的小女兒”
一股難言的心酸湧上小花的心頭，她一下撲進老阿媽的懷裏。緊緊抱住老阿媽，死死閉住眼睛，使勁不讓自己流下眼淚。
老阿媽很慈祥的拍拍小花的後背，笑著道
“都多大了，還在這撒嬌呢！起來，我給你拿點好吃的去。”
把小花輕輕推開，老阿媽顫巍巍的站起身，走進屋裏去。很快就雙手端出一個大盤子。裏麵整齊的擺好紅棗打糕，小花看到那糯米打糕，還熱氣騰騰的，頓時食欲大開。接過大盤子，小花貪婪的大口吃起來。
老阿媽裂開嘴笑著說
“你呀！吃起來就開心了！就是愛吃這兒，我悄悄為你做好的。多吃點。這棗糕不傷人。
一晃都這莫大的人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那樣子，見棗糕就下手去抓著，整的滿手都是的。哎！我真是老了！小花都是大姑娘了”
小花大口咽下去一塊棗糕，緩緩說
“我小時候還做過抓棗糕的事？我咋不知道。”
老阿媽笑起來說道
“你，你呀。小時候才調皮呢。我帶你去街市上逛逛。
那年你也就二歲三歲的樣子吧，拉著你的手還好好的走呢！我都沒注意，你就跑到人家老薑的豆腐攤子上，下手去抓。把那新鮮豆腐，那一盤子豆腐抓個稀巴爛的。
害的老薑都沒法賣豆腐，最後你阿爸跑去把整個攤子的豆腐都包圓了，咱們家吃了三天豆腐。”
吃下去一大塊棗糕，小花聽到奶奶說自己的事情，不好意的憨笑起來。
老阿媽看看那大盤子，說
“這午飯才過去，你自己看，你又吃去一堆棗糕。你的肚子咋裝的了，你從小就是大肚子汗，見吃的就高興，吃飽不想家的主。”
小花沒有害羞，反而更加貪婪的大口吃著。臉上掛出明媚的笑容。
廚房裏，阿慶把雞蛋糕蒸好，又把一大缸水都燒熱，準備好這些。她喚來巧姨吩咐她去伺候小花。
巧姨站在阿慶的麵前，哭哭滴滴的抱怨
“咋我就是命苦，阿慶！我連個在街口要飯的人，都不如。
我伺候那個小花姐，她就沒讓我省心過。前些時候生病，我忙乎的裏裏外外，現如今病好了，連個笑臉都沒。那哪也沒我什麽事。
如今這個姐，脾氣那個大。午後，還，還心狠的，踢我。”
阿慶也隨聲附和道
“可不是！還跑來廚房裏。罵罵咧咧的對我，說什麽要去告他阿爸，說我不給她做飯。這孩子，是不是病重的時候久了，中下什麽魔怔了。咋，是這樣的難纏啊！”
聽到阿慶這樣同情自己，巧姨更加變本加厲的委屈起來。她直接坐在馬紮子上，泄氣的看那爐火。抱怨道
“這也不是其他的事，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開的。真是沒有我的出路。伺候小花姐，真折騰死我了。”
紅花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
她一身的粉藍相襯的彩綢衣服，黑色發亮的頭發，油光光的披散在肩膀上。
阿慶一眼看見紅花站在那，機警的閉嘴不語。接著緊張的拍打一下，後背對著廚房門口的巧姨。警示她閉口。
紅花沒有一步跨進廚房來，而是一臉溫和表情的，獨自站在門口，大方又溫柔道
“你們倆，這是發愁啥呢？巧姨，你好好個模樣的人，咋愁成這樣子。伺候我妹妹的事情，要不我來幫你？”
巧姨立刻明白自己的救星來了，積極的滿臉堆笑起來。輕聲細語道
“我那裏需要咱家二姑娘，出力幹活呀。吃喝拉撒伺候活計，原本是我的。累死我個奴才也是應該的。
就是你那妹妹，她，她病好後，心性脾氣，太那個了，真是為難我。”
紅花微微一笑，淡薄的道來
“妹妹她，多災多難的人。病重的厲害時，巧姨你沒少費心出力。
這個事情家裏都知道。我今來就是給你幾個貼己錢的。畢竟我妹妹病好後，阿爸一直忙乎城裏的事情，就沒管太多家務事。”
話音落地，紅花拿出一些金子和二隻很好看的發簪，一並伸手去遞給巧姨。
看見紅花賞賜給自己的東西，居然是很稀有的黃金和玉石發簪。巧姨的表情立馬就翻轉一百八十度。一股腦的驚喜勁，難於自製的溢於言表。
紅花看到巧姨一副，見錢眼開的諂媚樣子。故意扭過去頭避開臉，盡量裝作沒看見 。
然後，她溫和的問阿慶
“阿慶，你燒這莫多水幹嘛呀？”
看見巧姨得到如此高價賞賜，阿慶不免有點心裏妒忌起來。她翻著白眼，有點不高興的說
“給小花燒的洗澡水，我都準備好了，就是巧姨害怕你妹妹，再有什麽閃失，所以拖著沒去呢。
奧。不過小花也沒在浴室那裏。不知她去哪了。”
紅花看出阿慶的心思，又是微微一笑，表情卻一變很冷淡道
“阿慶，你多準備些洗澡水吧。我要和妹妹在大澡池子裏，一塊洗。巧姨，你幫助阿慶燒些更多的水。
我去尋妹妹。一會兒，水好了，記得來竹樓裏告訴我。”
吩咐的話說完，紅花很快的走開。她討厭廚房裏的油煙，深怕沾染在自己衣服上。
她也不想讓下人看到自己臉上表情。
比起金花，紅花更加毒辣狡猾。其實，紅花手裏還有一份東西是賞賜給阿慶的。
她心裏算計到阿慶會嫉妒巧姨，就故意不給阿慶任何賞賜。
紅花是一肚子唯恐天下不亂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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