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野蠻人
阿九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他是在一個進退都有餘地的角度看待這件事的，現在他洗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按照『常規』的洗錢手段，正常都是有損失的，就算FNC哄抬股價這部分的資金，全部算在他身上，付出的也要比『常規』的渠道少很多，現在已經是賺了，如說洗錢都一點也不想損失，那恐怕太過貪心了，現在阿九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這樣一件貪心的事情。成不成功，其實都沒所謂。但對於李在鎔來說，卻是大大的有所謂，因為他很在意這件事。
胖師父曾經說過，一件事對一個人造成的影響，關鍵就在於這件事在這個人心裡的在意程度。有些人，會因為被罵了一句，就怒而殺人。這種事情在現代很少了，但是在古代，尤其是遠古，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謂『主辱臣死』，『父辱子亡』，可不是說說而已，真的是存在的。這就說明了，在這個人的心裡，被侮辱，大於生命，所以他要怒殺人或者被殺。
但是還有一些人，他沒有這麼大的氣性，就算他爸爸當著他的面被人殺了，他或許都不介意。這樣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存在的。關鍵就在於，他是否把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
李在鎔擁有很大的財富，這些錢，別說控股FNC，就算是買下來二十個FNC，也是綽綽有餘。FNC的這點資產，別說是他，就算稍微有點錢的上流社會的人，都不會在意。因為娛樂業，在實幹的企業家眼裡，無論是哪個國家，都不是一個會被特別看得起的行業，它也提供不了多大的產值。沒聽說哪個國家，靠娛樂業振興經濟的，就算是娛樂行業發達的日本韓國，真正挺起這個國家的行業，也不是娛樂業。這點從三星的布局就能看得出來，三星幾乎布局了所有的行業，唯獨對娛樂業沒有過多深入，難道是三星沒有這個實力嗎？並不是的，真正的原因就是看不上，覺得在這個行業投入沒有價值，浪費時間，回報不入眼。
然而此時李在鎔會打這個電話，真正的原因是他在意這件事，他需要這件事來證明，他有繼承李氏家族的能力，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他都能承擔起責任來。按照佛家的話語，這件事，在現在這個檔口，就是李在鎔的業障。或許事後，他能夠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愚蠢，但是此時此刻，就彷彿有一雙惡魔的手在推動他一樣，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問題的。
但是向一個小輩開口，李在鎔還是抹不開這個面子，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他也省略掉了寒暄，開門見山道：「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得到消息，你對FNC的股份也很有興趣，本來這件事應該是大家各憑本事的，但是，這次的事情，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你開個條件，我需要付出什麼，才能得到你手裡的那百分之十五。」
「這個么……」阿九非常『為難』，道：「是這樣的，我也不瞞著，我這次收購FNC的股份，實則是想與CJ集團做一個對等的交換，為下半年我即將發行的電視劇鋪路……這個股份本身我是沒有興趣的，如果你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你想要的百分之十五，我可以原價轉讓給你。」
「爽快、」李在鎔說道：「我的屬下，控股了一間電影製作公司，也有發行電視劇的證照。這家公司近期因為經營不善，市值有所縮水，但是這種公司，證照是最值錢的，我用這家公司，兌換你手中的百分之十五股份，你意下如何？」
