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曾經有一個女兒

  “你怎麽把她帶到這裏來了。”剛剛從小屋出來的夜無月，在那間密室裏麵尋不到初春與夜瀾汐，才到這兒來，卻看見一大一小的兩人站在那裏，盯著那些暗衛在訓練。


  “公子。”初春對著夜無月行禮，剛想向夜無月解釋這件事，卻被夜無月給瞪了回去，隻好退到了一邊。


  初春感到疑惑，不是公子讓自己可以帶這個小姑娘四處轉轉的嗎？怎麽一會兒功夫就變了？

  但疑惑歸疑惑，初春實在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問夜無月。


  夜無月什麽表情呢？說不上欣喜，也不算憤怒，卻有一種勢，讓人不敢冒犯，像是天生的王。


  夜瀾汐抬頭，好看的眼睛琉璃般透亮，閃著光。


  她不知道夜無月要幹什麽，但反正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是出於畏懼還是什麽，夜瀾汐向後退了兩步，但眼睛還是看著夜無月，看著這個未知的無法預測的危險。


  夜無月似乎滿意夜瀾汐的表現，嘴唇輕起：


  “小家夥，既然看到了這裏的一切，要麽待在這裏，待在我的身邊，要麽，死！”


  聲音低沉，惹人心顫。


  夜無月將劍架到了夜瀾汐的脖子上，眼神嗜血。


  夜瀾汐垂下頭，小小的人兒硬生生的承受住了一把劍的重量。


  微微浮動的頸部動脈幾次險些被鋒利的劍鋒擦過。


  那把劍很寒，很冷。


  夜瀾汐似乎想好了，抬頭，眼裏流露出的是決心。


  幾乎是必死的決心，其中竟然蘊含著生的希望。


  夜瀾汐說：“我不想死，也不想留在這裏。”


  稚嫩清脆的童聲，卻堅定不移。


  不想死，也不想留在這裏。


  夜瀾汐向往的是自由。


  一個簡單的回答，卻是回絕了夜無月給的兩條路。


  “那你就是想死了？”夜無月說道，想當然的認為夜瀾汐是在找死。


  但夜瀾汐明明說過她不想死。


  她此時低下頭，看著劍，笑了。


  笑自己。


  “小家夥，我說過，即使殺死你，也要留你在身邊。”夜無月說道。


  言外之意，即使死了，夜瀾汐也休想離開夜無月半步。


  夜瀾汐聽出夜無月的意思，但與生俱來的倔強，又怎會如了夜無月的意。


  夜無月的劍很穩，心卻不安。


  無人知道他此時在顫抖，他痛苦閉上了眼睛。


  夜無月向來殺伐果斷，而心軟的他最厭惡的情感。


  而此時他卻心軟了。


  他不想殺了夜瀾汐。


  仔細想來，夜瀾汐沒有做錯什麽，她好好的在峽穀裏走路，不過遇見了他。


  既然沒有做錯什麽，又為何要死？

  此時死一般的寂靜，連初春都有些不忍，別過頭去。


  夜無月睜開眼，將劍從夜瀾汐脖子上拿開，想通了一般，說道：


  “你可以走了。”


  聲音很疲憊，很虛弱。


  很累。


  夜瀾汐愣愣的看著夜無月。


  夜無月將頭別過去。


  他自嘲的笑了笑，說道：


  “實在抱歉，小姑娘，關了你那麽久。”


  “但是你知道嗎？我曾經有一個女兒，她和你一樣大，連長相都一模一樣，但是三年前，我弄丟了她，也沒有保護好她。”


  夜無月一劍刺到了地上，腳下石塊被震碎成粉。


  說到痛處，夜無月眼睛微紅，似乎有淚光在閃爍。


  夜瀾汐低下頭，雙拳握緊。


  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讓人心疼。


  方才高傲的王，現在頹廢至此。


  可憐，亦可悲！


  夜瀾汐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夜無月說著，此時再也無法做到麵無表情，沒了偽裝。


  他在訴說著一個別人的故事，內心卻痛的感同身受。


  他說：“幾個月前，有一個人告訴我，我的女兒就在邊塞，就在白虎關，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的離開帝京，不顧身為夜氏子弟的高貴驕傲，替那人守衛這白虎關，但是幸好，那個人沒有騙我，我的女兒就在這裏。”


  “夜瀾汐，你就是我的女兒！”


  夜無月眼中有血絲，那雙好看的眼睛飽經風霜，沒了威懾，也並非威脅，卻令夜瀾汐無法直視。


  夜瀾汐攥緊了拳。


  此時很靜，空氣都似乎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