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怒氣
第6~4章:怒氣
想來他是不明白的,不然不會聽了我這話,臉色頓時暗沉下來,眼神虛眯,好似要瞧穿我。
他這性子,怎麽越發讓人琢磨不透,小小年紀,動不動就皺眉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微眯著。
他這樣子瞧著,比我還老成。
“唉!”我長長的歎了口氣。
轉身欲走,他卻伸手拽住我的衣袖。
我又轉身對著他,瞧他說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是在騙你?”他麵無表情,瞧不出喜怒。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喚我漂亮姐姐。
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什麽?”他這沒頭沒尾的問我,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溫~溫道:“你信了雪櫻之言?也認為我尋了別的師傅?”
他說完,我便知他是何意了,立馬反駁道:“我沒有!”
聽我這話,他才鬆了鬆眉宇,扯著嘴角笑道:“那漂亮姐姐說的是何意?是覺得我耽擱了你?所以在趕我走,想與我斷了關係,從此形同陌路?”
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不知是與誰學的,想來定是他阿娘口中,那不苟言笑的阿爹。
“亦不是!”我瞧他一眼,低下眉,扯回他手中拽著的衣袖。
“那是為何?”他不依不饒,尋著我的眼睛盯著,是要得到答案。
我想了想道:“我是為你好,若說沒有出山遇到那些上神以前,我自命不凡,功~法卓越,不知天高地厚,教你也是以為自己有這能力。
我雖時時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想著天外天山外山,人外更有人,但心中驕躁傲氣冉冉,越演越烈。
然出山後,接二連三的,我栽在那些個上神手中,我才明白,才真正靜下浮躁的心來。
先前是我夜郎自大,與人比,我還不如那滄海一粟,冰山一角。
我什麽也不是,我根本沒有資~格,更不能誤人子弟,誤人前途。
其實我應該明白,你阿爹便是美名在外,他身邊能堪比上神之力的仙,大有所在,紫楓山在千百仙山中的名譽也不比我們雨落仙山低,紫楓山謙虛客氣讓我教學與你,我卻不知天高地厚便答應教你功~法,想想也覺得好笑。”
不知怎麽的,一開了口,便想多說些:“如今你的修行功~法,我也沒算埋沒了你。”
我第一次與他說這麽多,他仔細聽著,沒有打斷我,我也沒有多大情緒起伏,語氣平平穩穩,像說的不是我一般。
阿華輕輕笑了聲道:“你還真當我是小孩子,你性格怎般,與你這許久的日子,我又怎會不知,對,我也許不太清楚你修法的初衷是為了什麽,你夜以繼~日,孜孜不輟的模樣,讓人瞧著你是在乎什麽,爭~權奪~勢?
可我知道,你心裏嫻靜淡泊,安心恬蕩,對於他們認為的,你都不在乎。
你今日說的這些話,詆毀自己,把自己說的這般不堪,就是為了我好?漂亮姐姐,我不需要你這樣自以為的為我好,我不是個小孩子了,有些道理我都懂。
若你真心不喜歡我,心悅別人,煩厭了我,無需太多理由,若覺得我耽擱了你,我可以解~除放你自~由。”
這些皆是肺腑之言的感受,自我評~判,怎麽便成了諷刺奚落,對自己的不堪?
確實,他說的對,這些話皆是前尊主神魂歸天前與我所說自身的感受,我隻是把自己換了進去。
雖說自我評說不全真,但心中的自傲卻是有的。
我承認自己還沒有修到寡情淡薄,六欲皆忘的境界。
雖初衷不是為了與人攀比,但輸了怎會沒有半點丟臉的感覺。
對於顏尊主,我說的是實話,顏家若沒有能力地位,前尊主為何至死也不能忘懷,那生死不相往來的態度,不僅隻有恩怨情仇那般簡單,還有忌~憚。
隻是當初答應教學於阿華,與他身份,與他阿爹,與他紫楓山都無關係。
隻是因為他這個人。
今日這般言語,也是違了心。
隻是阿華為何會說解~除?解~除什麽?
難不成他心急之下想說與我解~除師徒關係的話,可話開口才想起我倆沒有師徒關係,便改口道放我自~由。
何為自~由?我的自~由又何須他來放?小孩便是小孩,我喜歡他與心悅別人,有何關係?
這世間我喜歡的人太多了!