阿九挑了下眉，心說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這可是沒想到的，忽然他想起朴燦榮曾經跟他提起過的一件事，他曾經想收購一家製作公司，但證照在首爾屬於稀缺資源，一般情況下，能夠經營的下去的公司，都不會出售證照，幾個候選中，其中就有一家公司算是最合適，但是對方給出的回應是無法做主，就算是飛車黨也無法做主，敢對飛車黨說出這樣的話的，首爾也沒有幾家了，朴燦榮因此調查了一下，發現背後就有三星的背景，但不是三星家族，而是三星家族的某高官的投資，想到這兒，阿九猜測道：「是NEW么？」
李在鎔一點也不驚訝阿九會知道這個消息，作為首爾的『地頭蛇』，他知道點消息才正常。李在鎔道：「沒錯，無論從哪個角度，這筆生意你都不賠，怎麼樣？」
「成交、」阿九也爽快，道：「我立刻找律師擬定合約，今晚就可以簽約，同時股權轉讓協議也會帶過去。」
「多謝。」李在鎔把電話掛斷了，阿九特意說了今晚，其實是點到了李在鎔著急這件事，又噁心了他一把，李在鎔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屈辱了，飛快的掛斷了電話，但是事情還是要做的，李在鎔又把半禿頭叫了過來，讓他作為自己的代表，去簽訂這份合約，阿九不出面，他自然也不會出面，今天的屈辱已經夠了，他再也不想再多想一秒鐘了。
目前為止，李在鎔已經掌握了百分之三十五的FNC的股份，已經超過了CJ集團的百分之三十三兩個百分點，現在要做的是，儘可能的籠絡FNC原始高層手裡的百分之十三，把這百分之十三中的百分之六拿下，這場戰役就勝利了。這件事，半禿頭就能做好，李在鎔吩咐了下去，離開了辦公室回到家裡休息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股民們翹首以盼股市開盤。每個人都想知道，今天FNC的股價局勢如何。各路消息都有，昨天一整夜都沒有停止。高手在民間，真的有人把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已經有人聯想到了李在鎔的身上，記者因此求證與三星的發言人，得到的當然是否定的答覆。與此同時，FNC官方網站發布了公告，提醒股民慎重投資，但因其言語不詳，被視為一份『不怎麼誠實』的闡述，有人覺得，這是還要漲的標誌，但也有人覺得，這是FNC意識到了問題，委婉的警告。
終於在萬眾矚目下，股市開盤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FNC的股價，像是昨天上漲的那樣，迅速的下跌。這時股市的線圖彷彿變成了股民的心電圖，下跌，停住，微微上揚，人們屏住的呼吸停止一瞬，然後忽然一下子又下跌！這一次沒有停止了，上一次的停止，是有投機分子，認為這時先跌后揚的套路，想要從中賺一筆，但是第二次下跌，證明這個投機是錯誤的，FNC的股價，看來還是要回歸到他本來的價值上了！
少女時代的宿舍中，孝淵看著屏幕上的曲線圖，渾身都是冰涼的。昨天阿九告訴她，趁著股價還在高點，快點把手裡的股份出手了。但是孝淵並沒那麼做，她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金錢的誘惑，沒有出手，想著再等等看，再等一個上午，再多賺一點，她也看了很多股票的知識，所有的案例都告訴她，如果前一天持續上漲一天的情況發生，第二天肯定還有一個上揚的尾巴，她想著趕在這個尾巴上出手，不是又多賺一筆么，但是沒有想到，開盤不過一個小時，昨天上漲的部分，已經跌去一半了，孝淵真的覺得自己的心跳，也隨著這綠色的數字，逐漸的減少了，會不會停止，就要看跌幅的程度了……
徐賢是孝淵的室友，第一個發現了孝淵的情況，趕忙湊過來看。她見孝淵還在看股票，問道：「歐尼，你沒有賣掉嗎？」昨天她也得到阿九的電話了，但是徐賢沒想那麼多，也沒有那麼貪心，阿九說讓她賣掉，她就賣掉了，她還很奇怪孝淵為什麼沒有賣。
孝淵被徐賢這麼一問，更是又羞愧，又慚愧。她羞愧的是，明明是阿九告訴她買股票的事情，也告訴她什麼時候撤了，但她沒有聽。羞愧的是，自己貪心還沒做好，弄巧成拙了。現在一片跌勢，眼看著被套牢了，她的所有積蓄都在裡面，這下子恐怕是全進去了。
