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汋鬱
第17章:鬱
“我親眼所見,還不是憑證,都道仙人不可靠,我還不信,曾日裏拜頌,如今看來,你們不僅不可靠,還卑鄙無恥。殺了我們一村的人還不知姓名,我不是姑娘姑娘,我叫穆菱霜,你是不是這麽久都沒有愧疚過。”
“姑娘莫要氣壞了身子,我道與你說清事實,你怎麽便覺我在欺負你,我也隻是想知道,誰讓我背著這麽大的黑簍子。”又何來莫名的愧疚。
她甚是不信:“我怎知這不是你詭辯的說辭?”
“於你,沒有這必要,此刻我便可離去,你又能如何?所以,你先講清楚事委,我也好給你一個交代。”
聽我好言好語,她倒是慢慢冷靜下來,收斂了些周身的芒刺,一一道來原委。
原來她真見過我,還為我指過路。
那是鬱第一次犯錯,不知是何因,逃去了人間深隱,尊主派我前去降他,我也想知為何便領了令。
隻是,直至今日,我也沒想明白,尊主與長老們為何很是放心我一人前去,沒有為我一絲擔心。
聽他們口中說起的鬱,那可是十惡不赦,心思歹毒,桀驁乖張,很是不服人。而那時我對自己的修為法術沒信心,可說去捉拿他,卻讓我一人去尋。
這才便有了與眼前這姑娘的一恩之緣。穆菱霜是桃源村一個平平凡凡的人,可為了尋‘我’報仇,她褪去凡骨,修煉邪術。
那年下山,也是雪冬,我著白色衣衫,外披阿娘新為我編織的耀紅色的羽衣,行至何處,都很是顯眼。
我尋著鬱走過留下的蛛絲行跡,走到了桃源村周邊,卻不想行至深山,四周一樣的景色讓我迷了路,幸遇上上山拾柴過冬的穆菱霜,便是她與我指明方向。
當初我見她時,她還是個單純簡樸的姑娘,一言一行皆透著嬌羞,是這世間少有的幹淨姑娘。
再說我那時下山,紅衣白雪,如她此刻說的模樣,隻是她說我吸取凡人的精魂,這等荒謬之事,萬萬不敢擔承。
“就是你,你這模樣讓人見一次便很難忘記,更何況那日~你一身血紅衣裳矗立雪中,冷豔絕美,美得讓人忘魂,美的驚心動魄,讓我想忘記也難。當初見你,我以為自己幸運得見天仙下凡,可兩日後我才明白,你不是仙子,你那一身嗜血的紅衣便已道明一切,你就是地獄來的修羅,沒有菩薩心,殺人不眨眼。”
前半段她還算情緒平穩,誇我的話語讓我稍稍覺得她心裏其實不是那麽恨我的,可說道後邊,嚴聲厲氣起來,望著我的眼神,充滿恨意,我才覺自己又不自知了。
前一眼她對我有多大的震撼與驚豔,後一眼便會對我有多失望。
雪櫻望著我,眼裏滿是探尋的意思,易風倒是淡然,坐一旁聽得仔細,除了時不時的皺眉之外,不曾言語一句,他倒是知我性子,不喜歡他管我事。
“姑娘,你這滿腔恨意,怕是恨錯了人,我與你,那是第一次見麵,昨日,第二次。”
“不可能,我明明見到的就是你,就就是為你指路兩日後,你又回到村裏,屠了村,殺了我家人,我被家人躲藏一旁,瞧得真真切切,你那周身戾氣,眼神狠戾,我到現都沒法忘記。”
看來真的有人讓我背了這命債。
“你再仔細想想,我和她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地方”她撞進我的眼睛,思量許久,驚訝道:“你,你們眼睛,不一樣,她是眼睛血紅,似吃了人血,而你的眼睛溫和漂亮,細看似暖陽的淡黃色。”
“真的嗎?”雪櫻也沒仔細瞧過我眼睛,聽穆菱霜這般說,俯身過來直盯著我瞧。
我無奈笑著別開眼:“那日幸得你指路,我很快便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快速處理清他的事,我便回了山,許久都不曾下山。”
“難道真的不是你,不是你!”說著說著她突然滑坐地上情緒激動的痛哭起來,眼裏的失落與傷痛,讓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這番模樣讓我想到一個人,我抬眼望他,他雖麵上若無其事,眼神卻有意避開我。
“菱霜姑娘,你不要這樣,擔心身子。”雪櫻扶起穆菱霜,安撫她的情緒,我不知該說什麽,說到底,是‘我’讓她變成了這樣。
許久不說話的易風,卻突然道了句寬慰的話:“逝者已逝,莫要自己囚困自己,放下也是你親人所願。”
可穆菱霜怨氣當頭,怎會聽得進他的道理。
“仙人好度量,我一介凡心,心眼很小,小的隻能容下親人,可他們偏偏死於非命,你讓我如何放下,仙人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無情無義慣了,怎會懂我們凡人的感情與苦楚。”
“菱霜姑娘,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痛楚,不要因每個人,都不似你這般表於麵上,便可能由你隨意諷刺。”
我話語很輕很淡,卻好像入了她心,她平靜望我,停止抽泣,眼淚掛在臉龐,好似不解我為何這般生氣,亦或是反應過來自己話語太過了。
我這話一說,她們都瞧著我,雪櫻是驚訝我的反應,在她心中,我應該是性情冷淡,無悲無怒,難說重話的神仙,易風眼裏的感激,以為我是為他,可我哪兒僅是為他,也是為自己心中不快。
許是在此處觸及到了我心中的悲怒與痛楚。
穆菱霜抬手橫勁擦了擦眼邊的淚水,一股氣爬起身,很有深意的瞪了我一眼,提劍飛跑出去。
難道是我處事不妥,讓她心中的恨又種下幾分?