他這敏~感叛~逆的時期,不適合與他講這些,我也不想與他談不該談的事。
今日我也不想再與他解釋什麽,便敷衍道:“若你執意這般認為,那便這樣吧!”說完我便端起木盆向前走去,他在身後氣惱的說不出話:“你”
我想到什麽,想再囑咐他幾句,轉身便瞧他一手握拳垂於身側,一手伸長手指,指著我,緊~咬嘴唇,眼中似有火星子,我抖了抖有些寒顫的身子,緊了緊身子,硬著頭皮,輕啟嘴唇。
“你你應該多與木青相處相處。”在他怒火中,說完這話我就奄了。
這次受傷後,膽子是越來越小了!
聽了我這話,他更是氣的顫抖,收回手扶額,閉眼長吸一口氣。我本想上前安慰他的步子,卻在他側身,一腳踢在身旁的木柱上時,停下了腳。
手中的木盆也被他突然的暴~力驚嚇,翻落在地,衣物被褥落地粘上泥土,又被弄髒了。
可我回神過來,不是先瞧地上散落的衣物,而是盯著他腳,他使那麽大的勁,聲音那般響亮,不知腳踢壞了沒,潔白的靴子也被他踢出了印子。
他聽聲音,立馬轉身瞧我,見我愣在那兒不動,呆呆的模樣,以為我是被他嚇到了,急忙跑到我跟前,捧過我的手,急切道:“漂亮姐姐,你怎麽樣?”
隨他的動作,我這才瞧見自己右手食指破了個小口,此刻正冒著血珠。
我望著他,搖了搖頭,許是木盆翻落時不小心割著手指了,也不疼。
我隻是驚訝於他憤怒的模樣,第一次見他這般。
他瞧我一眼,把我手指放進嘴裏吸~吮著,他這般行為,我愣了下,忙用左手想抽~出自己的手指,哪知他卻使勁抓著我的手腕不放。
“阿華,我沒事,這點傷無妨的。”
他這才放開了我,愧疚道:“漂亮姐姐,我”
不等他說完,我打斷道:“我知道,是我太過分了。”
過分的自以為是,過分的便隨意幹~涉他的事,過分到對他指手畫腳。
是太過分了!
我蹲下~身翻過木盆,他也急忙隨我蹲下,幫我把衣物撿到木盆中:“不是,漂亮姐姐,我隻是,隻是太心急了,不是你的錯,是我太過分了。”
他伸手來想幫我端盆,我卻錯過他,站起身,他也隨我站起身,此刻的模樣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我有些心疼他這般,他沒有做錯什麽:“阿華,你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又道:“我們一直相處得挺好的,我也喜歡你,我不是真的無情無義,不管是你,還是雪櫻,對我來說都很重要,不是親人,甚是親人。
所以你說的形同陌路,我怕是做不到,可你也不能總困在這方小天地,我不是想趕你走,這雨落仙山,你想什麽時候來便來,沒人會阻止你,隻是你慢慢長大了,有些事不得考慮進去。
你阿爹阿娘希望你做怎樣的一個人?你自己又是怎般想的?這些都是成長要經曆的。
都說仙神逍~遙自在,閑雲野鶴,可哪有真正的做到閑人,世間萬物各行其道,總有自該擔的責~任,你可明白?”
“我知道,我沒想不承擔,隻是……”他欲言又止,很是為難。
“隻是什麽?”
“漂亮姐姐,你心裏除了這些,便沒有其他了嗎?”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我用迷茫的眼神回望他,他又加重了語氣開口道:“那鬱與你算什麽,易風與你又算了什麽,嗯?”
怎麽會突然轉了思緒問起這話?
他這話讓我陷入了沉思,想起一些事,眼神迷茫,淡淡的憂鬱湧上心頭,紅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猶豫不知該如何說起。
見我這般猶豫不決,難開口的模樣,他也不知怎麽的,哀怨悲傷的望了望我,然後突然惱怒甩袖離去。
我瞧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們與我算什麽?朋友?仙友?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這些事,誰來問我都好,為何是他?
我難道我~要與他說,就是因為你救我的恩情,讓我難以忘懷,雖然我不想承認,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愫,但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我可以嗎?
不可以!他不是他,這對他不公平。
牆角邊飄飛的衣袂,出賣了雪櫻躲藏的身影,也不知她偷瞧了多久。
抬頭瞧天,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漸漸放了晴。
這事過了許久,我不提雪櫻偷聽,她更是出奇的懂事,沒有好奇地捉著我問東問西。
與往常一般,大大咧咧,古靈精怪,卻又異常的心思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