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準備之中.
這天晚上,趙子城的興緻極高,命人宰了幾十頭豬羊,又備了上百壇烈酒,大宴全軍將士以作嘉獎。
然後,趙子城又單獨擺設了一桌上好的宴席,用以招待趙俊臣。
趙俊臣也有心與宣府鎮眾官員交好,自然是欣然赴宴,酒宴上也是賓主盡歡。
等到這場酒宴結束之後,時間已是晚上亥時。
趙俊臣在酒宴上被迫喝了幾杯酒,卻是身體微醺,被人領到了自己在總兵府的房間。
趙俊臣剛剛進入房間之後,就見到趙大力推門而入,低聲稟報道:「趙閣老,那些人已經來了!」
趙俊臣表情一肅,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小心一些,別讓人看見。」
趙大力點頭離開之後,趙俊臣就打算端盆打水、洗臉清醒一下,卻發現房間里的洗臉盆不見了,就在趙俊臣心中奇怪的時候,楚嘉怡已經端著水盆進入房間,水盆里已經倒入了溫水,盆邊還擺放著一塊乾淨毛巾。
不過,楚嘉怡也知道,趙俊臣在洗臉、穿衣、吃飯這些事情上並不習慣別人伺候,所以她放下水盆之後,就靜靜站在了一旁。
楚嘉怡的表現很是順從,似乎已經徹底改變了心意,但這些表現終究只是表象罷了,她的真實想法還需要後續的進一步驗證,所以趙俊臣並不打算讓她見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洗臉擦乾之後,就轉頭向楚嘉怡溫聲說道:「你這一路也幸苦了,我也不習慣總是有人留在旁邊伺候著自己,你還是回自己房間休息吧。」
楚嘉怡依然是一副清冷模樣,並沒有質疑趙俊臣的決定,輕輕點頭答應一聲之後,就端著水盆再次離開了。
楚嘉怡離開之後沒多久,就見到趙大力領著兩名男子進入了房間。
這兩名男子一個是身材高大健壯、氣質精幹沉穩,另一個則是矮矮胖胖、滿臉的和善笑意。
前一人是張誠,乃是趙俊臣在陝甘三邊所收服的千戶武官,曾一度是戰兵新軍的核心武官之一,但因為戰場上傷了手筋的緣故,從今往後再也無法拿起兵器上戰場,所以就被趙俊臣安排到宣府軍鎮,負責陝甘難民們的安置事宜。
第二人則是趙全,乃是「聚寶商行」的二掌柜,隨著「聚寶商行」對於宣府鎮的滲透愈發深入,還逐漸掌控了宣府鎮的後勤軍需與軍田軍產,可謂是利益龐大,所以這個人就一直留在宣府軍鎮之內,一方面是設法維持「聚寶商行」對於宣府軍鎮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則是及時處理各方各面的事情,實際上還扮演著宣府鎮軍需官的角色。
這兩人進入房間之後,就連忙向趙俊臣行禮問安,趙俊臣也很客氣,親手把他們扶起來,又認真打量了二人一眼,分別拍了拍他們的肩頭,說道:「這段時間幸苦你們了,我這次趕來宣府軍鎮,明面上是為了與建州女真談判,但實際上也是為了與你們見上一面,親自詢問一下這裡的計劃進度時間有限,任務很緊,咱們都是自己人,不需要太多客套,長話短說就好。」
趙俊臣的御下之術已經很嫻熟了,只是一些小動作與隻言片語,就足以讓人心生親近、感恩戴德。
所以,當張誠與趙全二人感受到趙俊臣的關切之意,又聽到趙俊臣說出「自己人」三字,顯然是把他們視為是最親密的心腹,就皆是精神一振、面現喜意。
趙俊臣的目光首先轉向了趙全,問道:「聚寶商行在宣府軍鎮的計劃進度如何了?可有遇到任何的阻礙?」
趙全連忙答道:「啟稟趙閣老,宣府軍鎮從上到下皆已是爛透了,趙子城從表面上看著最是高傲,但實際上也是一個貪心妄為之輩,所以咱們的滲透計劃很順利!