徐賢見孝淵一臉苦澀，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概也猜到了是什麼情況了。她趕緊把手機拿起來，就要給阿九打電話。孝淵見了，趕緊攔住她，道：「別打……別打了。」
「可是歐尼，這樣，你的積蓄就全沒了！」徐賢還要打，和孝淵爭搶了起來，孝淵的力氣要比她大，還是把手機搶了下來，哭道：「打什麼打啊，他都告訴我消息了，是我自己貪心，還哪有臉再麻煩他了，就算全賠進去……也是我的命了，還打什麼電話……打、什麼啊……」
孝淵越哭越傷心，徐賢趕忙把她摟在了懷裡，這時候聲音傳了出去，在客廳里正在和Tiffany商量舞台造型的泰妍也聽到了，倆人一起過來，看到孝淵哭，忙問為什麼。孝淵已經泣不成聲，徐賢把事情解釋了一下。泰妍責備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唉，算了，現在責備你也沒用了，還是想想怎麼辦吧，真是……不能這麼貪心啊！」
Tiffany也點頭附和，她也和徐賢一樣，也跟著買了，但是阿九說了之後，她也賣了，小賺了一點，一年的衣服錢化妝品錢都有了，所以今天心情正好。至於泰妍，她根本沒想這事兒，腦袋裡都沒記著，還是今天見Tiffany心情不錯，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兒，知道了之後也有點後悔，但她不是後悔自己沒有買，而是後悔忘了通知家裡，她的親哥哥最近剛剛退役，也沒有什麼工作，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買點股票，也算是有了點啟動的資金。泰妍就是這麼一個人兒，她都沒想過讓阿九幫忙，她就像一個單線程的CPU，腦袋裡一旦被工作佔滿了之後，其他的事情的空間就很小了。
但是這事情事關孝淵的全部家當，泰妍還是不能不管的，她給阿九打了電話，簡單把事情說了一下，阿九一點也不意外，但是也沒有責怪什麼，只是說這件事他會幫忙想辦法，讓孝淵等電話就行了。
泰妍把阿九的話轉告給孝淵，孝淵窘迫的抬不起頭來。她現在甚至怕聽到阿九的聲音，因為聽到了，她就會感覺慚愧，賺錢的辦法是他給的，而且撤出來的時間也告訴了，是自己貪心沒有聽，現在出了問題，還要麻煩人家解決，真的是臉上發燙，但她還沒辦法說不需要幫忙，她所有的積蓄都在裡面，如果套牢了，那可就真的是傾家蕩產了！
阿九這邊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james·chen在一起吃飯。倆人沒事兒是不會往一塊湊的，這回是為了總結一下戰果。剛剛上午的暴跌，其實就是james·chen造成的，他不計成本的把手裡所有賬戶的股票都套現了，所以才會出現暴跌的局面，到目前為止，jame·chen的所有賬戶裡面，已經沒有一分錢的FNC股票了。
阿九把這件事對james·chen一說，james·chen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種貪心的人，不理她不行么？都告訴她撤出了，還弄這麼一出……」
「畢竟是我的小姨子，給想個辦法。」
james·chen想了想，打開了一個界面，一陣敲擊之後，出現了一個柱狀圖。阿九看了眼，分別是代表著CJ集團和李在鎔，實時對FNC的持股情況。James·chen笑了，道：「看來你這朋友的運氣還不錯……現在散戶的股票已經差不多了，但是李在鎔和CJ集團的份額差距還是沒有拉開，兩邊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了。」說著james·chen嘖嘖稱奇，道：「這些有錢人啊，就是奇怪，腦迴路和正常人不一樣，現在兩邊投入的錢，都快能再來一個FNC了，至於么……現在兩邊的差距不過百分之一左右，你那朋友的份額也差不多是這個數，賣給CJ，李在鎔就敗了，賣給李在鎔，CJ就敗了，你覺得賣給誰好點？」
「這個情況么……」阿九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君子不奪人所好，CJ也不容易，咱們還是做點好事，幫他們把野蠻人擋在門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