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鳴屈
第98章:鳴屈
瞧她眼睛變了變色,我又道:“至於鬱,他對我真心,我自是以真心相對的。”
她雙手把著腰間兩把短劍,沉聲道:“你是不是覺得他對你做什麽都理所當然?上仙如此聰慧之人,不會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意。
他現在這一切遭遇,不幸,都是因為你,我替他不值,不是因為你不愛他,是因為你總以你不知,你不懂,用來當做借口,所以說你比山裏的那些老頭更卑鄙。”
那姿勢,若不是沒有感覺到她的殺意,我還以為她要與我拚命。
我哂笑道:“理所當然?我可沒有這般厚顏無恥,我也沒你想的那般聰慧,不然,我怎會都不知道你說的,他的心意!”
說這話不是故意氣她,而是真心話,要不是前幾日易風與我說起,我真不會想到鬱對我的心思,他與我,我從未想過。
他沒有明確的道他心怡我,我怎可厚顏無恥自作多情。我隻能當什麽都不知道。
“上仙今日說話有些氣惱!可是遇到什麽煩心之事?”
有嗎?
“刀姑娘今日來,便是來寬慰我的?”
“自是不敢,也沒那身份。”
我緩和一些語氣,道:“刀姑娘太過自謙。你來為何我也猜得到,你這性子忠誠,對鬱又是死性子,什麽事不出一二,都是與鬱有關,可他今日為何沒有與你一起?是他讓你來的,還是”
我還未說完,她便急急打斷道:“是我自己悄悄來的,他喝醉了,他不知情。”
“那刀姑娘今日來找我,是想說些有關他的什麽呢?”
“上仙可知他為何會叛出囚魔山?”
這事他說過,瀟尊主所願,九江之命,他順從為之。
“刀姑娘從哪時跟著他的?”
“在瀟尊主過世後,本來我是要被千絕長老處死的,是主人向九江尊主求情,這才留下了我。”
原來如此,這也不難怪她對鬱言聽必從,任打任罵的,原來是有救命之恩。
“如你這般說來,他為何叛出,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為何多此一舉跑來問我。
“是,我是清楚,可我想讓你也清楚。”
瞧她神色,難道其中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讓我清楚什麽?”
“當年瀟尊主夫婦倆戰亡,九江尊主便讓鬱上雨落抓你,可主人不肯,九江尊主好生言語,說隻是抓你來,不會傷你。
可主人怎般就是不肯,九江便以瀟尊主的遺命相挾,可主子那人,上仙也是知道的,他哪是那種受人要挾,守規守距之人。
想來是九江尊主念及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便讓他叛出山門,不可再打囚魔山旗號行~事,更不可再回山裏。”
原來是因為我,可他那時還與我扯什麽,是旁人汙穢他想做尊主,謊言,騙子。
可九江為何讓他來抓我?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九江。
“這些話,是他與你說的?”
“主人怎會與我說這些,我在他身側,又怎會不知,他什麽苦都是自己藏在心裏,飲酒作樂,強顏歡笑。
我記得上仙問過主人,為何不再上雨落仙山,為何自願墮落,不願修仙。
哪裏是他不願,是這雨落本就容不下他。就因為他沒有英勇就義的父母,不是忠烈之後,喜歡你都是錯,他比不得易風上仙,他的愛意在山裏讓那些老不死容不下,所以他被禁令,不得在踏入雨落仙山。”
她這話,我很是費解,我可從未說過趕他走之類的話。
“刀姑娘這話有疑吧,雨落是他自己逃走的,他用詭計打傷了長老們,下山去尋他心上之人,那姑娘聽說是魔族中人,莫不是姑娘你?”
