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那一指
冬季的白天總是來得比其他時節晚一些。
花磊在侍者安排的房間里等到了天微亮時，已經是辰時三刻。
「莫公子這是要去哪？」
花磊前腳才踏出門，就看到曹管家一臉笑容的站在門口了。
「我……」花磊心一橫，反正走是肯定要走的，不如直說。
「學分已經賺夠了，我準備去陣法師聯盟看一下，隨後換取一些材料之後便回去了。」
「公子是第一次來青山縣吧，我安排嚮導帶著公子到處轉轉也少走彎路。」曹管家笑呵呵的說道。
「不不不，多謝前輩好意，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就行了，看完我也該回去了。」花磊連忙擺手回絕。
「既然如此，那公子自己一路小心。」曹管家也不多挽留。
花磊離開縣主府時，內心才略微送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何，他在縣主府內時，總有些心悸，而且如今只剩下不到千塊靈磚尚未提純，按照如今的速度，最多也就是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封魔大陣只怕又要重新構成。
下一步還不知道青山縣主他們會如何尋找花淼。在他想來，真的被發現，整個聖國天大地大也無他容身之所，既然如此，不如不去多想，一切聽天由命。
相比之下，他更想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的陣師水平到底如何，跟隨易裴訣也學習了那麼久，雖然功法基本沒有學到什麼，但是易裴訣那一身陣法師的學識，他自認為學了個七七八八。
因此，他便來到了青山大道上的陣法師聯盟。
「這位小哥，是來招工的么？」
才到聯盟門口，便有一名身穿陣法師學徒的青年迎了過來指著牆上的陣法師招工信息問道。
「我來考核陣法師。」花磊表明來意。
「啊？小哥，你可不要開玩笑，看你樣子也就十四五歲，你娘胎里就開始學，這會也考不上啊。」青年學徒似乎以為花磊在逗他。
「我就是想試試。」花磊無奈的聳聳肩。
「行吧，想試就試吧，考核一次一萬兩白銀，若失敗想繼續考核則需要再付一萬兩。小哥拿得出的話就儘管試吧。」
「這麼貴啊……」
青年學徒見花磊穿著樣式打扮便知道他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一定拿不出費用，於是好心道：「小哥就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該幹嘛去幹嘛去哈，不要耽誤我在這裡招工。」
「用學分行不行？」花磊試探著問道。
「學分？學分的話，一千學分考核一次。」青年學徒有些不耐煩了，感覺這名少年有些不識好歹，學分又不是大白菜，銀兩能買的學分都能買，學分能買的銀兩可未必可以買。在修鍊者的黑市上，學分對比銀兩的比例可不是官方的一比十，而是一比十三甚至一比十五。
「那行吧。」花磊點點頭。
青年學徒撇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個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那考核失敗只要付錢就可以繼續考核么？」花磊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青年學徒一愣道：「當然可以。」
「那先給我來三次機會。」花磊笑著拿出身份牌遞給了青年學徒。
「……」
青年學徒目瞪口呆。
……
……
「聽說前面來了一個浪費錢的有錢人，考核三次陣法師。」
「考核三次算什麼有錢人，我見過最多的一位大師，連續考核了十二次。」
「你說的是蘇大師吧，他是每次只差分毫，他是有錢人，但是他那樣考核不算浪費。」
「噢，那前面那人什麼情況？」
「聽說只有十來歲，這種年紀來考核不是浪費是什麼？」
「沒想到還是個有錢的傻子。」
「有錢人多，浪費錢的也有，有錢願意浪費錢的傻子還要來考核陣法師的可不多啊。」
「那倒是，趕緊去看看去。」
「走走走，都去看看傻子去。」
……
……
花磊填寫完資料來到考核大廳時，大廳里熱鬧非凡，各處錯落站著數十人。
「這……不愧是青山縣啊，居然有那麼多陣法師。」花磊感慨。
「看，就是那個浪費錢的有錢傻子……」
