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夢話
那便奇怪了,那女子為何不認白童?
為何她們母子會有這般大的仇怨?
“那你……”
我開口還沒有說完,他突然愣愣的問道。
“秋語姐姐也會不喜歡自己的小孩嗎?”
自己的小孩?雖我沒有想過,也不願帶小孩,費心思照顧小孩,如今自己這般,想來也不會有,但我確定,若自己怎麽有了孩子,我定時喜歡的,視如珍寶。
我抬手揉揉他頭頂,溫柔道:“不會,我疼惜還來不及。”
他仰起小腦袋,又繼續問道:“那若是與不喜歡的人生的?或者你根本不知道他的降臨,在你不經意間來到這世間?又或者他不是你期待的模樣呢?”
我想了想,很認真道:“不管怎般,我都會對他好的,畢竟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若我都不疼惜他,誰還會疼惜他?”
他埋著頭,悲傷道:“做你的孩子真好!”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語重心長道:“白童,你不要這般悲慘戚戚,你這次投身必定、一定是個好人家,疼你入骨,愛你如命,老天會把所有虧欠你的都給補上,往世如何皆成過往,你不必耿耿於懷,揪著自己不放,所以,你要向前,踏出心牢,放過自己,也放過你心中在意的人。”
他回望我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若可以,我想投到秋語姐姐你肚子裏。”
我驚訝道:“我?可我還不知何時才有這稀有的緣分。”
他突然眨著小眼睛,俏皮道:“我覺得會很快的!”
我嬌嗔道:“你又胡說話。”
怕我不信,他有認真道:“我說的真的,我那日聽到你哭叫,便出井想瞧瞧你是不是又犯頭疼了,可我瞧見你與那顏家公子在床上打架,你的叫聲,很好聽,但很奇怪,似哭似愉,你還哭喊著求饒,我聽旁人說過,一男一女在床上打架糾纏,是要生小孩的,所以我便沒有敢上前打擾你的。”
他說的什麽,怎麽我都沒記憶,突然腦中一閃想到,應是那日阿華尋上山說我嫌棄他毀容那時,他是把我按在床上,可我哪有哭喊,哪有似哭似愉呀,這小孩,也不知怎般看的?怎般聽的?怎麽在他眼中竟成這副不可描述的樣子?
我伸手彈了彈他的小腦袋,輕斥道:“你呀,這小腦袋都想些什麽呀,不說這些了,我有些困了,我們快些進山。”
他抿嘴笑道:“好!”
待我們回到院中,我便讓他自己活動,也不必再躲在井中,如今我這情形,也沒有人來,自是沒有人能瞧見他。
可他說不願予我惹麻煩,如今我被針對,若有人發現還不得大做文章,陷害予我,他不願,所以還是呆在原處,等著機會投胎去,他自顧自說著一溜煙鑽進井中。
我也不勉強他,與他道了話,便轉身向房間走去,洗漱一番,收拾妥當,這才上床,頭挨著床便昏呼呼的睡了過去。
翌日悠悠轉醒,天色也經大亮,窗台處投射進冷風,我抬頭瞧去,才知下雪了。
原來不知不覺,寒冷的冬季已經來臨。
我起身,穿好衣衫,打開衣櫃,,各色各樣,白色居多。
瞧著眼前滿滿一櫃子阿娘為我編織的毛絨羽衣,思念如潮水般向我襲來,以後,再也不會收到阿娘的生辰禮了,再也不能穿她為我新織的衣裳。
我隨意尋了件與雪相融的顏色穿在身上,揉了揉有些譏餓的肚子,想著去廚房弄些吃的填肚子,打開房門,看見滿山皚皚雪景,呼吸著清新的氣息,我心情頓時大好,伸手仰頭閉眼享受一番,可突然間,我心情直降到穀底。
我發現周身修為功法又無緣無故,消失了,我抬手聚氣,沒有一絲靈力,力量也微弱了許多。
我這難道是到了真正的末路?我如今與凡人無差無別,嗜睡,饑餓,還反應遲鈍,耳朵也沒有以往靈敏。
那我還能活多久,可會慢慢變老,耳聾眼瞎,聲音嘶啞,身姿佝僂,白發蒼蒼,皮膚皸裂?
想來,這些我將一一體驗,不會漏過。
突然間我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我向飄香的地方望去,隻見廚房那處有嫋嫋炊煙。
難道是白童,昨日我說想吃的,他可記在心中了?
我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大叫,我歡喜地向廚房跑去,我還未踏進門,未見到人便歡喜的喚道:“白童!”
哪知見到人麵容,我頓時泄了氣,失落道:“易風!”
