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天空如此的藍
王長青身上被鎮壓遮掩的東西仿佛突然突破阻隔，如同一道月光穿透重重烏雲照落而下，清冷明亮，皎潔之中蘊含著獨特的肅殺之氣，又如同銀瓶乍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此刻眾多觀戰者瞳孔收縮，眼中無不隻剩下一道光，劍光！
它姿態飄逸，如同仙子手中舞動的絲巾，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但很多時候越美麗的東西往往越危險，這道劍光就是如此，周圍的人僅僅隻被她的美麗吸引，但直麵它的張林卻在美麗之中感到了極度的危險。
這一刻他汗毛倒豎，再不敢有絲毫輕視，隻把王長青當做同等層次的人對待。
眼見劍光已經近在眼前，他沒有絲毫猶豫，爆發了所有實力，天罡境的氣勢直衝王長青，與此同時他拔刀出鞘，瞬間高舉頭頂從上而下狠狠一斬。
這一刀氣勢磅礴，殺氣四溢，仿佛是從屍山血海之中衝出，一往無前，勢必要斬盡眼前之敵。
叮！
風格毫不相同的一刀一劍霎時相撞，隨著一聲輕響，刹那之後，勁氣與能量相混合，向著四周毫無顧忌的爆發開來。
一時間狂風大作，吹向四周的弟子，而且在這狂風中還蘊含著危險，猝不及防之下讓很多弟子變得狼狽不堪。
“噗嗤！哈哈哈！”
有人一瞥，忽然看見同伴居然換了個造型，頭發根根炸立仿佛遭了雷劈，當即忍不住大笑出聲。
“笑什麽笑？你以為你比我好？”
同伴冷笑，運轉能量使頭發軟化下來。
而原本發笑那人也立即止住，檢查自身，他發現自己的頭發竟然完全順著一邊去了，不過看起來倒是……還行？
沒有過多在意這些，他們立即又看向了場中，隻見兩人此時已經各自後退了一段距離，衣衫淩亂，都有些狼狽。
王長青臉色蒼白蒼白的，嘴角還有一絲血液溢出，張林看似稍好一些，至少沒有流血，但他胸前的衣衫卻被劃開，現出了裏麵的白色緞子。
“他們……”
有人輕喃，難以置信。
竟是兩敗俱傷？
以凝氣五重打天罡二重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外宗的弟子很是驚疑，看向王長青的眼神都變了。
“此子竟恐怖如斯！”
“恐怕又是一個林琅一般的人物。”
他們感歎，已經習慣了拿林琅來做頂級天才的標杆，但這一次卻有人忍不住反駁。
“他比林琅厲害些吧？林琅凝氣五重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戰績，而且此子剛從落日宗外門晉升不久。”
“……”
說話幾人頓時一靜。
外宗的人感到驚疑，而落日宗的人就是驚訝驚喜了。
“平分秋色？王師兄好厲害！”
很多女弟子眼中又泛起了星星，即使在場的肖纖雨三人也不得不為王長青剛才那一招而驚豔。
觀戰之人的小聲議論王長青充耳不聞，他可僅僅不隻是想過一招，於是短暫的沉寂後，無影步展開，他再次朝張林揮劍。
張林聽著周圍之人隱隱的議論，神色有些陰沉，一招沒有將對方擊敗不說，自己也變得狼狽，感覺實在是太沒麵兒了。
他可是天罡二重啊，今日居然與一個凝氣五重拚了個不相上下？
說出去都丟人！
這和他之前的預期完全不符。
他覺得還是小看了王長青，所以才任由他蓄勢然後出招，若是早些出手哪還會有這一招的平分秋色？
“不過也確實天才，武技居然也習練到了這種程度。”
他還是忍不住感歎，王長青剛才那招肯定是三品以上武技中的招式，不然不會有那麽玄妙。
而對方一個多月前才從外門晉升。
這說明什麽？
落日宗不可能將三品武技這種高級貨傳給外門弟子，不然內門和真傳弟子又該學什麽？
他們的底蘊還沒那麽深厚，不然就該是漓江地界諸勢力口中的上宗了。
落日宗外門弟子都是煉體境，也根本達不到習練三品武技的標準，所以一切明明白白，王長青的武技是在晉升後學的。
而時間就是在一個多月前，同時他還突破凝氣，並且達到了凝氣五重。
越想越覺得恐怖如斯！
