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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引狼入室

  龍象第四章引狼入室「我覺得……這姑娘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應水郡邊陲,西龍城,一家名為祥雲客棧的酒樓中,尉遲婉用手撐著腦袋,側頭看著一旁的木桌旁,已經換上一身得體的綠色長裙的邢雙雙,她的眉頭緊皺,嘴裡小聲的嘀咕道。

  眾人一路風塵僕僕,已經趕路了四五日的光景,今日走到這西龍城的時候夜色已深,尋了一個客棧準備吃些晚飯,然後入住,但飯菜上桌,李丹青與青竹以及師子駒等人坐在一桌,尉遲婉劉言真等弟子坐在一桌,本就是隨意的便飯,但邢雙雙卻非得站在李丹青身後伺候著。

  李丹青說讓她上桌吃飯,她非說自己作為奴婢,不能與主子同桌吃飯。

  李丹青勸了好久也不見成效,一旁的眾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這時李丹青的臉色一沉動了真怒,低聲道:「你若是不與我們同桌,那就帶著銀錢回應水城吧。」

  這話出口,邢雙雙方才是臉色一變,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李丹青的身側。

  那拘謹又怕生生的模樣,倒是惹人心疼,看得坐在尉遲婉身旁的劉言真一聲冷哼,嘴裡沒好氣的說道:「哼,有什麼了不起,就會裝可憐!」

  「現在知道怕了?」尉遲婉沒好氣的看了劉言真與姜羽二人一眼,言道,「之前可就數你們兩個給這邢姑娘求情,求得最使勁。」

  這話出口劉言真與姜羽皆是臉色一變,神情有恙。

  ……

  邢雙雙的一番話讓正準備上車的李丹青腳下一頓,但也只是一頓后,便走上了馬車。

  然後一揚馬鞭,戰馬帶著馬車開始在崎嶇的羊腸小道上疾馳。

  邢雙雙的臉色一變,但在咬了咬牙后,還是跟了上來。

  只是她已經跟著隊伍走了足足半日,雙腳上的布鞋都已經磨破,還未來得及休息,李丹青此刻又有意將她甩開,馬車的速度極快,邢雙雙不得不咬著牙奮力奔跑,才能勉強跟上疾馳的馬車的速度。

  但或許是太過疲憊的緣故,這樣才追出數里地,她的腳下一滑,便栽倒在地。

  那一跤。

  邢雙雙摔得很狼狽。

  小腿處的褲腿被地上的石子割裂,方才洗凈的臉上又滿是泥濘,衣衫也骯髒不堪。

  車中的人透過窗戶看到了這副場景,都不免有些心疼。

  「院長……」姜羽小聲的喊著正在駕車的李丹青,但李丹青卻頭也不回,再一次揚起了馬鞭。

  趴在地上的邢雙雙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用了好一會的時間才平復下渾身上下傳來的無力感與痛楚,然後她咬了咬牙,再次站起身子,又一次追了上去。

  足足一個個時辰。

  馬車的速度決計算不得太慢,一個沒有半點修為女孩就這樣在跟了足足一個個時辰。

  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渾身也沒了氣力,甚至意識都開始有些恍惚,全憑著一口氣死命跟在眾人的身後。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臉色一變栽倒在地。

  「停車!」坐在車廂中的劉言真終於憋不住了,她大聲的叫著,衝出去拉停了李丹青手中的韁繩,與眾人一道將邢雙雙扶回了車廂。

  「她這麼大點,跟著又吃不了你幾錢銀子,幹嘛非得趕她走!」劉言真忿忿不平的看著李丹青,大聲的質問道。

  李丹青看著眾人那一副一致對外的模樣,面露苦笑。

  他們大抵還不明白,此去武陽城可不會是一趟輕鬆的旅程,但見眾人這副模樣,而邢雙雙有如此倔強,李丹青也只能苦笑著點了點頭,應下了這事。

  而漸漸蘇醒過來的邢雙雙知道自己得到了李丹青的認可,頓時喜出望外,她在眾人在一處地界休息時,接過姜羽送來的一套衣物,又找了個溪口將自己臉上與身上的泥濘洗凈,這才回到了眾人身邊。

  有道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洗得白白凈凈的邢雙雙配上那身綠色的裙擺,頓時出落得亭亭玉立,雖然不似姬師妃那般美艷動人,也不像夏弦音那般英氣十足,但卻似小家碧玉,楚楚動人。

