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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下了血本

  「夫山先生?何大俠進京了?我怎麼一點不知道啊,還說要找他喝酒呢!在哪呢,哪呢?」徐渭搖頭晃腦,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唐毅呵呵一笑,「文長兄,五年前你就騙不了我。既然問了你,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哦!」 

  徐渭綳著臉,死不承認,和唐毅對視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眼睛都流淚了,只能敗下陣來。要不怎麼說一物降一物呢,徐渭認命了,他從一開始就鬥不過唐毅。 

  「我說實話還不成,在不久之前,我是見過夫山先生一面,不過我可聲明啊,只有一面!」徐渭凝重道:「行之,你可千萬別告訴夫山先生,說我把消息走露給你,不然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怎麼,徐大才子也有怕的人?」 

  「有!」徐渭一臉地痛苦,伸出了三根指頭兒。 

  「首先,怕俺娘。」 

  「那不是怕,是孝順。」唐毅讚許道。 

  徐渭難得輕鬆了一點,「剩下的兩個一文一武,武的就是何大俠,誰讓他的功夫比我厲害,打也打不過。」 

  「那文的那個,是不是就是我?」 

  徐渭連忙點頭,心說不愧是兄弟,就是了解我。 

  「文長兄,你怕我們兩個,到底是怕誰多一些?是我,還是夫山先生?」 

  一下把徐渭給問住了,這個題目可不好回答。唐毅當年幫過他,有把他領上了科舉正路,天高地厚的恩情,徐渭對他是又敬又怕。 

  至於何心隱,純粹是武功太高,徐渭年輕的時候就和何心隱切磋過,結果被人家一隻手打得凄慘無比。對何心隱的怕,那是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 

  到底怕誰更多一些?還真不好說……徐渭苦惱地抓著頭髮。 

  突然,唐毅啪的一拍桌子。嚇得徐渭一跳。 

  「行之,你幹什麼?」 

  唐毅沖著他冷冷一笑:「文長兄。別想了,再想何大俠就要身首異處了!」 

  「啊,不會吧,誰能殺得了他啊?」徐渭吃驚地問道。 

  「還有誰,嚴世藩唄!」 

  「他得罪了嚴世藩?」徐渭不解道。 

  唐毅看他一臉懵逼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 

  「文長兄,我看你這些年光著膘。不長腦子,以前的機敏勁兒都哪去了?何大俠進京要做什麼,為什麼不來見我?」 

  徐渭老實多了,乖乖說道:「夫山先生說是進京為了找尋嚴黨的破綻,幫著倒嚴。他說沒來看你,是不想給你找麻煩。」 

  唐毅翻了翻白眼,「騙三歲小孩子的鬼話你也信了,他不給我找麻煩?你問問他,是不是陽明學會的人。東南的時候,在沒在我手下做事?早就是一家人了,還呈什麼英雄。就算我不知道又能如何?人家是在乎你何心隱,還是在乎我唐行之!」 

  多年來徐渭還是第一次看見唐毅這麼生氣。尤其是對自己人,要知道唐毅有個毛病,就是護短。 

  凡是和他親近的人,唐毅都會想盡辦法周全,說話也從來輕聲慢語,嬉笑怒罵,從不疾言厲色。 

  可是眼下不同,唐毅是從里往外透著憤怒。 

  剛剛的問題徐渭也有了答案,說到底他還是更怕唐毅。 

  「行之。何大俠到底惹了什麼禍啊?」 

  「你說呢?」 

  「我……」徐渭愣了一下,「不會是歐陽必進當了吏部尚書吧?可這事他摻和不上啊?」 

  「再往前想。」 

  「往前?」徐渭也不傻。突然眼前一亮,大叫道:「莫非是吳?鵬?」 

  徐渭可真的坐不住了,他把何心隱看得很高了,可還是低估了這位的能量,一個江湖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了天官大人,這也未免太扯淡了吧! 

  「行之!」徐渭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我不是不信你,而是太匪夷所思……」 

  「我何嘗不是!」 

  唐毅嘆口氣,他早就派下了人手,四處調查,結果從杭州會館得到了消息,說是何心隱隨著一個商隊進京,只是進京之後,沒有住在會館,據說是拜會朋友。何心隱在京城能有多少朋友? 

  唐毅把目光鎖定在心學門下,很快從徐渭府里的門房得到了消息,何心隱在數日之前,的確去過徐渭家,坐了一個多時辰,又離開了。 

  看起來何心隱的確是有意躲避自己,唐毅越發煩躁。 

  「這個何狂簡直壞事,多虧陸炳提醒了我,既然錦衣衛能發現,嚴世藩也沒準能發現。當務之急,就是要把何心隱找到,趕快送走。要是他落到了嚴黨手裡,麻煩可就大了。」 

  徐渭知道事情嚴重,也不耍寶了,忙說道:「行之,我這就去找,無論如何,都要把何大俠找到!」 

  …… 

  「又是這個兔崽子,爺要捏碎了他!」 

  不知道在這是第幾次發狠了,嚴世藩赤著膀子,在地上煩躁地走來走去,看什麼都不順眼。 

  自從去年以來,嚴黨的幹將先後凋零、楊順、吳山、鄢懋卿、吳鵬……能熬得部堂一級,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下子折損這麼多,嚴世藩的心都在滴血。 