吟
劍吟響起，一道劍光極速劃來，張林收斂思緒，神色嚴肅，管你如何天才如今終究與我隔了一個大境界，這第二招無論如何他都要挫敗對方。
之前平分秋色還可以以王長青蓄勢而來，他小覷了對手做解釋，雖然丟臉沒麵兒，也還不是不可以挽回。
但這第二招對方隻是正常攻擊，並沒有蓄勢，如果他還不能一招挫敗那就有問題了，就算他今天贏了，但傳到外界之後也還是輸了，在別人眼中自己無疑會變成天才的試煉石。
而且還試出了一塊發光的金子。
堂堂天罡武者，在這漓江地界也算是一方高手，結果卻成了試煉石和腳踏石，何其悲哀？
“殺！”
他一聲低喝，感覺渾身都是戾氣，他使出一門三品武技，如滄海擊岸氣勢磅礴，下定決心勢要一招決定勝負。
王長青敗，他勝！
這邊，王長青眼神堅定，也不改招依然刺出這一劍。
沒有如眾人預料般產生碰撞聲，也沒有如張林預料的那般一刀劈飛王長青，直接決出勝負。
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刀劍已經相撞，仿佛自己來勢洶洶無比霸道的一刀劈在了綿花上，根本沒有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一股若有若無，仿佛來自於對方，又仿佛來自於自己的奇異力量在引導，在帶動，使他手中不穩，不由自主地被散開力量牽引向旁側。
“嗯？”
張林驚異，握刀的手微微使力，能量洶湧而出，掙脫了那道奇異的引導力量。
王長青不以為奇，完全在意料之中，乾坤大挪移自己隻練到第二層，對方又是天罡武者，能掙開很正常。
但他這一記輔助已經完全達到目的，使張林在瞬間產生了一絲破綻，他手腕抖動，劍光一變，眨眼便分化出無數劍影。
卻正是使出了月舞這一招。
張林臉色微變，爆發出天罡武者的渾厚能量，直接一式下劈籠罩周身三尺，想要以力破法。
王長青眼睛眯起，運轉乾坤大挪移，或將洶湧來的能量引導開，或是對自己移筋換脈，避開對方勁力對要害的攻擊。
他沒有躲，也沒有絲毫停滯，身法遊走配合，手中長劍依然揮舞，帶起一片軌跡玄妙，看起來美麗無比的劍光。
噗！噗！噗！
一道道撕裂的聲響傳遍眾人耳朵，王長青速度極快，再加上又有張林一招下劈爆發的能量遮掩，使場中很多實力不到的人都看不清楚。
那一道道聲響讓他們焦急不已，是誰受傷了嗎？竟如此密集？
因為對戰的是外宗之人，還是天罡武者，是以他們對王長青有些擔憂。
“怎麽回事？你們看到了嗎？說一聲，是王師兄受傷了嗎？”一個胖臉迷妹開口，語氣焦急。
沒有人開口回答，能看清的，不能看清的，目光都集中在場中。
嗡
數個呼吸後嗡吟聲響徹，然後緊接著便是猛烈的爆炸聲，青石翻飛，地麵寸寸炸裂，無數細小石子濺射而出，速度極快，仿若暗器。
“小心！”
肖纖雨與楊華秋原相繼出手，阻擋餘波，但還是有不少石子飛了出去，好在沒有引起任何人受傷。
目光一轉眾人看向場中央，兩人相隔三丈許，王長青倒在地上，臉色蒼白，不停咳血，周身之間大大小小的傷口，放眼看去至少也有十數道，鮮血溢出，此時已經染紅了衣衫。
肖纖雨三人閃身過去，能量湧動，手指在王長青身上連點，引導出他體內的外來能量，並且給他止血，最後再給他服下療傷丹藥。
他們看向王長青的目光很奇異，有些複雜，但以驚歎居多。
“王師兄！”
這邊，一眾落日弟子看見王長青的慘狀大驚，這也太狠了，瞬間他們便以憤恨的目光看向了張林的方向，然後愣了。
隻見他的身體突然抖動起來，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兵器在他身上勾勒，一道道劍痕突兀從他身上浮現，從四肢到身體，密密麻麻，看起來竟比王長青糟糕得多。
“噗！”
他吐出一大口鮮血，以刀拄地，麵色扭曲，那是活生生給疼的。
他打算以力破巧所以根本沒有防禦，但誰想到王長青對他那氣勢磅礴的一招也沒有防禦，我行我素，任由自己的勁力能量在他身上炸開，然後使出了完整的月舞。
眨眼間便挨了數十劍，他如何不淒慘？
