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所以就說牛頭人跟牛不是一個物種嘛！

  和高和想象中，如同當初的古拉巴什競技場一般，四面環繞著巨大的看台，當中則是平整鬥技場地的場景不同的是，鮮血競技場的環境，看上去要簡陋和粗獷許多。 

  食人魔本來就不是擅長建築的種族，而由這一族所打造出的競技場，其最初的目的也非真正意義上的「角斗」而僅僅是用來圈養食物，正因為如此，這個所謂的「鮮血競技場」，在高和看來，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在平整的地面上挖出一個深度約在五碼左右的深坑，坑底部早已在多年的使用中被踩踏得堅實和平整，坑體四面用粗硬尖銳的木樁固定，同時這些如同巨口中的猙獰獠牙一般參差不齊的尖木樁現在還有了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防止角斗者從除了出口之外的任何一個方向攀援逃走。 

  這，就是如今被稱為「鮮血競技場」的這一角斗場地大體的構造了……當然，如果有人硬要把裡面那些侵入土地中而使得整個角斗場地呈現暗紅色的血漬，以及地面上偶爾被參與角斗的人踢中而發出喀啦啦聲響的骨頭也計算在內的話，相信無論地精還是食人魔對此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事實上，作為一項如今已經被地精納入正規商業軌道的「競技賽事」，在鮮血競技場的入口處，那條簡陋的，僅僅是供人或屍體進出的甬道旁，如今則已經樹立起了用蹩腳的字體所書寫，地精所制定出的所謂「鮮血競技場規定」—— 

  第一條：嚴禁提及鮮血競技場。 

  第二條：還是不能提起鮮血競技場。 

  第三條：一次只能兩個人打。 

  第四條：一次一場。 

  第五條：如果有更多的人參加，按照人數而非場次收費。 

  第六條：只要有人喊停，打鬥就可以停止。 

  第七條：死掉和喊停的人會被食人魔吃掉。 

  第八條：也是最後一條——第一次來到鮮血競技場的人一定要打。 

  …… 

  「真是……符合地精的風格啊。」 

  面對著這樣一份前言不搭后語，卻偏偏要求所有角斗者嚴格遵守的「規定」，高和所能做出的，也僅僅是這樣的感慨。 

  因為現在，作為第一次來到鮮血競技場的「新人」，按照地精與食人魔所共同制定的規定，他和他身邊的其餘兩名小夥伴，也就是聖騎士阿托拉與德魯伊茉莉三人，都必須要進入鮮血競技場，並且參與其中的賽事。 

  僅僅是在真正地親身進入其中前象徵性觀看了兩場由旁人所參與的賽事，沒有賽前培訓，沒有注意事項，也不會被提供武器、藥品或是任何有利於角斗的情報訊息——事實上這些東西都將作為獲勝后的獎勵交由獲勝者自行處理。 

  毫無疑問，從來不會做虧本買賣的地精，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這項賽事中賺個盆滿缽滿，正因為如此，當「兩名聖騎士將要進入鮮血競技場」的消息被散播開來后，很快，有許許多多的食人魔以及更多好奇的觀眾來到了鮮血競技場旁，站在那個碩大的坑洞……姑且稱之為競技場地的周圍，一邊圍觀著即將到來的角斗，一邊交頭接耳喋喋不休。 

  「聖騎士？為什麼它看上去不是藍色的？」 

  「我最喜歡聖騎士的肉！它們吃起來很有嚼頭！」 

  「又是兩個被聖光燒壞了腦子的蠢貨……我想，穆戈爾會很樂意看到它的挑戰者都是這樣的傻瓜蛋。」 

  「……」 

  作為第一名「挑戰者」，如今已經進入了鮮血競技場中的高和皺著眉頭，傾聽著那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物種對自己的討論——包括食人魔、破碎者、身上纏著繃帶的，閃閃發光的奇怪物種，當然也少不了冒險者和獸人…… 

  他們口中所提到的「穆戈爾」，高和倒是也從之前魔法少女京子的口中得知，據說，這名戰槌食人魔是最近一段時間內在鮮血競技場中獲勝場次最多的存在——作為一名雙頭食人魔，它當然要比普通的食人魔厲害那麼一點。 

  按照京子的說法，穆戈爾只需要再在鮮血競技場中完成兩次最終挑戰，就能夠獲得進入鮮血之環競技場，參與最終角斗賽的資格，而很不幸的是，作為鮮血競技場的常駐角鬥士之一，如果今天高和想要完成最終挑戰，那麼，最後所要面對的對手，很可能就是它。 

  「拋開這一點不提……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對手？」 

  很快，高和的注意力已經從觀眾嘈雜的聲音中轉移回來，望向了那頭身軀龐大到徹底堵住了他的退路，在幾頭最強壯食人魔的驅趕下喘著粗氣，進入鮮血競技場中的龐大野獸。 

  如果高和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頭裂蹄牛——這種納格蘭大草原上的特有生物壽命很長，正因為如此，最大的裂蹄牛體長甚至可以達到20碼以上，重量比一頭成年科多獸還要重上好幾倍，哪怕是最大的矮人蒸汽坦克，在這些強壯的成年裂蹄牛面前充其量也只是紙糊成的玩具。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鮮血競技場！今天我們有幸迎來了一名勇敢的挑戰者——看！他，一名聖騎士！帶著他的手電筒……哦，我想我說的是聖光……總之，我想他一定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他今天所要面對的第一場挑戰，那就是……斷蹄！』 