  要是不報復回去,就不是嚴世藩了。 

  首先可恨的就是徐階,奈何人家位高權重,鬥了十幾年,差老爹只有半個身位,嚴世藩還真無可奈何。當鄢懋卿被幹掉之後,嚴世藩就把目標鎖定在了唐毅身上,奈何唐毅政績斐然,深受嘉靖寵信,沒有足夠的理由,不但拿不下他,還會反受其害。歷次的教訓足夠慘痛了,唐毅絕不是隨隨便便的小角色。 

  嚴世藩一直在等待,還真讓他等出了機會。吳鵬突然自殺,讓嚴世藩措手不及,不過他沒有像別人那樣,胡思亂想,因為道理很簡單,他知道不是自己下的手,吳鵬也是經過風浪的,身為二品大員,最多致仕回家,總不至於把命搭上。 

  嚴世藩認定準是有人在背後使壞,他先是仔細拷問吳鵬的家人,知道吳鵬在臨死之前,接到了一封書信,這封信就是促使他自殺的關鍵。嚴世藩又接著調查,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給吳鵬送信的人。他是油鹽店的一個小夥計,詢問之下,小夥計供認說是有人讓他把信交給吳鵬的。還供認讓他送信的人是南方口音,背著寶劍,十分威嚴,看起來像是個練武術的。 

  根據這些特點,嚴世藩又擴大了搜索範圍,客棧酒店,全都在他的調查之內。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招商客棧總算問到了下落,可是就在吳鵬死的當天,此人就退房離去。 

  嚴世藩不死心,把客棧所有夥計都找了過來,嚴刑拷問,倒是有一個小二說他聽到有人叫那個人「何大俠」,還搶著幫他結賬,激動的模樣,跟看到了活神仙似的。 

  雖然很多小流氓也自詡俠義,可是真正能當得起大俠稱呼的,可沒有幾個。作為江西同鄉,何心隱的大名嚴世藩早有耳聞。 

  結合著各方的描述,嚴世藩確定了七成,給吳鵬送信大人就是這位何大俠! 

  嚴世藩又想起一件事,前些年招降徐海的時候,唐毅還上書替何心隱請過功。 

  穿起來了,都穿起來了! 

  嚴世藩突然覺得身體都輕了許多,彷彿要飄起來,從心裡往外舒服,他真想大喊幾聲,把胸膛里的怨氣都吼出去,好些年了,他一直在唐毅手裡吃虧,還找不到把柄。 

  倘若真是何心隱殺的吳鵬,哪怕唐毅不知道,也能把火燒到他身上,畢竟一個江湖人是沒法承擔天官被害的罪責的。 

  當然了,也可以把火燒到徐階身上,反正他們都是心學一脈的。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幹掉唐毅先。 

  要是讓唐毅知道嚴世藩對他的恨還在徐階之上,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哭。 

  嚴世藩用最快的速度,調動五城兵馬司的人馬,又找到了東廠的袁亨,許諾了無數好處,換得東廠幫忙。 

  天羅地網展開,張牙舞爪撲向了獵物。 

  「京城雖大,可是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最好的去處就是……」徐渭暗自嘟囔,心中有了計較,用力抽打馬匹,一路到了陝西巷的和春堂。 

  徐渭的馬車前腳進去,後面就有一隊士兵沖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上來二樓,嚇得聽曲聊天的客人們到處亂跑。 

  為首的巡城御史帶著十幾個士兵就衝進了天字二號房。裡面的姑娘衣衫不整,慌裡慌張,迎了上來,趴伏在地上。 

  「奴家拜見官爺。」 

  御史看了看,冷笑道:「我可是聽說和春堂清吟小班的名聲,你們不是光賣藝嗎?」 

  「啊……」 

  女人被問的瞠目結舌,一張小臉鐵青色,激動之下,肩頭的衣服落下竟沒察覺,露出雪白的膀子,御史立刻心頭髮熱,咽了口水。 

  還真是一個惹人憐的小寶貝! 

  等著吧,辦了何心隱,你就是我的了! 

  御史什麼也沒說,大步到了床前,蠶絲錦被,高高鼓起,仔細看去,還有兩根腳趾露在了外面。 

  「哈哈哈,何大俠,赫赫有名的人物,藏頭露尾,你不嫌丟人啊,還不給我出來!」 

  他用手抓住,用力扯起,頓時一個大白胖子,出現在了面前。四目相對,白胖子急忙抓起衣服,往身上穿,還氣呼呼說道:「老子怎麼這麼倒霉啊,聽個小曲樂一樂,我惹著誰了啊! 

  御史的臉色那個綠啊,結結巴巴道:「徐,徐大人,下官不是有意的,下官告辭了!」(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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