張林感覺自己被淩遲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雖然他自信對方傷的絕對比自己重，但那又有什麽用？
一個天罡二重的武者和一個凝氣五重的武者打了個兩敗俱傷？
從今天開始別人但凡提到他，恐怕都會認為他是王長青的腳踏石。
本來覺得一招就可以打敗對方，即使對方蓄力也沒什麽，差距擺在那裏，一切妥妥的，毫無懸念，但結果呢？
第一招拚了個平分秋色，然後第二招直接兩敗俱傷。
他難受的不得了，誰能想到這家夥居然一點也不防禦？
“對，他沒有防禦！”
張林眼睛突然一亮，他身為天罡高手，爆發全力的一擊如何會是王長青受得了的？
恐怕不死也會蛻層皮，即使治好以後的武道也必然會受到影響，如此想來自己就是以重傷為代價幹掉了一個絕頂天才，不下於甚至是還超過林琅的那種。
落日宗與虎魄宗雖然在高層上沒有什麽矛盾，但關係也遠說不上好，落日宗突然出現一個遠超其他勢力的絕頂天才，勢必會影響到很多的格局和利益，對他們這些其他勢力來說夭折的好處遠大於繼續成長下去。
而且這次比鬥還是對方自己提出來的。
“這麽說我其實立功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張林的腦海，便再也揮散不去，對方武道之路受到影響，自己自然也就不再是腳踏石，而且回去之後還會得到重重的獎賞。
霎時間他的心情便好了起來，隻感覺天是如此的藍，陽光是如此的明媚，連周圍呼吸到的空氣都是歡快的，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隨手將幾顆療傷丹藥扔進嘴裏，他大口的咀嚼著，用以遮掩自己忍不住浮現的笑容。
他身上傷口很多，流的血也很多，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王長青蠢，這些傷口無一碰到他的要害，而且深淺把握到位，雖然重傷，但對他這個天罡境武者來說，調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還沒有吳錢重。
想到吳錢他轉頭看了一眼，隻見此時唐無疾已經停止給他療傷，兩人都睜著眼瞧向他的方向，愣愣的，但視線卻並未落在他身上。
張林挑眉，下意識扭頭，下一刻瞳孔便收縮了起來。
隻見王長青此時已經起身，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與肖纖雨幾人說話，臉色居然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蒼白，而是稍微紅潤了一些，手腳活動間，哪裏像一個重傷的樣子？
“這……”
“這不可能？”
張林臉色一變，他那一刀雖然沒有正麵落在王長青身上，可能量全麵爆發，對方離自己極近又沒有絲毫防禦，如何會僅僅是輕傷？
但那模樣又不似作假。
“你，你傷得不重？”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重啊，都是些輕傷！”
王長青笑了笑，並且還往他這邊走了兩步，氣息平穩，神態自若，沒有任何刻意的假裝之態。
“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
王長青輕笑，乾坤大挪移化腐朽為神奇，移筋挪脈避過要害，沒重傷很正常。
“噗”
張林臉色變化，陡然噴出一口逆血，神色變得頹廢無比。
霎時間他的心情便又糟糕了起來，隻感覺天空是如此的灰暗，陽光是如此的刺目，連周圍呼吸到的空氣都是沉悶悲傷的，而身上的傷就更是……
他被打擊了，有些懷疑人生，懷疑自己這個天罡武者是不是個假的。
“嘿，那家夥怎麽了，還自己噴血呢？”有人開口。
“被刺激了唄，堂堂一個天罡武者啊，哈哈哈！”
“王師兄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