如今弱到連熟悉人的氣息都分不清了!
我見他聽了我的聲音愣了愣,複而扯起嘴角道:“醒了!”
我立在門口處,不進不出,輕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卻故意岔開話,笑意穎然:“白童是誰,小語可結識了新朋友,我可認識。”
見我望著他不說話,他有自顧自道:“要不你去外邊等一下,我馬上查弄好了。”
他一邊與我說著話,一邊用筷子把酸梅糯蓮藕片在盤中,擺成好看的花型。
我很想硬氣的不領他的情,說好的要與他撇幹淨,不再予他存有念想,可我張嘴還沒我說話,肚子卻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對著他謔笑的麵孔,我頓時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隻能厚實著臉皮,臉不紅心不跳地道了句:“好!”
說完逃一般的退出了房門,他謔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害的我羞紅了臉。
不一會兒,他把所有的飯菜都搬到了桌上,這些菜皆是昨日我想吃沒吃到的,我努力忍著饞蟲有可能從肚子裏爬出來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配合的咕咕直叫。
他把筷子你給我,淺笑道:“快吃吧,待會涼了便不好吃了。”
我打趣道:“第一次見你做,不涼也不知好不好吃?”
“那小語快嚐嚐我這第一次的手藝,看看如何?”他抬箸給我夾了許多菜在碗中,自己也不吃,想著定是他特意給我做的,我也沒理由浪費他的一片心意,便不再辛苦忍著,放開了吃。
他小心叮囑道:“你慢些!”可他往我碗中夾菜的動作卻不停歇。
“我怕它待會兒冷了!”我為自己難看的吃相找著說辭。
我也沒想過自己有這般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餓了許久許久。
可吃著吃著我想起一些事來,他為何會給我做飯吃?又怎麽知道我想吃什麽?昨日難道跟在我身後?難道他知道了白童的存在?可我剛才不小心喚白童的名字,他的反應很正常,是真的不知白童的存在。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問道:“你怎知我想吃這些?你昨夜跟著我?”
他蹙眉,驚道:“昨夜你出去了?與誰?”
我埋下頭,又刨了一口,含糊道:“沒有,我就在山中走了走。”
見他不信,我又問道:“你怎知我想吃這些?”
他放下筷子,嘴角含笑道:“你睡夢中直喊好餓,想吃這個,想吃那個,我便給你做了這些。”
原來如此!我說夢話了,我怎麽都不知道?
胡亂海塞了一會兒,我便吃不下去了,停了筷子,手覆在肚子上揉了揉,脹疼得厲害。
“小語食欲何時這般好了,阿思姐做的飯菜,也不見你吃得這般幹淨。”
“你可不能拐著彎的誇自己手藝好,在我心中自然是阿姐做的最好吃。”
我那時又不餓,又避穀,自是嚐嚐心,哪會猛吃填肚子,今日是這般幹淨,還不是因為我太餓了。
他搖搖頭,無奈道:“小語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神情真是越來越像一個人。”
我問道:“像誰?”
他站起身收拾碗筷,道:“那人不提也罷。”
我不依道:“為何不提?”
他停下動作,眼睛望向我,苦澀道:“小語不是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確實知道,可我不想他避諱的樣子,有些事不是不提、不說便不存在了。
我直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也發現了我又沒了修為功法?”
雖我是詢問,可我確定他定是知曉了。
他點了點頭,道:“小語,可還有什麽瞞著我們沒說?”
我避開他的眼睛,心虛道:“我還有能有什麽瞞著你們,我中毒之事你們都知道,許是這毒,反應奇特,所以我才這般反反複複。”
瞧他探究不信的目光,我又道:“我這般愚笨,什麽都藏不住的樣子,我有什麽也瞞不住你們呀!”
他把碗筷疊放在一旁,坐下身,調侃我道:“你對自己怕是有誤,我們幾人中,你心熱外冷,不愛多言,不管多喜歡多討厭,麵上都瞧不出太多變化,你的心思便讓人很難猜測,所以若你有心隱瞞什麽,怕是無人知曉。”
我嗤笑道:“怕是你對我有誤,我自覺不是什麽少言寡語的人,不然我也不會同你說這般多,再者,我的悲歡喜怒表現得很明顯,該哭哭該笑笑,從不抑鬱自己,所以易風上仙可能認識的不是我。”
他無可奈何般笑著搖搖頭道:“你呀你,總是這般,也罷,你說是怎樣便是怎樣,你說的都對。”
“我怎會瞧你說的這般委屈呢?”
他站起身,拱手相讓:“哪裏哪裏,不委屈,不委屈,樂此不疲!”
這張利嘴,也難怪旁人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