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再見Made in China
「小劉,怎麼?難道這瓶子還有玄機,不如說出來讓我們都漲漲見識?」
就是因為都知道劉金堂賊眼的厲害,所以他們雖然都看出了這瓶子的破綻,但也沒有說出口。
他們就是害怕被這陰損的老小子打臉,現在聽他笑的這麼張狂,那肯定是胸有成竹了,所以陳老爺子才會那麼客氣的問詢。
等笑夠了,感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劉金堂才摸了摸自己的幾根鼠須道:「那是當然,我老劉混跡古玩行四十多年,什麼樣的東西沒見過,這瓶子底款不對,但要想撿漏,還就要看這底款。」
「怎麼說?」陳老爺子道。
劉金堂道:「看這瓶子,成熟的霽藍釉梅瓶,其色澤深沉,釉面不流不裂,色調濃淡均勻,呈色較穩定。
其釉色藍如深海,釉面勻凈,呈色穩定,後人稱其為「霽青」,人們把霽青和白釉、紅釉並列,推為宣德顏色釉瓷器的三大「上品」,這件瓷器,其霽藍釉燒制水平很成熟,一看就是明清時的官窯瓷。」
「這個我們都知道,但那底款又怎麼說?」陳老道。
明代霽藍最為後人稱道的首推宣德一朝,宣德霽藍釉瓷器多為單一色釉,也有少部分刻畫暗花的,另有藍釉白花的,多為折枝花及魚藻紋。
官窯款有青花和暗款兩種,均為「大明宣德年制」雙行六字楷書款,凡四字款者,均為後仿。
而這個霽藍釉梅瓶,雖然通體海藍,漂亮異常,但其底部卻是四字款識,只有「宣德年制」四個大字,這就讓這件大開門的霽藍釉梅瓶,成了一件假的不能再假的贗品。
「要是不看底款,陳老爺子,你說這件宣德梅瓶怎麼樣?」劉金堂得意的道。
「宣德霽藍釉造型碗、盤常見,瓶、壺傳世品中少見,如果不看底款,這還真像是宣德製造的霽藍釉梅瓶。
只看裡外滿施藍釉,里白釉外藍釉並存,圈足施釉到底,平視不足圈足露胎,淺刻龍紋,又是少見的白花龍紋。
且白花均是用堆塑法製作,為突起的立體花紋,但觀望時,似無立體感,如果沒有那底款,這可真是一件宣德精品。」陳老爺子指著這霽藍釉梅瓶認真分析了一遍。
劉金堂又將梅瓶拿在手裡,故意將底足對著自己,其他人望不到底足,只能望到瓶口,他對著瓶底摸索了一會。
在大部分人的心裡,很顯然,只要望到底足的款識,那還不是一眼就識出了這件梅瓶是高仿!」陳老爺子再看一眼瓶底的款識。「「再看一眼?難道那裡有什麼貓膩?」這樣的事情,陳老爺子在這古玩行里見得多了,聽劉金堂一說,他猛然一驚,如果是瓶底做了假,那這個瓶子可就真是精品了。
陳老雙手輕托著梅瓶,抬起頭,目光掃著眾人,臉上有些怪異。
其他人望到陳老臉上怪異的神色,還以為陳老發現了呢,頓時都忍不住暗笑起來,就說嘛,有這麼明顯破綻的贗品怎麼能賣的出去!
「怎麼樣,老陳,想不到你也會走眼吧!」劉金堂得意的道。
劉金堂嘿嘿一笑,得意之情就差掛在臉上了,這很老爺子在他面前總是倚老賣老,如今他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次讓他掉面子的機會,只要今天的事傳了出去,老陳這傢伙的名聲必然會一落千丈!
只見劉金堂突然將底足面對著其他人,讓他們全都看到了梅瓶的底款,「大明宣德年制」六個字清晰的印在上面。
所以當那些人,望到梅瓶的底足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眼,底足之上,哪還是什麼宣德年制!
「怎麼可能!!!」
「怎麼會這樣啊?」
「款識怎麼變了?」
「是不是被掉包了?」
「我們都一直看著的,他上哪掉包啊!」
在全場都為之一靜之後,就那麼突然的彷彿壓抑了太久似地,轟然般爆發了出來。
其他幾個老頭,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個跨步,就躥了上來。
甚至顧不得收藏界的一些規矩,就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將梅瓶從劉金堂手裡奪了過來,低頭就朝著底足望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陳老彷彿痴傻了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劉金堂的兒子也走上前來,從一個老頭手裡接過梅瓶,朝著底足望去,只是望了一眼,也傻了眼。
這件梅瓶是他先看出破綻的,沒想到在他的眼前,老母雞變鴨,從一個四字底款,變成了六字底款。
「怎麼會這樣?」劉金堂道。
劉金堂的兒子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傻眼的望著梅瓶的底足,愣愣的問道:「那四字款識上哪去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被我擦掉了!」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望向陳然,滿臉的愕然:「擦掉了?」
劉金堂語氣雖然平靜,但那神情,可就精彩了,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此時有多得意。
稍微對瓷器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瓷器的款識都是燒制瓷器的時候刻上去的,一般都是和瓷器連在一起的,只要刻上去,基本上就不可能去掉了,除非是刮掉,但刮掉的時候,會出現痕迹或者裡面的新瓷的。
而此刻這件梅瓶的底足根本沒有一點痕迹!
