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親人
如同從良在通州成立了大將軍行轅一般,蘇燦在彬州亦成立了大將軍行轅,統一指揮整個南部與征北軍的戰爭,實則上,蘇燦是將南部三州的軍政民政大權一手獨攬了,以前軍隊的後勤受制於南部三州的地方官府以及各大世家,蘇燦等人算是吃夠了苦頭,眼下,南部世家凋零,為首的三家滅了兩家,僅存的衛家一時之是也成了哈巴狗,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頤指氣使,而何懷金,萬長風等人因為參與了消滅秦家的陰謀,秦柔娘翻身掌權之後,雖然還沒有拿他們如何,但本來就心懷鬼胎的三人,心思已全不在政務之上,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能逃脫對方的秋後算帳,要知道,他們可是有大把的把柄在秦柔娘的手中,想要收拾他們,完全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眼下時局艱難,秦柔娘不願意南方再亂,隱忍不言,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不記得,閔家的下場可就擺在哪裡呢.
如此大好時機,蘇燦豈有一利用之理?大將軍府借著這個東風一舉將南部三州的民政大權也攬入懷中,而這一次的南部三州權力架構之中,得利最大的便是權昌斌.
權昌斌原本就是泰州知州,在李逍大舉撤退之時,他忠心耿耿地率領當時的組建的八萬泰州鎮軍一路追隨,一直從帝國的北部打到南部,與蘇燦,從良在結下深厚友誼的同時,利益也糾葛在一起,很難再分彼此.蘇燦是軍人,對於政務並不諳熟,權昌斌隨即便以大將軍行轅副使臣的位置統攬了南部三州的民政,對於這個,他卻是駕輕就熟,當年在泰州的時候,他的地位便類似於為李逍的數十萬大軍打理後勤,現在的狀況比那時候要好多了,因為南部三州比起北地來,實在是顯得太富裕了.
權昌斌在南部三州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每日過手的錢餉糧物數以千萬計,三州地方官員的起落由他一言而決,當然,得到這些他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那就是所轄軍隊的完全指揮權.
蘇燦將原泰州鎮軍的部隊分散,打亂,布署在各地,由行轅統一指揮.對於此,權昌斌也渾不在意,一來,蘇燦並沒有動其麾下任何一名將軍,亦沒有安插自己的人手,自己麾下的將領們仍然有獨立的戰場指揮權,二來,雙方利益交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什麼可分彼此的了.
而蘇燦在請權昌斌擔任了後勤大部管之後,的確也省心太多,效率亦大大提高,在北地歷練了多年的權昌斌對於軍事後勤的熟紉程度和辦事手腕,顯然不是原來南部那些官員所能比的.雙方各得其所,也算是配合無間,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倒似又回到了十數年前的泰州抗擊蒙人的戰場.只不過那時的蘇燦只是一個方向上的將領,而現在,卻是獨擋一方的統帥了.
土門是萍鄉和天門之間一個樞紐要道,一邊連著蘇燦的虎衛,另一邊連著章玉亭對抗鹽池蘇定方軍隊的驍衛,位置稍稍拖后,實則上是這兩個最前沿陣地之上的後援補充,可以隨時對這兩個方向進行有效的支援,三地形成了一個倒品字形.而駐紮在這裡的便是來自泰州鎮軍的一支老軍隊伍,韋新是這支兩萬人軍隊的最高指揮官.
土門雖然位居要衝,但韋新現在卻很清閑,征北軍不管是那個指揮官,都不會腦袋一熱派一到隊伍來打自己的,人來得少了,毫無作用,自己這裡兩萬人呢,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了對手,人來得多了,他就純粹是找死,無論是萍鄉的蘇燦還是天門的章玉亭,都可以派出一支軍隊來封住對手的後路,來一個翁中捉鱉,想要拿下土門,那就必須將萍鄉或者天門任意打下一個來,但有這麼容易嗎?
自己駐紮天門,卻可以隨時對以上兩支部隊提供支持,隨時援救他們,這讓韋新很是得意,因為這是對他部隊的一種肯定,他這兩萬人,可是泰州鎮軍的老底子,跟蒙人實實在在打過仗的,不像權大人麾下其它三支部隊,老底子已經不多了,其中百餘之七八十都是後期新招的人,無論在凝聚力和戰鬥力上,都無法與自己相比較.
自己這兩萬人之中,百分之七八十可都是泰州人,大夥抱團,關係緊密著呢.在這個南人佔據絕對多數的地方,如果軍中這些北人不團結,那可真只有挨欺負的份.
土門雖然位居要衝,但也只是從軍事意上來說,實則上這裡比較荒涼,韋新中軍所在的地方,也就只有幾百戶人家組成的一個小鎮子,也就平素逢年過節的時候,四鄉八里的人才趕到這裡,那時才顯得熱鬧起來.