四處的這些穿著各種陣法師衣袍的人都在用精神力私下交流著。
「看起來有點猥瑣呀。」其中一名女性陣法學徒對花磊的長相評價。
「靈能好弱，比張得籌都弱啊。」一名微胖的陣法師學徒對花磊靈能的評價。
花磊能感受到四周的精神力波動，知道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只是不知道大家在議論些什麼。於是招手和大家示意，同時和碑中界的花淼道：「陣法師果然氣度非凡，這些師兄師姐看起來都很友好呢。」
「傻子和誰在招手呢？」
「哈哈，裘師弟，傻子和你打招呼呢。」
裘師弟心中一急，滿臉通紅。
「哈哈，他們都很害羞呢。」花磊繼續和花淼交流。
就這樣，議論紛紛中他一路跟著如今還有些不敢置信的青年學徒來到了大殿中央。
此時中央有一名身穿九級陣法師長袍的中年睡眼迷濛打著哈欠道：「莫青雲是吧？就是你？一大早要考核陣法師？」
「是的，前輩。」花磊乖巧的點頭。
「行吧，先考陣法學徒吧，學徒一共有九級，最低一，最高九，通過之後可以繼續考，考到失敗為止。」中年指了指左側一處空地上的一個石台，繼續道：「就在哪裡，通過就過來，我做見證。」
「前輩，那一直考不失敗是算一次吧？」
「當然不算。」中年一臉沒睡醒，滿臉不爽。
「那一次成功，多付的費用會退吧？」花磊雖然買了三次，但是他還是挺心疼學分的。
「退！」中年就差吼出來了。
花磊的幾個問題，讓周圍圍觀的陣法師們又議論了起來。
「他不會以為自己考得過吧？」
「哈哈，還真是傻子。」
「好像不像說的那麼有錢啊，居然還惦記退錢呢。」
「哼，我就討厭這樣的紈絝。」
「洪師弟可也是。」
「呸，洪師弟第一次就考到了九級學徒才失敗，差一絲便可成為陣法師了。他給洪師弟提鞋也不配。」
議論中花磊一邊和大家揮手一邊已經來到了左側石台，石台上有一個用陣法鐫刻的幻陣。
「大家太熱情了。」花磊又一次感嘆。
幾步之後花磊便坐到石台旁的石凳上，精神力被石台輕輕一引，整個人便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空間之內。
「這……厲害啊。」花磊心中充滿了對陣法師聯盟的驚嘆。
「此處是一處陣法構建的精神力空間，可惜等級有些低。」剛剛石台引神時，驚動了花淼，於是他也分出一縷神識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等級低？」
「不錯，我的腦中似乎刻著這些知識，這個精神力空間是一個最次的玄牝陣。」花淼微微搖頭道。
花淼還想問什麼，突然腦中傳來了考核的要求。
「此處乃玄牝之門。」
「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
「陣法之道，先破后建。」
「若要修習陣法之道，先從最基本的破壞開始。」
「此處玄牝之門共有九重，每破一重獲得一級身份。」
「連破九重，方可得陣法師考核資格。」
巨大低沉的聲音說完之後，花磊的面前慢慢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石門，石門之上各種珍禽稀獸飛奔遊走，七彩琉璃光暈沿著石門兩側映照閃爍，更是不時有一些妙音仙樂悠悠傳來，讓人看著這座石門時，內心不自覺的充滿和善。
「不要被陣法迷惑，雖說只是破壞，但是心存和善，就算是破壞也發揮不出全力。」花淼見花磊一時出神，便出言提醒。
「我就是覺得神奇。」花磊早就構建鏡像神府，精神力異常強大，玄牝之門上的精神力攻擊對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看到的瞬間他便破除了虛妄。
石門中間一片空白虛無，仔細看去，才能在空白處看到微微符文流轉。
花磊走了上去，微微呼氣，用食指輕點符文，抵著石門中的虛無稍稍推了一推，隨後略一皺眉，輕聲道：「破」
一聲巨響之中，神光大放的玄牝之門崩塌倒落。
倒塌的同時，新的石門在五光十色中重新構建緩緩成型，但是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讓尚未構建完畢的石門「噗」的一聲又一次崩塌，隨後再次構建，再次崩塌，連續九次，最終成為一片灰暗雜亂廢墟，散落在花磊面前。
而此時的花磊，依然皺著眉保持著剛剛伸出那一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