“秋語,你生氣的樣子,真的讓人心生畏懼。”
“我可沒有生氣,隻是與她認真說道。”
“你笑也不笑,便是在生氣。”
我還不曾還口,易風插嘴道:“她便是如此!”
他這語氣,讓我分不清‘如此’是好呢,還是不好?
“不過你生氣的模樣也好看,怪不得那菱霜對你是又愛又恨。”
她對我,恐怕隻有恨吧!
因為穆菱霜的事耽擱了些,上路尋鬱便晚了些時辰,我擔心晚些鬱聞我來的風聲會跑了,催促著大家快些趕路,易風卻不慌不緊帶著我們遊玩嬉戲。
雪越下越濃,不消一會,眉眼含霜,麵撲冷氣。
惹得我心裏甚是不快。
“我們去哪兒尋他?”我停下腳步不走了,詢問道。
“不必!”易風回得很是不在意。
“為何?”
“他自會尋來。”
“那得要等多久,還是我們尋他得好。”
“你在這兒,他還會遠嗎,不消半刻,他便會尋來。”
這話說的對,鬱是多麽有仇必報的人,我也見識過,三百年前廢他功法,他肯定在心裏恨不得撕碎了我,就衝他那有骨氣得狠的性子,聽聞我在此,怎麽不會速速趕來報仇。
易風話音剛落,鬱便一身修身雅致的黑衣出現眼前,也不知是有什麽高興的事,滿麵春光,笑意盎然,他氣勢強大,擋住身旁落下的雪跡,也攔住了那些想過往的人。
他雙手背於身後,墨發用一根黑繩隨意捆著散披於身後,黑色的眸子總是瞧誰都謔笑般,還如先前一般一副狂狷邪魅,羈傲不遜,舉止乖張的模樣。
易風小聲嘟啷了句:“看來我還估摸晚些了。”
本就因為易風有些堵得街道,他的到來,此時更是水泄不通。
在雨落仙山我便已習慣了這般情景,見怪不怪,可雪櫻淡然如此,在他人看來,倒顯得我們倆格格不入了。
這寒冷的天氣,飄飛的大雪,都阻擋不了姑娘們心中熱火,要不是他倆生人勿近的冷氣與不予理睬,那些個姑娘早早便撲了上來。
耳尖聽旁人議論聲,‘各有秋色’這倒說的不假,雨落仙山的仙子們便是對他倆糾結不已、難以擇決。
所以懂事之後,我便不愛與他們在一處,因為有他們在的地方,總是太喧鬧,我不喜歡。
“怎麽?這次,又是專程來尋我的?”聽他這話倒是有些高興的語氣,看來他對自己做的事倒是很得意。
“哼,你倒是囂張,這次你又幹了何事?讓長老們氣的發狂,恨不得撕碎了你。”每次出山,都能與他扯上關係,想著好好遊玩遊玩,可每每都不能如願。
“當了尊主,怎麽還製服不了那些個老東西,撕碎了我?哼!那些個老東西,那怎不見一個有膽量的來,每每都讓你一個小姑娘來,是何意?”說便說,還用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我就這般不入他法眼,也不知是誰次次都敗於我手。
何況,我還小嗎?
鬱斜眼瞅了瞅雪櫻與易風輕笑道:“哦也不是一個人來,叫了幫手,隻是,你覺得我怕嗎?再來幾個我也不放在眼裏。”他說完這話,又轉向易風譏誚道:“怎麽,這次不藏著掖著了,不躲在身後了?”語氣裏滿滿的嘲笑。
“我哪般也都是光明磊落,怎會像你這般鼠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