  而也就是從那時起,邢雙雙便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李丹青在前面駕車,她就在身後做著,手裡拿著水囊,李丹青只要露出些口渴之色,她便將水囊遞上去,額頭上有了汗跡,李丹青還未發話,手帕就送了過去。駕車累了,尋個地界要休息,她便提前把石墩亦或者樹墩上的灰塵打掃得乾乾淨淨。

  早晨天還沒亮,邢雙雙就在房門外等著,李丹青一有動靜,她便進到屋中,伺候著李丹青穿衣洗漱,晚上入夜,洗腳的水,夜宵的吃食都準備妥妥噹噹。若不是劉言真等人攔著,這姑娘甚至打算給李丹青暖好被窩,再讓他入睡。

  總之無論是吃的喝的還是穿的用的,只要李丹青伸手,下一刻邢雙雙便會給他放在手裡。

  幾日下來,把李世子伺候得那叫一個心滿意足,彷彿又回到了在武陽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愜意生活。

  在最初的同情之後,眾人尤其是劉言真與姜羽,對於這個叫邢雙雙的女孩已經是飽含敵意,畢竟這邢雙雙一來,幾乎包攬了李丹青衣食住行的所有事務,眾人免不了覺得心底膈應。

  ……

  「你看吧!我就讓你們先下手為強,現在好了,你們不出手攔著,反倒引狼入室,這下又麻煩了。」客棧中,尉遲婉看著面色難看的劉言真與姜羽,沒好氣的再次言道。

  「院長……也不是那樣不知進退的人,我……我相信院長……」姜羽低著頭小聲的言道。

  這話方才落下,便聽旁桌傳來李丹青的聲音。

  「雙雙啊,這排骨肉多,你吃這個,你啊,還是太瘦了些,要多吃肉,身子長得才快。」

  「還有這魚肉,魚肉好啊!這東西吃了皮膚白白嫩嫩,還有這……」

  眾人聞言望去,卻見李丹青正一臉殷勤的笑容,不斷給邢雙雙的碗里夾著飯菜。邢雙雙紅著臉低著頭,悶悶的說了句:「謝謝院長……」

  李丹青頓時笑容滿面,樂不可支,那模樣就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吶……咱們院長什麼德行你們還能不清楚?期望他在面對漂亮姑娘面前矜持,那不如期望薛師兄的真愛是咱們院長,後者的可能性我覺得還大點。」尉遲婉沒好氣的言道。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那天之後就偃旗息鼓了?就不跟院長攤牌了?那武陽城裡的漂亮姑娘可海了去了,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個邢雙雙的問題了,什麼白雙雙、紫雙雙、青雙雙、黃雙雙……數都數不過來,你們還不動手,真要仍由他繼續胡來?」尉遲婉也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對於慫恿劉言真與姜羽跟李丹青攤牌之事上素來熱衷,在這時又問道。

  劉言真與姜羽在那時互望一眼,臉色泛紅,神情之中不免有些懊惱之色。

  姜羽低著頭說道:「本來前日晚上我想找院長說來著,但院長說他忽然對《隆陽曲》有了興趣,讓我指點他一些琴藝上的事情,我就……就陪他練了半宿的琴……然後就給忘了。」

  「他還能對琴曲有興趣!這明顯就是在轉移話題!」劉言真聞言,憤聲言道。

  「也……也不一定吧。」姜羽小聲的為李丹青辯解道。「院長其實也沒有看上去那麼粗魯,以往他還和我討論過不少古籍,還要求我每三天都得看完一本書……」

  「書?就那本你一直帶著的《黃瓶梅》?」一旁的尉遲婉見姜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幫著李丹青說話,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在那時說道。

  姜羽聞言臉色驟然一紅,看向尉遲婉問道:「師姐……怎麼知道?」

  「這還用知道?你的夢話都說得清清楚楚了。」一旁素來不太參與此事的洛安安忽然低聲言道。

  她的面色平靜,語氣也極為淡定,這也讓她陳訴的事情變得更加可信。

  「我聽說那書可是淫詞艷曲,禁書啊!姜羽妹妹還看這東西?」一旁的寧玖也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著姜羽,那臉上錯愕又興奮的神情寫滿了好奇。

