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出山
第116章:出山
瞧她嘴角的不屑與眼裏的挑釁,我憋了憋嘴,陰笑道:“若你再這般放肆無禮,我會告訴你我這身份有什麽不得了的,也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仗勢欺人。
我想你應該沒忘記在這兒發生過的事,畢竟也沒過多久,百年,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忘了?”
許是我說的神色肅穆,她怔怔瞧我,一言不發,淚眼欲滴的模樣,我見猶憐,瞧得我不免有些心軟,稍稍軟和語氣又道:“若說你喜歡阿華,大可也讓他喜歡你去,沒有必要一二次再而三跑來我處撒野,他要喜歡誰,我管不著,但你也管不著我喜歡誰。管好你自己!”說完我轉身離去,我怕與她待久了,自己心中的惡魔會悄悄出來。
半晌,身後傳來她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恨你!”
恨我?這話我聽多了,不在乎!
因為川鳳的一些話,我一路都魂不守舍,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
回過神,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林間小池塘。
這是我與阿華初遇的地方,亦是我與易風攤開說明的地方。
前邊有多少驚喜,後邊便有多少落寞淒涼!
“小語,有心事?”
易風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聽他出聲,我愕然轉頭瞧他!
一身湛藍衣衫,溫潤如玉,如沐春風,眉眼間的笑意也難掩眼中的惆悵與憂鬱。
“你怎麽在這兒?”
“我跟著你來的,瞧你神色恍惚,魂不守舍,便來瞧瞧,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
他也不多問,靜悄悄的立在一旁,隨我一起眺望遠方之景。
可我卻靜不下心,和煦的陽光照耀下的翠山綠林,絢麗的花朵,彩色的蝴蝶,此刻在我瞧來,都像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霧。
“易風,你覺得這雨落怎樣,可喜歡?”
他偏頭瞧我:“小語為何突然這般問?”
為何?也許真的想走下這尊位了,如今的我,自己都無法保護,怎還能庇佑他們,庇佑雨落。
我已然成為他們的累贅!
此事山外早已傳遍,他們卻都瞞著我,許是擔心我聽了心會受傷。
可我總要麵對,不管以後會怎樣,我不能逃避,若真如九江箴言,殺機四伏,群魔亂舞,爭亂又起,我希望雨落能避免這痛,這難!
“你說當初白尊主為何要讓我做這雨落的尊主,在我看來,明明你比我好很多,合適很多!”
“小語是在擔心?”他停頓下,又道:“小語不必擔心,世間不是隻有你一人修仙的,更不是隻有你一人便能阻擋這世間的紛亂,我們盡到自己的一份力,便好!
你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為自己多謀劃些!”
“那你呢,可有為自己想過?為自己謀劃?”
他小心翼翼瞧我,說的很是匪夷:“若我為自己,謀劃,小語可會怨我,恨我!”
“怎會,隻要你好,我都為你開心!”
他長噓口氣,笑了,如那旭陽,如那春風。
雪櫻與阿夏回來時,天也漸黑,阿夏嫌自己髒亂,直接回了院清理。
雪櫻嘴中叼著一根青草,一身黑衣全是汙泥草屑,編織在一起的白辮子,也落了草屑。
我伸手給她捉撿完,便嫌棄地催促她去清洗清洗。
她吐出青草,兩手恭抱,調皮道:“遵命!”
我給她尋了些她應該喜歡的衣裳去她房裏,本是給她換洗的,我敲門進屋,她不知是否沒聽到,背對著我,呆愣的坐在浴桶中,我繞過屏風走近,邊喚了她一聲。
那朝南的窗戶微微晃動了下!
她如驚弓之鳥般急急轉身,扯過邊上剛褪~下的衣衫披在身上,神色驚慌的瞧向我。
我當她是害羞,把衣裳給她放在木桶邊伸手可及之處,打趣道:“是我,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我繞過她,走向窗邊,伸手關上了窗戶:“這時節,晚間風涼,你沐浴時還是掩上窗戶,吹了冷風可不好。”
她緊繃著身子,手指抓著衣衫,生怕裸漏了半分春光,眼睛緊盯著我,身子跟著我動作而動,似不讓我瞧她背部,艱難的扯著臉皮,不自在地笑道:“秋語,我隻是……”
怕是怕我瞧見她後背的東西,剛才晃眼瞧到,是個紫黑色的紋路,也不知畫的是什麽,許是百年間在人間遊曆,紋了喜歡的東西,不想讓我瞧見!
也罷,我也懶得去窺探她女孩家的小心思!
“好了,我這便出去,瞧你平日裏臉皮厚實,怎麽這般害羞?”
說完我便離去,伸手替她掩上門,我聽到她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我就這般讓她害怕?