不過自從自己來這裡駐紮之後,這裡倒是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大多數倒是來做軍隊生意的,特別是他媽的青樓,開了一家又一家,生意興隆得緊.對於自己的軍隊經常去逛青樓,韋新並不如何在意,他娘的都是男人,總不能老是自己解決,這不僅傷身,而且傷心,只要他們規規紀紀的,也沒什麼不好,普通的士兵可比不得自己這樣的高級將領,除了能去青樓泄泄火,還能怎麼著?
想到這裡,韋新便不免有些黯然.渡江南來一晃便已經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自己雖然重新娶妻生子,但總是也忘不了在泰州的親人.那裡的爹娘,妻子兒子,在部隊撤退,蒙人襲來之後,生存的可能性只怕太小了,這兩年,自己身居高位之後,也多次派人去泰州打聽,但卻都是無功而返,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亂世之中,他們生存的希望太小了.
坐在火邊,韋新心中充滿了遺憾,雖然新娶的妻子溫柔賢惠,是鄂州一個小地主家的女兒,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也給自己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但自己卻總也放不下北地那個粗手大腳的女人和虎頭虎腦的兒子.
都不在了,韋新仰起頭,將酒罈中的酒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了一個乾淨,今天是自己兒子的生日呢!
喝醉了,且在夢中去見他們!
韋新當真喝醉了,伏在火邊的小桌之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朦朧之中,似乎有人推門而入,俯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將軍,將軍,醒醒,醒醒!」
韋新揮揮手,」不要煩我,滾出去!」
「將軍,外面來了個老頭,說是你的叔叔,要見你!」
「屁的叔叔,老子的叔叔早就見了閻王爺了.」韋新晃了晃腦袋,醉眼朦朧地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親兵,」那裡來的王八蛋亂攀親戚,亂棍給我打出去.」
「是,將軍!」親兵一挺胸脯,轉身走到門邊,卻又回過頭來,」將軍,這個老頭說你的小名叫三剩子.小人好像以前聽你說夢話也叫過這個名字.」
「三剩子!」韋新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怎麼知道老子的小名叫三剩子?」一聽這個名字,他的睡意,酒意全都消得一乾二淨,這是他的乳名,除了嫡親的親人,根本沒有人知道,即便是現在娶的老婆,也是不知道的,親兵許是聽見自己說了夢話知道,但也斷然是不敢對外人講的.
「讓他進來!讓他進來!」韋新激動的連連道,看著親兵出門,終是也按捺不住,幾步搶到門邊,倚門而望.
親兵陪著一個裹著大棉襖的老漢走了進來,站在門邊的韋新卻是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愈來愈近的老漢,在他的映象之中,即便來的真是自己的叔叔,那也一定是衣裳襤褸,瘦骨伶仃,慘不堪言的一副狼狽像.但眼前這個老漢那裡有一點落難的樣子.倒像是逢年過節走親戚的模樣.
瞪大了眼睛,看著老漢.老漢也抬起了頭,看著門邊的韋新.
「三剩子,你果然還活著!」老漢伸出手,一根指頭指頭韋新,不停地顫抖著,兩眼之中淚水長流.聽到熟悉的聲音,韋新兩眼一下子模糊了,那身板,那走路說話的神態,的確是自家老叔.只是怎麼看也不像多難的樣子.
「叔!」韋新大叫一聲,搶前一步,兩手抓住老頭,」您老怎麼來了,您老是怎麼來的?爹娘他們還好嗎?淑賢還活著嗎?虎子還活著嗎?我派人去找你們啦,但沒有找到你們啊!」
兩人緊緊地摟抱在一起,放聲大哭起來,韋新一連痛哭,一邊一迭聲地問道.
「將軍,外面天冷,還是請老太爺屋裡去說!」親兵在一邊低聲道.
「對,對,老叔,走,去屋裡說,去屋裡說!」韋新連連點頭:」快去置幾樣好菜,溫幾壺好酒,給我老叔接風!」
手拉著進了屋裡,韋新抹開了眼淚,上上下下打量著老漢,」老叔,看樣子您過得不錯啊,這些年,一直在哪裡過的?」
「三剩子,我還能在哪裡過,當然是在北地啊!」
「但我派人去過泰州老家,村子都沒有了,一個人也沒有找見啊!」
「那裡是在泰州,你們當年一走了之,蒙人就來了,我們一大家子只好去逃難,最後逃到了益州,才算安定了下來.」老漢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三剩子,我們運氣好,逃到了益州,可是你的爹卻在逃難的時候,為了給你娘和你的媳婦兒子找口吃食,被蒙人碰上,可殺死了!」
「爹!」韋新痛苦地低下頭去.(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