  「雖然有些描述確實露骨了些,但裡面的主人公的愛情故事還是……還是不錯的。」姜羽的臉色更紅,好似能滴出水來。

  「什麼樣的愛情故事啊?有我寫的《天才少年落魄院長相愛相殺記》好看嗎?」劉言真聞言也來了興趣,湊上前來瞪大了眼珠子問道。

  「就是……師徒之間的愛情故事……」姜羽低下了頭,小聲的嘀咕道。

  眾人聞言看向姜羽的目光頓時揶揄了起來,寧玖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再問道:「這書不會是院長送給你的吧?」

  姜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當下更是點了點頭,連應聲的勇氣都沒了。

  「這傢伙!只顧著撩撥,不願意負責!簡直就是個混蛋!」尉遲婉側頭看了一眼一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逗得邢雙雙笑得花枝亂墜的李丹青,心頭愈發氣惱,她又側頭看向劉言真,問道:「那你呢?」

  方才還在譴責姜羽的輕易投敵行徑的劉言真聽到此問,頓時臉色有恙。

  她絲毫沒了方才譴責姜羽的氣勢,而是扭捏得嘀咕道:「我昨日去尋的院長,本想和他攤牌來著,但他卻忽然說要最近對黑水刀法又有了新的理解,要與我切磋,我就和他對招了半宿,然後也把這事給忘了……」

  這話出口眾人再次扶額暢談,尉遲婉更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伸手指了指二人言道:「你要我說你們什麼好!院長肯定早就摸清楚了你們的心思,把你們是吃得死死的,我看啊,這麼下去,你們就等著他三宮六院吧……」

  二人聞言都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像極了未有完成老師交代的功課的學生,被抓了個現行。

  「不過話說回來,婉兒姐姐怎麼這麼在意這事?」一旁的寧玖卻在這時忽然看向尉遲婉問道。

  一直教唆著劉言真與姜羽二人的尉遲婉聽聞這話,臉色陡然一紅,訕訕一笑:「我……我這不是擔心他們倆嗎……」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比她們還在意院長在外沾花惹草的事情呢?」寧玖歪著頭問道,神情困惑。

  「嗯。她夜裡也喜歡念叨院長的名字。」而就在這時,一旁的洛安安伸手夾起一塊魚肉放到嘴裡,神色平靜的說出了參與這場飯局來的第二句話。

  這話一出,尉遲婉的臉色陡然一紅,姜羽與劉言真二人凌冽的目光更是在第一時間落在了尉遲婉的身上。

  「咳咳。」

  「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吃飽了,出去逛逛……」尉遲婉訕訕一笑,拿起自己的玄鐵傘,轉身便逃一般的快步出了客棧的大門。

  只留下門中的眾人看著屋外陰雨綿綿的天色,心底奇怪著,這天氣真的算不錯嗎?

  ……

  「我說雙雙啊,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我又不是沒手沒腳,你讓我這樣子習慣了,日後豈不是成廢人了?」夜色已深,一日趕路的眾人吃過晚飯又閑聊了一會,都有些犯困,便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邢雙雙一如既往的給李丹青端來的洗腳水放到了李丹青的身前,然後輕車熟路的蹲下身子,想要給李丹青脫鞋……

  但李世子顯然對此有些抗拒,他如此言道,試圖把自己的腳從邢雙雙的手裡抽回來。

  邢雙雙的眼眶在那時突兀的一紅,可憐巴巴的看著李丹青問道:「是我做的不順世子心意嗎?我可以改的,是水冷熱不對,還是我的手法做的不好?」

  女孩這樣說著語氣中分明已經帶著些許哭腔……

  李丹青頓時頭大,李世子這輩子最見不得就是漂亮姑娘傷心,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李丹青固然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覺,但這也多少得有個度,邢雙雙倒不是伺候得不好,反倒是太過貼心,以至於李丹青都有些不適。

  要知道哪怕是在武陽城裡做紈絝子弟的時候,李世子也從未讓下人幫他洗腳暖床過,至少在李丹青自己看來,手腳健全,這些事還是不勞煩外人得好。

  只是邢雙雙這副模樣李丹青終究還是架不住,他嘆了口氣,只能言道:「那好吧。」

  然後便又坐了回去,任由邢雙雙給他脫去鞋襪,將雙足放入水中,慢悠悠的揉捏。

  不得不說,邢雙雙在這方面的本事那確實不錯,水溫剛好,她手上的力道也剛好,揉捏著李丹青的雙足與腳踝,在腳盆中升騰的陣陣熱氣下,房門中也煙霧繚繞了起來。

  李世子發出一聲略顯古怪的呻吟,暗覺渾身舒暢。

  洗完雙足后,邢雙雙又站起身子,將盆中水倒了,又清洗好自己的雙手,走回了屋中,看著尚且還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李丹青,淺淺一笑:「世子,我幫你揉揉肩吧。」

