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新年快樂、你也是
夜裏九點,醫院。
天際攏了一層黑幕,伸手不見五指。
病房門打開,韓競愣了一下。
“蘇、蘇伯父。”
他這種人平時貪玩,無所事事,若真是遇到正經人也會跟著正經起來“蘇衍在裏麵,您聊,我先回去。”
蘇仲毅衣襟很端重,眉頭繃著,天命之年將過,渾身透著一股子冷意,他嗯了一聲。
韓競往旁邊讓讓。
病房內消毒水味道極重,蘇衍靠在床上,胳膊上打了繃帶,額頭破了一道口子,清理過後,紗布紅了一點。
門外韓競說話的聲音他聽到了,見到來人也沒多驚訝“爸。”
旁邊有椅子,蘇仲毅沒坐,就站在病床邊稍遠一點的地方“再不濟,她也是你親姐姐,你也不能聯合外人把她往火坑裏推!”
這兄妹兩個一直表麵很合,他是看的出來,蘇瑩野心大,手也想伸的長遠一點。
反之,蘇衍貪玩,對公司一直是漠不在意的。
蘇仲毅平時一直很寶貝這個小兒子,許是真的怒了,這幾句話,語氣很重。
蘇衍握緊拳頭,事實就是事實,他也沒打算解釋“若是她沒做那些事,我想推,她也掉不進去。”
蘇瀅近年來一直在走私底下毒品交易,她很有經驗,步步緊密。
隻是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她敢做,就一定被留下腳印。
好巧不巧,有人也想搬倒她,他就借著別人的力,推了一把,蘇瀅那些尾巴就全都露了出來。
不是他不重親情
“蘇衍!”
蘇仲毅抬頭,臉上的溫度直接降了下去“她是你親姐!”
親姐!
親姐會找人殺他!
親姐會三番五次給他製造意外!
親姐會處心積慮的要他死嗎!
若是真有,他寧願沒有。
蘇衍抬眸,目光毫不避躲“我從來不知道我有親姐。”他拳頭緊了緊“你知道的,想我死的人那麽多,她也在裏麵,可你不知道,這些人裏麵,唯一真正動手的人,隻有她,我那個所謂的親姐。”
他睫毛低了下來,遮住眼瞼下的一抹灰暗,泛著血的傷口,有點觸目驚心。
蘇仲毅眉心狠狠一攏,這些事情,蘇瀅手腳幹淨利落,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她是錯了,可你就不能給她留一條生路。”
蘇衍咬著後槽牙,冷笑一聲“不是我不給她留生路,是她自己不要而已。”
他第一次出車禍的時候,沒有人陪在他身邊,他像個傻子一樣,把電話打給了蘇瀅。
她沒去看他,倒是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蘇瀅找了心腹,在醫院吊水裏動了手腳。
索性他命大,因為熬不了那個時間,直接拔了針,偷偷出院了。
所以劍會了一條命。
自那以後,接二連三,禍事層出不窮。
蘇仲毅頓住,畢竟,在他心裏,這個自小就懂事,知道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的兒子還是大於一切的。
蘇衍雖然生在豪門,但是小的時候便懂的孔融讓梨的故事。
他懂規矩,有禮貌。
或許也是生在豪門的緣故,免不了刀槍暗算,他被粘上了泥濘。
空氣安靜了很久,蘇仲毅沒再說話,他站著,背有一點點彎了。
蘇衍隻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到窗戶上,外麵是黑色的,隱約還是有蘇毅站著的影子。
這一次,他沒有移開視線,好半晌“爸,你回去吧。”
這個點,應該是蘇瀅落網的時間,去的早了,他還能見她一麵。
“嗯。”
蘇仲毅欲言又止,轉身走了。
蘇衍低下頭,指甲在掌心裏陷著,不知道疼不疼,他感受不到。
“小衍。”門口腳步停了,聲音傳過來,蘇衍抬頭,聽見他說“這些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
說完,他走了。
夜裏十點鍾,客廳的電視還在開著,播放的是春節聯歡晚會,書鳶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戒指。
肉骨在腳邊鑽來鑽去。
她把戒指放回盒子裏,擱在桌子上,旁邊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才接。
“喂。”
電話那邊很安靜,隻有又沉又亂的呼吸聲。
手機上有備注,書鳶知道是誰“蘇衍,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邊先是一陣窸窸窣窣,然後有腳步聲。
蘇衍從床上下來,走到窗戶邊上,聲音有些啞“沒事,就想跟你說一聲。”
外麵雪沒停,窗戶上起了一層水霧,他把手抬了起來。
書鳶把電視關了,借著燈,戒指在發光“說什麽?”
“新年快樂。”他音色很沉,什麽也不想藏了,想把所有的情緒展露,讓她看到、聽到、感受到。
書鳶這會兒也心不在焉“你也是。”她聲音聽上去沒什麽波動,隻是蒼涼占了一半“新年快樂。”
蘇衍在她聲音裏聽出了無助“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在窗戶上行走的手僵了一下。
肉骨用腦袋抵了抵她小腿。
她這才回神“沒有,就是困了。”
他停頓了幾秒,信了“那掛了,你早點睡。”
“好。”
電話他一直舉在耳邊,直到傳來忙音,他才拿下來。
手機屏幕上還是沒有備注,他很懶,這一串長長的數字,他記得滾瓜爛熟。
許久,他收了手機,點了一根煙噙在嘴裏,盯著玻璃發呆。
窗戶玻璃上的霧氣很重,手指勾勒的圖像也很清晰。
是一副女人的正臉圖,隻有上半身,圍巾遮住了下巴,好看的眉眼彎著,栩栩如生。
煙霧繚繞,燙在眼底,他笑了,
幸好,他遇見了她,不屬於他也沒關係,就這樣能有聯係,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偶爾看見她這個人,就夠了。
不知是煙太刺,還是藥太苦,他渾身都疼的難受。
大年初一,淩晨十二點剛過,雲家燈火通明,整個宅子溫度比外麵的天還冰冷。
雲老夫人睡得早,老人家喜靜,房間在最裏麵。
雲乾震坐在椅子上,軍裝公整,始終沉默不語。
蘇瀅穿著睡衣,倒在地上,眼裏流露的都是狠戾“這麽多年的情分,你就是這樣算計我的。”
她千防萬防,沒防住枕邊人,原來他早就起了疑心,十四年前的事,他早就懷疑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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