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還你自由

  慕容清弦走回書房，見夜瀾汐坐在窗邊很認真的看書，很欣慰，以為這小丫頭終於開竅了，正想上去嘉獎一番，誰知道看見夜瀾汐其實已經睡著，夜瀾汐舉起書，將頭埋在書頁當中，早已進入夢鄉。


  慕容清弦歎息，用手指輕叩夜瀾汐的腦袋，隨後徑直走向書房主位，拿起一卷書，仔細閱讀。


  其實夜瀾汐睡著的樣子很好看，也很可愛，櫻桃般水潤飽滿的唇似乎在嘟囔著什麽，但慕容清弦沒有聽清。


  初冬的陽光穿透鏤花木窗，映在慕容清弦的身上，慕容清弦潔白的衣袖上就滿是花朵的影子。


  屋內焚香，也無風，細細的煙線直直的上升，在屋頂擴散開來。


  偌大的書房像是一個小型的藏書閣，卻寂靜的隻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隻能說，歲月靜好。


  夜瀾汐此時已經醒來，揉了揉眼睛，認出來了那人是慕容清弦，連忙拿出書，假裝在看。


  “若是困了，就回寢房休息吧！”夜瀾汐的小動作逃不過慕容清弦的眼睛，慕容清弦說道，表情嚴肅，平時溫和的臉緊繃，聲音依舊溫柔，但夜瀾汐卻感受到了寒意。


  其實慕容清弦不過是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話而已，但是在夜瀾汐耳中，像是高中老師拍著桌子喊著：你們要是再睡覺，就回家去，那裏可比教室舒服多了。


  夜瀾汐覺得不好意思，將頭埋得更低。


  “讀書需要心靜，更要心誠。”慕容清弦放下書卷，走到夜瀾汐身邊，小小少年教訓似的說：


  “寂靜到孤獨一人，虔誠心無旁騖。”


  “你心不靜，也不誠，葉兒，你拿什麽讀書？”


  夜瀾汐抬起頭，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慕容清弦，似乎泛起了一層水霧，夜瀾汐說道：


  “哥哥，這些書好難。”雖然夜瀾汐的靈魂比慕容清弦大上許多，但身體卻比慕容清弦小了六歲，叫起哥哥來完全沒有心裏壓力。


  此時的夜瀾汐正在心裏暗暗的鄙視自己，看不懂就看不懂了，隻怪自己當初語文沒有學好，為了不挨罵還要跟一個小孩撒嬌，丟死人了。


  是的，慕容清弦剛剛義正言辭說的話，在夜瀾汐看來就是在罵她，雖然慕容清弦的聲音很溫柔，即使罵起人來也是溫聲細語，但卻是，字字誅心。


  “普通人讀書，無非向往三點：權利，金錢，美色。”慕容清弦無視夜瀾汐的話，說道，旨在幫忙找到夜瀾汐讀書的意義，所以，慕容清弦接著問：

  “葉兒，你向往什麽？”


  夜瀾汐此時此刻心煩意亂，隨意抽出一本書隨意的翻，慕容清弦也不催她，書翻到一半，有一段話出現在夜瀾汐的眼前，她情不自禁的念出：


  “堪笑榮華枕中客，對蓮餘做世外仙。”


  夜瀾汐隨意念出，隻是覺得它熟悉無比，卻不知在慕容清弦的心中蕩起波瀾。


  “哥哥，我想要自由。”夜瀾汐揚起小臉，說道，眼睛很亮。


  這是她之前讀過的詩。


  “葉兒想要自由，哥哥想要什麽呢？”


  想要什麽呢？稚嫩的童聲在慕容清弦的腦海裏經久不散，慕容清弦恍惚的坐在椅子上。


  這個問題慕容清弦以前不是沒有想過，那句詩詞也不是沒有讀過。


  小小年紀，卻已讀盡萬卷書。


  當時隻羨慕詩人的灑脫，但自己呢？他還沒有想好。


  讀盡人間書之後呢？

  慕容清弦心煩意亂，索性扔掉書卷，撫起桌邊的古琴。


  琴音嘈雜，正如撫琴之人的心境。


  心不靜，便是對慕容清弦最大的諷刺。


  讀書靜心，他讀了十年的書，看過的書浩若星海。


  沉靜已久的心，經不住外界的波瀾。


  甚至經不住一個小女孩兒的提問。


  琴聲戛然而止，慕容清弦抬起頭，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

  “葉兒，哥哥要還你真正的自由。”


  他從未對夜瀾汐提起過，他早已想還夜瀾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