  李丹青倒也並沒有拒絕,邢雙雙也就走上前,將雙手放在他的雙肩,輕輕揉動。

  「嗯……雙雙,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這手藝不錯啊。」李丹青眯著眼睛,享受的問道。

  「我家中是應水郡的農夫,父母早死,就跟著爺爺,爺爺一個人帶著我好生辛苦,每日他回來累了,就喜歡我給他揉揉肩膀,久而久之,就摸到些門道。」邢雙雙輕聲言道。

  「你這手藝哪怕是到了武陽城,也能討到一份好差事,我給你說,小爺我當初在武陽城時,花幾千兩銀子請來的傢伙,都沒有你這手藝。」李丹青眯著眼睛,如此感嘆道。

  這話他說的可不是什麼客套話,事實上邢雙雙這揉捏肩膀的手藝絕對稱得上是一絕。李丹青被揉得渾身蘇暢,就連體內的氣血運轉似乎都快了不少,一日的疲憊在這時也好像盡數消散了一般。

  「世子又在騙我了,雙雙只是農家女,哪有那些本事。」

  邢雙雙淺笑言道,說著揉著李丹青雙肩的手又輕柔了些許,說是在揉著肩膀,倒更像是在輕輕撫摸李丹青的肩頭。

  「更何況,奴家也不會去那些地方。」

  「奴家這一輩子,就只服侍世子一人……」

  邢雙雙的嘴角在那時上揚,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極為妖異的嫵媚之色,與她平日里那小心翼翼處處謹慎的模樣判若兩人,就連嘴裡吐出的聲音也在這時變得甜膩與魅惑起來……

  只可惜完全沉浸在這般舒適之感中的李世子,此刻正魂游天外,憨憨入睡,對於邢雙雙這般異狀並無半點察覺。

  ……

  應水城郭子晉與郭雲火急火燎的站在被改造成學院的秦府的大殿中。

  「雙雙這到底是去哪了?也沒有一點音訊……」郭子晉有擔憂的喃喃言道。

  郭雲也嘆了口氣:「那小姑娘脾氣倔得很,當初我就該察覺到她的異狀,把她盯緊了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家,身子又弱,哪裡可能追得上院長他們嘛……更何況她得到消息的時候,院長他們都走了小半日了……」

  「崔兄弟拼了命救了他,咱們什麼忙也沒幫到,最好還讓雙雙走丟了,想想我就得心底有虧啊。」

  聽到這話,一旁的金流香走上前來,給二人一人遞來一杯茶水言道:「二位也不用太擔心,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院長走的時候就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所以學院中的人都是小半日後才知道得消息,雙雙估摸著知曉此事也得半日過後了,就像你們說的那樣,她追不上院長他們的。」

  「她走出些時日見不到人自己應該也會回來……」

  「可這都過去三四日的時間了,她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啊?如今應水郡戰端才止,各地牛鬼蛇神層出不窮,她一個女孩子……」郭子晉越說越覺得后怕,臉色也愈發的難看。

  金流香聞言也皺起了眉頭,這其中確實有些古怪。

  按理來說邢雙雙不可能能追上李丹青他們的,可這麼多日也不見返回,確實有遭遇到意外的可能。

  但這個節骨眼上,眼前的郭家叔侄顯然極為擔憂那個女孩,她自然不能再這時火上澆油,她正想著說些什麼寬慰二人。

  可就在這時,房門卻忽然被人推開,岳凝霜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朝著眾人便大聲言道:「找到了!找到了!雙雙姑娘找到了!」

  聽聞這話,郭家叔侄頓時站起身子,而岳凝霜的身後也在這時走出一道怯生生的身影,赫然便是消失了幾天的邢雙雙!

  「雙雙!你這幾日到底去哪裡了?」郭子晉一個邁步走上前去,大聲的質問道。

  邢雙雙有些怯懦的低著頭,似乎也為自己這幾日莽撞而有些愧疚。

  她皺著眉頭低聲言道:「我也說不上來,本來聽說院長走了的消息,我就想要追上去,可才出應水城,走了五里路不到,忽然就覺得頭暈目眩,昏了過去,幸好被學院的師兄師姐們找到,才把我就醒……」

  「可就是這幾日發生了什麼,記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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