  「哦哦哦哦哦哦哦！」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巨大的裂蹄牛身軀上所捆綁著的粗壯鐵鏈被解開，很快，這頭裂蹄牛已經獲得了自由——不過，或許它本身並不這麼認為。 

  「轟！」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裂蹄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個衝撞，碾在了入口旁唯一沒有尖木樁突出的牆壁上，也將那名沒有來得及安全逃走的食人魔整個糊在了堅固的牆壁上。 

  沒錯……高和發誓他絕沒有用錯這個形容詞，因為當裂蹄牛抖動著他那沾滿了鮮血的粗長鬃毛離開牆壁時，高和只能看到牆壁上隱約浮現的那個大了好幾圈的人型輪廓——連一點血肉乃至骨頭的殘渣都看不到，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被這頭看上去跛了一隻腳的裂蹄牛用蠻力徹底碾碎，除了輪廓之外什麼都沒有剩下。 

  「等等……」 

  高和突然想起了什麼，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場地外那名正焦急對他打手勢的女魔術師京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麼，京子的確是提到過，曾經有一頭裂蹄牛在角斗中將對手碾成了碎末，而現在，如果高和沒有看錯京子想要表達的意思，那麼…… 

  「就是這頭牛？不過這也特么太大了吧……」 

  如果說現在去糾結這一點還無關緊要的話，那麼，高和記得清清楚楚，第一次進入鮮血競技場所遭遇的敵人，如果按照京子所說的話，應該只是「比較難應付」才對，可現在…… 

  『相信有些細心的觀眾已經發現了……沒錯！今天是鮮血競技場每隔一個月又十七天一十二小時零七分一次的「鮮血日」……等等，說不定是別的什麼稱呼來著？總之！為了慶祝這一天的到來！我特別決定，今天所有第一次參加挑戰的，雄性的，聖騎士職業的……沒錯！我說的就是如今站在角斗場地中的這位勇士！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他在接下來的挑戰中所能獲得的挑戰獎勵翻倍——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 

  卧槽又來了！這特么就是地精聲望仇恨的必然結果么！ 

  雖然一早就料到貿貿然跑到地精的地盤上來時可能遭逢的不公正待遇，可是，直到那名主持鮮血競技場決鬥的地精大聲公布這一「獎勵」時，高和終究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儘管如今身在競技場中的他到底罵些什麼根本無人聽見。 

  而事實上，現在的他就算想要反悔也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在眾人嘈雜的歡呼聲中，狂躁的裂蹄牛「短蹄」已經注意到了他面前的那個金光閃閃的「小玩意兒」——審判套裝的紅色花紋很好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而這，也成為了高和不得不開始角斗的關鍵要素。 

  「小心哞！」 

  牛頭人德魯伊茉莉驚惶萬狀地尖叫著，試圖提醒場地中嚴陣以待的聖騎士。 

  從她的角度來看，那頭如同一整個科多獸群般橫衝直撞的裂蹄牛，只是在短短數秒內就碾過了大半個角斗場地，最後頭頂狠狠地撞在了另一側的坑洞邊緣。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那些粗壯的木製支架也不知道折斷了多少，甚至於那些在角斗場的深坑邊緣歡呼吶喊的觀戰者，有至少二十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地震顫而立足不穩，稀里嘩啦地落入了角斗場地。 

  『救命！讓我們出去！』 

  這些不幸掉入角斗場中，摔得頭昏腦漲的倒霉蛋們，有幾個僥倖沒有斷胳膊斷腿，趁著裂蹄牛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急急逃向唯一的出入口，只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這絕不是什麼正確的決定。 

  『角斗結束前……沒有任何人能活著離開鮮血競技場！』 

  一名手提利斧的巨魔悄無聲息地攔住了他們的退路，手起斧落之下，這幾個驚慌失措的傢伙很快就被砍掉了腦袋，而它們的身體則被早已守候在一側的食人魔拖走，毫無疑問，接下來這些屍體會被風乾，炮製成戰槌食人魔過冬的口糧。 

  至於那些仍舊留在競技場中痛苦呻吟的傢伙……他們大概也不比這些人幸運多少，顯然，已經徹底陷入狂暴之中的裂蹄牛「斷蹄」才不會任由他們在自己眼前發出更多的聲音，所以，在幾輪橫衝直撞的碾壓后，所有人的骨頭和血肉都已經鋪滿了地面，為這片早已在無數人鮮血浸泡下變成暗紅色的土地增加了一抹鮮艷的色彩。 

  『很遺憾……我們的挑戰者恐怕也和這些倒霉的觀眾混在一起了……順帶一提，鮮血競技場並不會為觀眾和挑戰者提供任何保險項目，所以……』 

  「看！他還活著！」 

  突然間，有觀眾發出了驚訝的呼聲，打斷了得意的地精喋喋不休的發言。 

  「天吶！真的！那個聖騎士還活著！」 

  「聖光在上……等等，我可從來不相信那些個鬼東西，不過這真令人驚訝！」 

  「……」 

  救贖者阿托拉與小母牛茉莉……當然，還有早已經悄悄脫得只剩下一件法師長袍的魔法少女京子，三名女孩子驚恐萬狀而又難以置信的目光，幾乎是伴隨著這樣的呼聲一起落入鮮血競技場的深坑之中，而且很快，她們就如願以償地捕捉到了那個看上去毫髮無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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