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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圖窮匕見

  西州郡的風雪一日大過一日,以至於每天青狼部都得派出大量的人手去清理堆積的風雪,一來是為了讓向凶陰山搬運材料的軍隊能夠省些事情,二來也是為了讓軍隊駐紮地的視野可以更加的遼闊,以防止被李丹青的殘部偷襲。

  這樣的工作前幾日倒還算是做得有聲有色。

  可是件久了,隨著風雪越來越大,也隨著前方傳來的消息,李丹青的殘部還在不斷騷擾黑絕部。

  山羽同澗也好,青狼部的內部也好,大抵已經認準了李丹青是沒有餘力再對其餘三郡的遼軍動手,一門心思的想要從黑絕部的方向突圍。

  而整個黑絕部,大部分的兵力都需要先優先滿足神台的建設,剩下的這些瑣事都落在了山羽同澗手下的一萬餘人的身上。

  但這批大軍又得負責布防,甚至還得負責後勤方面的事宜。

  眼看著眾甲士苦不堪言,山羽同澗於心不忍,對於眾人在清理積雪方面的事情倒是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影響大軍運送物資方面的進度,其餘地界的積雪,山羽同澗倒是並沒有過多的要求甲士們清理。

  甚至出於愛惜將士的考慮,之前三班倒的布防警戒,山羽同澗也是對此相當寬鬆,在多數時候,很多甲士後半夜熬不住了,他也權當做未有看見。

  「將軍,你說那木先生也當真是不知變通,李丹青都在陸屋郡與黑絕部交手那麼多次了,哪還有精力來管我們,再說了咱們這裡距離陸屋郡足足數千里路,那李丹青有沒有長翅膀,怎麼可能能殺到我們這裡來?」

  天色已暗,才換上班來的甲士看向山羽同澗嘴裡討好似的的嘀咕道。

  山羽同澗回頭看了對方一眼,這一次倒是並沒有如以往那般去喝阻對方的言論,只是沉默不語。

  之前木先生的提議,山羽同澗倒是還可以理解為對方的謹小慎微,可如今李丹青的殘部已經確定就待在陸屋郡,可對方依然不願意讓眾人從此地撤防,山羽同澗不免覺得那位木先生是在有意為難他。

  而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是被對方灌了什麼迷魂藥,對於木先生的提議是沒有半點的異議,哪怕山羽同澗暗地裡說了好幾次,山羽關的態度都異常堅決,只是讓山羽同澗好好的完成木先生下達的任務,其餘的事情,是半點不讓山羽同澗多說。

  山羽同澗終究是免不了對此心存不滿,故而並未如以往一般去阻止自己手下這位牙將明顯僭越的言辭。

  這牙將也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之人,見山羽同澗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這話說對了路,他趕忙趁熱打鐵的言道:「也幸好將軍你懂的體恤我們這些士卒,我們這些人,一邊要負責後勤,一邊要布防,還要掃除這些積雪,這麼下去,別說李丹青來,就是不來,咱們也得禍禍被累死。」

  「還是將軍懂得體恤我們這些屬下,不像那木先生,壓根就沒把我們當人!」

  山羽同澗聽到這話,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父親信任他,自有父親的道理,咱們看不明白,或許是因為咱們的眼界不夠。」

  這話看上去像是在為木先生開脫,但言語之間的埋怨之意,幾乎是溢於言表。

  身旁的甲士最擅長這察言觀色,哪裡會聽不出來?

  他可不會放過這個討好山羽同澗的機會,在那時說道:「將軍有所不知,小的這些日子可聽到了一些風聲!」

  「嗯?」山羽同澗見對方一臉神秘,頓時眉頭一挑,來了些興緻。

  「什麼風聲?」他問道。

  那甲士湊了上去沒特意壓低了聲音言道:「那木先生很有可能是武陽朝派來的姦細!」

  本以為是什麼大事的山羽同澗聽聞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這樣的話,你也能信?」

  那甲士見山羽同澗不為所動,頓時有些著急,當下便將自己所得來的證據一股腦的拋了出來:「將軍有所不知,我聽軍中去過武陽的甲士說過,那木先生雖然寡言少語,但每次說話,言語中都帶著一股武陽口音。雖然他對我們遼人的語言極為精通,可這一點卻是如何都改不了的,只有土生土長的武陽人才會有這麼重的口音!」

  山羽同澗聽聞這番話搖了搖頭,他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甲士的肩膀說道:「鮮於破,你那點小心思還是用到別處吧。」

