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沈有壽後背，布滿了針，長短不一，一共一百零八根。這也很費心神。
“半個時辰拔針。”大夫針灸完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休息。倆人紛紛報以感激的目光，相挽著到沈有壽跟前。
暈厥中的沈有壽難耐疼痛的折磨，眉頭緊湊，臉色慘白，細汗滲出。從他的臉容也能感覺到他的痛楚。
沈滿氏連緊咬的紅唇都破了也不自知。強鎮定自如為他擦汗，一邊深情呼喚他，一邊柔聲細語呢喃安慰他。
沈若然見沒她能插足進的地方，轉身向大夫深深躬上一弓，以表再多的言語都表達不出的感恩。
“沈二姑娘禮過了，我隻是為沈秀才做上針灸施緩痛楚，主要有少爺在，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大夫說明，他少爺的醫術比他高明多，他來已經沒有能用得到他的時候了，隻不過黃掌櫃提議，讓他以祖傳針灸互輔才有他事。
沈若然也知道今天虧好有溫橋寒，但大夫於她們家也有恩，她不能忘，也不敢忘。包括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她都不能。如果沒有他們，她父親就沒了。
沈若然收拾心情，快速調整心態，她不能再這樣悲戚下去了，她這一房的責任應該由她肩負。
外麵溫橋寒及黃掌櫃正在演練包紮固定術。被挑到的人義無反顧背朝天也盡量減少衣物，力求完美，畢競沈有壽容不得半點馬虎大意。
包紮的，解包紮的，都小心翼翼，小心謹慎。即便是模擬也是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沈欣然察覺有人過來，見來人是沈若然，給予鼓勵，“你要相信橋寒。”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都不及相信大夫有來得有用。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他們包紮，拆，包紮，拆。給他們的時間不多，隻有半個小時。沈欣然負責安排人清雪開路，一邊與沈智超做擔架，確實沈有壽固定好能第一時間可以安穩移動。家裏也燒起火龍，驅走寒意。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人生不可控的事太多，麵對生死，無能為力。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做到不留遺憾。二妹，你要知道，明天和意外，誰也說不出哪個先來。”沈欣然突然想到前世的一些心靈雞湯。等待是不安漫長的，倒不如寬慰幾句。
人隻有麵對生死，才會有徹底的覺悟，隻有思考終極的存在才會有質感的升華。也許人的一生都在反複蹉跎中不斷盤旋、沉澱，最終又歸於終點。我們經曆的，和經曆過我們的，在世界上留下斑駁痕跡，湮滅於茫茫的時光與塵世之中。
“生命要得到豐盛的收獲，必需陽光;同時，也需要雨的澆灌。同樣人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爹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我隻是替爹感到不值，難過。”她多少也猜到為什麽沈有壽會親自走一趟，還不是因為放不下。可從出事到現在，他們連影都沒飄過，這便是她二伯，她爹的親哥，極其諷刺。
“惡人自有天收，我不會放過她的，我要替天行道。”
“你千萬不要亂來，自有律法懲罰。”沈欣然心驚，怕沈若然做出些不可預測的事情來。再說了，為了她那種人賠搭一生就不值得。
“姐你想那去了。”沈若然趕緊說明“我是說，報官處理，依法追究。”沈若然明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她現在嚐到了。
四個字，悲憤欲絕。
沈欣然虛驚一場，原來是報官處理。這確實是對的。殺人未遂，在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朝代，平民的生命真的貝戔如草芥不值一提。
“這已不是我們的家事了，這是她第二次明目張膽想致人於死，她這是屬於殺人未遂，就算我們不報官，依山村的村民也不可能同意的。如此危險之人，留在村裏，還不得人人自危。”知道沈若然的顧慮，沈欣然挑明直說。
這個事情，已不是個人問題了，而是大眾關乎生命危險的問題了。
“律法如何判，就看她造化了。”沈欣然補充說。
沈若然隻是想給自己一個確定的機會，從今天開始，她爹隻有三兄弟，一兄一弟。
沈李氏不知道她們已經決定好處理她的問題。她現在依舊心存僥幸，這沒性命之憂，那她不就沒事了。不過，這沈有壽還真如他名字般，有壽。從小到大，都沒死成，現在依舊也沒死成，還真是命硬。
同樣是兄弟，這有福的有福，有壽的有壽，這有祿嘛，想來也不差。怎麽到有財這就要什麽沒什麽。還不是那老不死偏心。沈李氏憤憤不平想。
半個時辰總算在等待中到來。以三位大夫為主，再外四位身強力壯的男性，沈滿氏在旁小心照料安慰。希望讓在昏迷中沈有壽能起安撫作用。
從包紮到回到家又費時半個多時辰才安置好沈有壽，大家這才舒了一口氣。大家在沈家進進出出。
真正做到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在這寒冬皓雪的時節，再冷也冷卻不了人心。
在這純粹的朝代沒有什麽仇富，也沒什麽莫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有的是盡自己一份能盡的力量，為關心而關心。真誠而實意祈禱。
正是這一份份在他們看來過於微不足道的援手，拯救了一個家庭。也溫暖了被傷透的心。在這皓白雪中，匯聚一道陽光。一種重生的希望正在拚命掙紮，像是要回應陽光，不言放棄。
沈若然姐妹倆站守在門囗，一一誠墾向來人感恩。感恩，他們費力保住了她們幸福的一家。
大家知道現在她們最需要不是太多的言語安慰，而是劫難重生的安靜，她們最需要的是時間。
“村長和族長正押她到祠堂，正準備開祠堂。”一鄰居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們。“遂出族譜，應該是送官。你們小，不經事，可別心軟。”
鄰居也是怕她們正是一家人，頂不住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如果她要是好的，也是無心之失。可她不是。你作為三房長女，你隻要一口咬住，你小不懂事，全聽由族長輩及村長的安排就行了。”
麵對她們的好心意，沈若然心中乏起波瀾起伏，暖意洋溢。
“謝謝各位嬸婆的關心，我確實不經事，相信族中長輩及村長伯伯會為我爹討一個公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