她嗤笑一聲道:“上仙看來是被蒙在鼓裏,上仙所說之人,我也希望是我,可根本就沒有此事。
我還記得的那日主人被趕出山門時的狼狽樣,他進雨落從不讓我跟著,隻讓我等在山門外,我不知他在山中發生了何事,我隻知他出山來時回身是傷,陰鬱,戾氣。
以往我聽他喚小語都是笑意冉冉,溫柔地能滴出~水來,可他那時咬牙切齒的喚了秋語,一字一句,像是要把那兩字嚼碎了般。
我一直以為,是你趕他出山的,是你傷害了他,可從幾次相處來看,上仙並不是這般無情之人,今日與上仙說起,我才得知,上仙也是被蒙蔽了。”
難怪第一次見麵對我敵意頗深,後幾次也沒想饒過我。
“這些事,他為何從未與我說過?為何不直接上山尋我,我與他何時見麵需這般了?”是不是他也認為是我讓長老們丟他出山的?便恨上了我,所以從他下山開始,每每我去尋他,他都會對我肆意譏笑一番。
“他與旁人都不會說,又怎會與上仙你說呢?那幾個長老說,他總愛予你惹麻煩,可主子何時真正給你惹麻煩了,他捉那些凡人,不過是為了讓你下山見他。”
“你今日為何又跑來與我說?”不怕他知道了,又拿你出氣。
後麵半句我自是沒有說出來。
“以前他也喝酒的,歡喜時也飲,不悅時也飲,可知道你會下山尋他,他便幾日忍著滴酒不沾,可每次你回山後,他便凶飲。
從山海嶺回來後,他更是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終日酗酒,甚比以前,每日渾渾噩噩,嘴裏老是念叨你的名字,時而歡喜,時而憂傷,時而悲戚,我”
你瞧著心疼,便來尋我,可我能做什麽?我又能怎麽做?
“那刀姑娘便好好陪著他,日子久了,什麽都是能忘記的,什麽都會過去。”
“上仙說得容易,你們快上萬年的交情,分開也千多年了,他為何還沒有忘,你可知他明明很討厭冬天寒冷,卻偏偏尋著雪山定所?”
她問我,我自是要答,隻是我又怎麽會知道:“許是他轉了性子,突然發現這冬梅寒雪也是挺美的。”
“主人不是轉了性子,隻是因為你與他說過,你最喜歡白雪紅梅,最愛冬季,他便尋了雪山,後院種了滿滿的梅花,不顧崖壁濕,不顧嚴寒覆天,也不顧終年寒冷。
上仙,主子很喜歡你的,他喜歡到,屋裏擺設,院落池塘都與你的居所一樣,他說那段與你在一起無拘無束,自由歡快的日子,是他最喜歡的,一輩子都不會忘。”
“看來他對你也是挺好的,至少他還願意與你說這些。”
“上仙多想了,他從不與我說這些,他每每喝醉,總是嘮叨,每每說的都是你。”
他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出這麽多話來。
他酒品當真不好,若什麽秘密在他那處,都不是秘密了。
“刀姑娘,謝謝你與我說這些,可我對他無情無愛,更不能回應他什麽,我很感動,也很感激,可我卻不能陳情。”
“我知道,我知道的,上仙不在意他的心意,我隻是想,讓上仙放下他,也想讓上仙勸他放下,我不想他一輩子這麽痛苦。”
我覺得我沒有這樣的口才與天賦,易風便是前車之鑒,我到現在都覺得很對不起他。
鬱現在還知飲酒澆愁,還算好的,若我相勸,我怕會適得其反。
更何況,我不知該說什麽,又該如何相勸?
“刀姑娘,不是我不願,隻是我”
“我不求上仙什麽,隻求上仙隨我去瞧瞧他,好嗎?”她突然跪下~身,伏地相求。
她若一來便與我說鬱酗酒,精神恍惚,我定是不用她求,自個都會去瞧瞧,可她來與我說了這般多,我心有顧慮,便不再幹脆。
想來她是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我心中有虧欠,便會對鬱好些,可她想錯了,我卻是知道了便會避之不及的性子。
“刀姑娘,不用求我,有些事,他總得自己渡過去。”
她語氣請求道:“上仙,我求你,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不知是不是她也覺得我雨落沒人了?還是說我現般狀況,很需要幫手?
我嗤笑道:“那你覺得,我希望你做什麽?”
她錯愕抬眼瞧我,許是沒有沒想到我會說這話。
支支吾吾,也不知作何回答:“我……我!”
“刀姑娘,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我沒有什麽讓你做的,也不會讓你做什麽,你且回去吧,我便不留你了。”
她還埋著頭,不知在想什麽,我心中歎氣,甚是憂鬱。
瞧她一眼,不再理會,轉身離去。
“上仙,真的不在乎他嗎?就算他要死了,你也不管?”
她這話讓我臨門一腳,愣是停住了,我回身瞧她,緊皺眉頭,虛咪著眼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上仙若不在乎,又何必再問。”
我驀然提音,眉宇不悅,道:“到底怎麽回事?”
“上仙去瞧瞧便知!”
她到底是何意?她與我對視的眼神,讓我猜不透她的話,是真是假?更猜不透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她許是瞧我懷疑她,她輕蔑地勾起嘴角,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