阿華回山也有些日子,他沒來,也沒有消息傳來,我卻有意無意總在關注紫楓山的消息,關注他的消息。
可卻傳來了他的喜訊,過些時日便是好時節,顏家與木家婚事已定!
山裏在傳這件事,都在慶賀,都道般配,好好好!
雪櫻在一旁也是拍手叫好,可瞧我在一旁悶悶不樂,便慢慢收了喜悅。
無奈,我難看的扯著嘴角對她笑笑,這是喜事,我不能這般喪氣!
可我~幹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致!
雪櫻嚷著出山,說她喜歡一東西,在山下才有,讓我隨她下山。
我知道,她隻是想我開心些,也許出山散散心,便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山下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無比擁擠,她倒是雀躍,一會忙著這個攤位,一會流連於那個攤前。
可再歡喜,她還是緊緊牽著我,怕我走丟了般。
“秋語,我們去那處瞧瞧!”瞧向她說的那處,人圍在一起,一圈又一圈,似有什麽稀罕之事,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的歎息,有的辱罵,有的鄙夷!
我搖搖頭,不去,人太多,太擠!
“去瞧瞧,如果是需要幫助的人呢,秋語怎能忍心錯過?”如此說著,也不等我回應,她牽扯著我的手便向那處奔去。
她仗著自己嬌小的身姿,如魚般滑溜的竄到最前,我隨她牽扯也跟到了最前。
我這才瞧見,一個美貌如花卻滿臉淚痕的姑娘,一個白發蒼蒼卻凶神惡煞的老人,一個柔弱的俊美書生!
那老人不知說了什麽,書生蹙眉反駁道:“要是我打得過你,我與你說個屁,呸呸呸,讀書人要文雅,不可粗~魯。”
老人瞪大眼睛,怒罵道:“你個臭書生,渾攪什麽,我教訓自家女兒,你插什麽嘴?我的家事與你何幹?”
那書生倒不軟弱,怒懟道:“你說的不對,我自是要與你理論一番,有何不可?”
那老人話音剛落,周邊便議論紛紛,要不是書生提足了氣,他的話怕是要淹沒在人群中。
“對呀,人家教訓自己女兒,你能說什麽?”
“他女兒不孝順,怎還不讓人說道了?”
“這都說老養小,小養老,這她爹把她養成大姑娘,她爹老了,她卻不問不顧,是該教訓,不隻該教訓,還該天打雷劈。”
那姑娘淚流滿麵,連連擺頭,手腕掙著那老人禁錮她的雙手,旁人的責罵,讓她委屈的說不出話。
那老人不僅白發滿頭,身姿佝僂,露在外邊無法遮掩皮膚,更是皸裂的如同一條條深深淺淺,交錯縱橫的溝壑,又像一條條幼小的蜈蚣蔓延蠕動。
這般看來,旁人瞧了都會心軟於他。
旁人的聲音,讓書生不禁皺緊眉宇,眼裏的無助之色,讓他慌不擇人,隨手牽過一人,慌忙問道:“姑娘你來說說,他可有理?”
四周頓時安靜了許多,片刻又漸漸小聲議論起來,可此次,說的是我與雪櫻。
他瞧清雪櫻臉,瞬間愣住,俊美的臉龐慢慢爬上一抹紅暈,耳朵悄悄染了緋色,眼睛突然柔和了許多,驚喜難掩,說話也結結巴巴,磕碰的厲害:“姑娘,姑娘,姑娘你……你說呢?”
雪櫻本事看戲的心情,突然別人扯到跟前,雖麵瞧著無喜無怒,但我知曉她生氣了。
她虛眯起好看的眼睛,盯著那書生緊牽著他手腕的手。
那書生瞧出雪櫻的不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冒失,急急放開手,道:“姑娘,冒犯了!”
一雙手一會兒藏於身後,一會兒揪著衣衫,那緊張無措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憨態。
雪櫻輕哼一聲,扯著我便想離開,那書生慌忙間,出聲喚姑娘時,又伸手來拉扯雪櫻的衣襟,雪櫻一個迅速轉身,躲開他的手,嘴裏怒罵著找死,伸手便向他招呼去。
我趕忙扯住她,輕嗬斥道:“不可!”
雪櫻淩厲的手掌,在那書生麵前頓時停了下來,隻差一拳之距。
周邊沒了聲音,連帶著呼吸都緊忍著,不敢大出,頓時鴉雀無聲。
那書生嚇得臉色蒼白!
雪櫻收了手,回頭撒嬌道:“秋語,是他先無禮的!”
那書生又怕又不肯作罷,小心道:“姑……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沒有想冒犯了的意思!”
雪櫻轉過臉冷眼瞧他,不悅道:“那你扯我是做甚?”
“我……”那書生在雪櫻威逼下,愣是啞了口,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