時至今日,咱們已經先後買下了宣府軍鎮的軍田七成有餘,價錢也很便宜,只有市價的三成不到,唯一的條件就是每年要交給宣府鎮
五萬石糧食作為軍糧,好讓宣府軍鎮能給朝廷一個交代,對於聚寶商行而言壓力並不算大而且,趙閣老您這一次從陝甘三邊尋來了數萬難民,正好是可以耕種宣府鎮的荒廢軍田
除了軍田以外,聚寶商行也漸漸控制了宣府鎮之內絕大多數的匠戶與馬場,每年只需要交給宣府鎮一部分鐵器與馬匹,剩下的收益就全是咱們的了!還有宣府軍鎮的那些文武官員,也大多是被咱們所收買了,又趁機收集了他們的許多罪證,讓他們再也無力脫離掌控
到了現在,這宣府鎮的防區之內,咱們聚寶商行說的話要比趙子城還管用,就說今天的這場戰事、以及戰事結束之後的全軍大宴,別看趙子城好似是威風八面,但若是沒有咱們聚寶商行的點頭,趙子城根本無法開拔軍隊出城,戰後也根本沒有酒肉嘉獎全軍!
嘿嘿,總而言之,只要是趙閣老您今後傳個口信過來,咱們很容易就可以架空掉趙子城!」
趙俊臣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好,但也絕不能得意忘形,尤其是不能怠慢了趙子城,反而還要愈發的恭維著他!像是趙子城這般心高氣傲、卻又是志大才疏的人物,往往是最為在乎自己的一張臉皮,只要是表面上對他恭敬一些,他就不會防範於你,但若是讓他丟了麵皮,他翻臉之際也不會有任何猶豫!這個人畢竟是朝廷的宣府總兵,一旦鬧翻了就很難收場
切記!咱們在宣府鎮的布置,只能動用一次,平常時候能不動用就絕不要動用,若是今後必須要動用這裡的力量,也必須要留在最為緊迫的時候!」
趙安連連點頭,道:「小人明白,我與趙子城的關係一直維持著很好,只是暗中掏空了宣府鎮的家底,但明面上從來都不會幹涉宣府鎮的軍政事宜,他對於聚寶商行也一直都很滿意,還沒有出現懷疑的跡象。」
「那就好!你這般謹慎用心,我也就安心了!」再次誇讚了一句之後,趙俊臣就轉頭看向張誠,又問道:「張誠,陝甘難民的安置之事進行的如何了?我這段時間一直是心裡記掛著這件事,倒不是不放心你的辦事能力,實在是數萬百姓的衣食存亡關係重大,留給你的時間也是極為緊迫,稍有不慎就會迎來一場大亂,讓我不免是心中憂切。」
相較於趙安的夸夸其談、長篇大論,張誠依然還保留著軍人的幹練之氣,當即是抱拳道:「啟稟趙閣老,一切進展都還算是順利!咱們在宣府鎮防區所購買的荒田有很多,足以養活十萬百姓,這些田地雖然是有些荒廢了,但再次耕種也不算難事,房屋之類也都是現成的,只是稍稍破舊了一些!這段時間以來,卑職已經從陝甘三邊陸續召來了難民七萬餘人,大都是安置妥當了!
而且,卑職也依照趙閣臣的提議,將百姓們領到這裡之後,就首先是搶時間組織了今歲的秋種之事,所種之物有一半都是趙閣老您所推薦的玉米與番芋又由咱們的傷殘老兵為骨幹,組建了農耕互助社,讓百姓們相互幫襯著一同抓緊時間耕田,宣府鎮與聚寶商行也提前準備好了大量的耕牛、種子、與農具,所以總算是勉強趕在入冬之前完成了今年的秋種!
但終究是時間緊迫,所以大多數田地都只是粗耕粗種,並不是特別精細,只怕是明年的收成不會太好,勉強養活這些百姓倒是夠用,但恐怕是無法交給趙閣老太多糧食了。」
聽到張誠的稟報,趙俊臣的表情稍寬,欣慰點頭道:「今年確實是時間緊迫,你能做到這般程度就已經超乎我的意料了!這批百姓只要是明年能夠養活自己,就可以給咱們減輕不少負擔了,我暫時也沒有指望他們可以反過來向我提供糧食。
唉!陝甘三邊不僅是天災不斷,戰亂也是不停,你今後若是還有餘力的話,還要從那邊招來更多難民設法安置天災之下,咱們固然是能力有限,但能夠多救一個就要多救一個,既要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