  「我是討厭那姓木的不假,可木先生誰不知道他是武陽人?」

  「你以為我聽不出來,父親聽不出來?」

  「父親既然敢用她,就一定有駕馭他的辦法。我不喜歡他的為人,不代表我會懷疑他的忠誠,你啊,這股聰明的勁頭沒用對地方,不過說的那番話還是不錯的,這木先生就是在故意與我為難。」

  「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你了,但記得這樣的話,可不能再講了。」

  一番恩威並施,聊聊幾句話卻讓那名為鮮於破的甲士,一時間額頭上冷汗直冒,他低下了頭,眉宇間似乎閃過一絲不甘之色,但很快還是遮掩了下來,只是低著頭一副怯懦之色的應道:「屬下明白了。」

  「嗯。」山羽同澗倒是很滿意,對方這幅模樣,他點了點頭,旋即又道:「讓甲士們都歇一歇吧,那李丹青來不了,這幾日辛苦了,但畢竟得讓父親滿意,更不能讓木先生抓到把柄,所以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四千人留上個三四做做樣子,剩下的人該休息的就回營中休息去吧,別在這裡耗著呢!」

  方才還一臉懊惱之色的鮮於破聽聞這話,頓時臉色一喜,趕忙言道:「屬下這就去辦。」

  說罷便急匆匆的走向前方那些甲士布防之地,腳步甚是匆忙,似乎唯恐慢上了半點,就耽擱了山羽同澗的命令。

  山羽同澗見狀,倒是並未覺得奇怪,只是心底還暗暗有些得意。

  他父親山羽關常言知人善用,講究的就是,無論是小人還是君子,只要有過人之處,就大可用之。

  一個上位者就是應該能夠御下。

  這鮮於破便是這樣的典型,他是個小人無錯,但能力是有,做事也算是謹慎,這些年倒也沒出過什麼亂子,在自己的手下雖然時不時會想著些溜須拍馬的事情,可卻被自己拿捏得服服帖帖。

  山羽同澗很滿意自己這樣的手段,他想著在不遠的將來,自己的父親完成了大遼國的偉業,而自己也會在這時接過他的衣缽,成為與他一般運籌帷幄,同時御下有方的一位霸主。

  念及此處的,山羽同澗心頭的苦悶倒是散去了不少,他靠著背後的草堆,枕著的雙手,迷迷糊糊的就在這時睡了過去……

  ……

  這一覺,山羽同澗倒是睡得出奇的踏實。

  大抵是睡前想到的事情太過美好,夢裡的他也得到了自己的父親的器重,甚至大遼國的國主也畏懼他們父子的威名,退位讓賢,他功成名就,一時間風頭無二。

  他們的大軍一路東進,所過之處,武陽人可謂是望風而降。

  就連那位武陽朝聲名顯赫的長公主也臣服在他的腳下,對他俯首稱臣。

  就在他要對那位素未蒙面的女子一親芳澤的時候,美夢卻被人打斷。

  「將軍!快醒醒!快醒醒!」急促的聲音傳來,山羽同澗還有些朦朦朧朧的睜開眼。

  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鮮於破那張急切的臉。

  他有些不滿,慢吞吞的坐起身子問道:「怎麼了?咋咋呼呼的?」

  「大事不好!」鮮於破大聲的言道,也不知道是被急得喘不上氣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時間只是重複著這句話,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什麼大事不好?」山羽同澗問道,目光也看向周圍。

  大抵是方才睡醒的緣故,他的腦袋還有些不靈光,只是見周圍的甲士奔走,故問道:「是木先生來了?」

  「唉,這都大半夜了,還來折騰,未免過了些吧?」

  之前木先生就干過這樣的事情,半夜前來視察,讓那些怠慢的甲士好一陣兵荒馬亂,與此刻這幅場景倒是如出一轍。

  山羽同澗想到這裡,心頭的火氣又重了幾分。

  「不是!是……」鮮於破見山羽同澗還沒有弄清楚狀況,頓時有些焦急,他大聲的言道,只是這話還未說完。

  一位遼兵的卻在這時彷彿被某種巨大的力道所掀飛,身子重重的落在了山羽同澗的跟前。

  山羽同澗一愣,還有些弄不清狀況,這時,那風雪中,一道身影卻忽然飛身而至,他穿著明顯與遼人不同的甲胄,雙目赤紅,手握一把長刀,飛身一躍便來到了那遼兵的跟前,手中的大刀不由分說的便在這時刺入了遼兵的腹部。

  遼兵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噴涌而出,濺了身前的山羽同澗一臉。

  滾燙的鮮血終於讓這位大遼國的少將軍回過了神來,也明白如今的狀況。

  「敵襲!」

  「快吹號角!通知大營!」

  「有賊軍結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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