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謀定而動
龍象第一卷人間有風霜第十九章謀定而動「夏姑娘……院長這已經一天沒有出過門了,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坐在院落的台階上,啃完最後一塊土豆的王小小在這時終於想起了李丹青,看向身旁的少女問道。
夏弦音皺著眉頭看了看不遠處緊閉的柴房大門,想了想,隨即說道:「我去吧。」
……
自從今日一早被那位「故人」羞辱之後,李丹青便將自己關在了柴房中,半步都未有邁出,就連午飯都沒有吃上一口,此刻已到傍晚,夏弦音不免有些擔心——當然這只是因為她的職責所在,至少在夏弦音的心中,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天降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這麼說不好,太大道理了些,那傢伙初逢變故,估計聽不進去。
知恥后勇?
也不對,那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明白這個道理的人。
不過是小人趨炎附勢之下的反覆無常,何必為了他氣壞自己?
夏弦音站到了柴房的房門前,心底打著腹稿。但安慰人終究不是她的強項,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說辭,那舉著的就要叩響房門的手也就因此遲遲未有落下。
可就在她舉棋不定之時,眼前的房門卻忽的被人從內打開,夏弦音被這番變故嚇了一跳,伸出去的手趕忙收了回來,就像被大人撞破了正在做壞事孩童一般,臉色也在這時變得緋紅。
「怎麼了?」李丹青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低著頭,身子僵硬的少女。
「沒……沒怎麼,就是看看,你怎麼樣了。」夏弦音有些局促的說道。
「我?本世子能怎麼樣?當然是依然帥氣逼人,玉樹臨風。」李丹青甚是輕鬆的言道。
夏弦音有些錯愕的抬起了頭,卻見李丹青的臉上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帶著賤兮兮的明媚笑容。
她依然不確認這幅模樣到底是不是李丹青強裝出來的東西,她問道:「你真的沒事了?」
「我為什麼要有事?」李丹青反問道。
「今天宇文冠那般羞辱你,你難道就不生氣?」夏弦音奇怪道。
「天降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本世子是要做大事的人,這點小小的磨鍊不算什麼!」李丹青擺了擺手,甚是隨意的言道。
「嗯?」聽到這話的夏弦音,臉色有些古怪——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李丹青能說出來的東西,更何況還有些耳熟。
「人嘛,要知恥后勇,這點事不算撒。」李丹青又言道。
夏弦音的心頭一跳,臉色愈發的泛紅。
可還不待她消化完這些情緒,李丹青又再次言道:「說到底也只是小人趨炎附勢之下的反覆無常,我沒有必要為了他氣壞自己不是?」
夏弦音的臉蛋在那時紅得宛如熟透了的蘋果,她不敢去看李丹青,只能把自己的頭埋得更深,嘴裡悶悶的應了句:「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
可此刻她的心底確實翻江倒海——為什麼我想的話,他也能想到,難道真的是心有靈犀?呸!我怎麼可能更這樣的混蛋心有靈犀,可是……
「對了。」就在夏弦音心底思緒萬千之時,邁步走出數步的李丹青忽然回過頭看向夏弦音。
夏弦音有些迷惑的抬起頭,卻見李丹青嘴角忽然上揚,臉上笑意瀰漫:「有個建議。」
「什麼?」夏弦音眨了眨自己的眼鏡,顯然還沒有從飄忽思緒中完全清醒過來。
「以後心底想事情的時候,嘴裡不要跟著念叨,聲音再小,也有可能被人聽到。」
夏弦音聞言頓時反應了過來,她指著李丹青想要說些什麼,可李丹青哪能給她這個機會,轉身便邁步走到了王小小的身邊,嚷嚷著要把那隻王小小最心疼的公雞小黑燉了打個牙祭……
……
大風城的南面就是陽山。
陽山是座孤峰,高愈千丈。山腰以下鬱鬱蔥蔥,萬古長青,山腰之上卻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
這般異象自然不會是憑空而生,每一座聖山的由來,都極具傳奇色彩,都是一段值得大書特書的故事。
譬如陽山,在武陽朝二十八座聖上中傳承最為淺薄,不過三百年歷史,但任何宗門亦或者勢力都不敢因為這短短三百年歷史而小瞧他半分,這一點在無數慘痛的教訓中早已有了論斷——能夠挑戰聖山的只有聖山。
當年陽山的開山鼻祖不知在何處尋得一枚烈陽星石,憑藉此物溝通了穹頂之上的星辰,星光照下,陽山半壁在星輝之下歸於寂滅,而陽山卻也因此聖化,成為了武陽朝第二十八座聖山。
這光禿禿的半山看上去了無生機,可卻充斥著至陽至剛的烈陽星輝,那可是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也是陽山的立足之本。
本來依照著陽山的規矩,每隔五年,就會從五大學院中選出優秀的弟子前往陽山吞納烈陽星輝,但自從八年前那位輸掉半個陽山的山主不知所蹤后,同樣陽山的山門緊閉,五大學院的弟子也就再也沒有機會去享受這份天大的福祉。
站在山腳下的李丹青抬頭看著眼前這座直入雲霄的孤峰,心底思緒萬千。
「爹常說,這世間的一切都是過往雲煙。」
「王朝會覆滅,聖山會傾塌。」
「就連星辰也會有歸於寂滅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懂這個道理,但所有人都逃不出這紅塵。」
李丹青幽幽言道,身後的密林中一道身影緩緩走出,她穿著一襲青衣,利落的馬尾用紅絲繫緊,背後名為雀從龍的神劍藏於鞘中。
「公子今天似乎有很多感慨,是因為那個叫宇文冠的傢伙嗎?」少女來到了李丹青的身旁,輕聲問道。
李丹青側頭看了青竹一眼笑道:「他?我還沒有走到需要為了他而動怒的地步。」
「宇文冠雖然只是一個跳樑小丑,但辱沒公子,就是死罪」青竹再言道,平靜的語氣之下,卻有決絕的殺意奔涌。
李丹青側頭古怪的看了少女一眼,聲音忽然小了幾分:「我突然有些後悔讓你去影衛了,以前的青竹可不是這幅模樣。」
「從郢相君害死我父親那刻起,我就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只是公子的影子而已。」青竹低聲言道。
「但這不是我救你的初衷。」李丹青皺起了眉頭。
青竹的身子一頓,陷入了沉默。
李丹青將她這幅模樣看在眼裡,嘆了口氣,終究沒有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他問道:「對了,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青竹一愣,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紙遞到了李丹青的手裡,李丹青將那信紙在自己身前展開,細細一看,嘴角露出笑意。
「公子確定這個人就是他嗎?」青竹見狀有些不放心的追問道。
「自然。」李丹青自信笑道。
「可……」青竹皺著眉頭又想說些什麼,可李丹青卻在那時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邁步離去。
「別回影衛,也別跟在我身邊了。」
「你那點本事,能對付宇文冠不假,卻瞞不住他背後的傢伙。」
「去這天下走走看看,做回那個會笑、會哭的青竹。」
「至於那些圍著我的鬣狗,你放心……」
「只要本世子還不想死,我這條命,就沒人取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