更沒有新瓷的出現!
「怎麼可能被擦掉!」
在眾人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突然一陣掌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陳老爺子正一臉笑意的望著劉金堂,雙手也輕輕的拍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梅瓶應該的確是一件真品!」
「是的,這件梅瓶由始至終都是一件真品!」劉金堂肯定的點著頭。
話音剛落,就又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明白了明白了,不服老不行啊」
大笑聲赫然正是其他幾個老頭中的一個所發,只見其滿臉嘆服和興奮的彷彿發現了稀世珍寶一般的盯著梅瓶!
「鹿老,到底怎麼回事啊,款識怎麼能被擦掉啊?」此時此刻,大部分人卻都是一臉的迷糊,眼前的事情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大笑之後,鹿老整個人彷彿都年輕了許多,就好像蹉跎這麼多年,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第二春似地,他伸手一指劉金堂:「這個問題還是讓這老小子回答吧!」
雖然鹿老沒有說一句讚揚劉金堂的話,但這一聲親昵的老小子稱呼,就是對他的認可,無疑就是給予了劉金堂很高的評價,令所有人都有些楞然。
劉金堂連道不敢,緊接著就又望向陳老:「還是讓陳老說一下吧!」
他雖然喜歡出風頭,但對於他來說,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已經達到了目的,那麼接下來的風頭就讓給其他人吧。
陳老笑著點了點頭:「這件梅瓶如今已經可以確定是一件真品,我們這些人包括鹿老和我在內,全部都看走眼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宣德官窯梅瓶,應該也是被一位收藏家所得之後,為了保護它,所以在原來的六字款上,又覆蓋了一層四字款,這就讓這件宣德精品成了一件贗品。
結果他這樣一做,騙過了我們所有人,由始至終,也只有這位劉金堂老師眼光獨到,慧眼識珠,他早就察覺到一點,就將其買下,剛才他不斷摩挲瓶底,應該就是在那擦掉款識的吧?」
隨著陳老的話音剛落,全場再次哄然:「原來是這樣啊!」
這下子眾人再望向劉金堂的目光立刻就變了,片刻之後,全場就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錦毛鼠不愧為錦毛鼠。」
「就這傢伙的人品,怎麼還能走老鼠運呢!」
「不得不佩服這老傢伙。」
「哈哈,怎麼樣各位,我劉金堂的這一雙老眼還算識貨吧?」劉金堂不能不得意。
而就在劉金堂想要將梅瓶,從自己兒子手中接過來的時候,卻被陳老一手給奪了過來:「別介!別介!這東西可是正宗的宣德官窯,值錢著呢,打壞了怎麼辦?」
劉金堂也不惱,不怕你不喜歡,也不怕你不識貨,現在識貨了,那價格自然也就隨他開了。
「小劉,你開個價好了,這梅瓶歸我了。」陳老道。
「宣德霽藍釉造型的碗、盤常見,但瓶、壺傳世的少之又少,像梅瓶這樣的大開門物件,更是其中的珍品,價格我們都知道,如果這瓶子上拍的話,肯定掉不下三百萬,我也不多要,就三百萬好了,陳老爺子認為怎麼樣?」劉金堂雙眼閃著金光道。
其實,這樣的梅瓶,在拍賣會上,最多也就拍到兩百來萬就很不錯了,但這賣東西是沒有憑據的,有錢難買心頭好,誰讓你喜歡呢?
如果遇到了喜歡的,沒準還真能出三百萬買下這個瓶子,甚至可能還能拍出更高的天價。
這就是劉金堂的老辣無恥之處,這傢伙是看重了陳老爺子的喜歡,也知道他家不差這幾個錢,所以才會獅子大開口。
「好,就三百萬,小劉,你是要轉賬,還是要現金。」陳老爺子家可是真正的富裕,三百萬和二百萬,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差別,所以他雖然知道這瓶子的價格沒有這麼高,但還是答應下來。
三百萬啊!這是多少錢?
外面大部分圍觀眾,都是外地來的遊客,他們這次親身見證了又一次的財富傳奇。
二十萬的瓶子,轉手賣了三百萬,雖然不是自己賺的,但向朋友吹下牛也是可以的。
所以很多人議論紛紛,全部圍著劉金堂的瓷器店看熱鬧。
劉金堂心裡就更得意了,雖然三百萬要現金很麻煩,但轉賬可不如要現金造成的轟動大,想到這裡,劉金堂道:「陳老,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要現金,最近店裡現金吃緊,而從銀行大筆提款又很麻煩,所以」
「沒事,你不嫌麻煩,我更是沒有麻煩,我這就讓人送來。」如果是別人從銀行取三百萬現金,也許很難,但對陳老還真不是問題。
「眾位坐下喝杯茶。」劉金堂把瓶子接過來,放到店裡正中的桌子上,讓眾人關上。
一般人不敢上手,不過有幾個老傢伙,在徵得劉金堂同意之後,一個個輪流觀賞這美輪美奐的霽藍釉梅瓶。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官窯珍品,這樣的瓷器除非是進了博物館,要不然,以後可就看不著了,除非你跟陳老是好朋友,要不然,進了私人庫房,一般人是絕對見不到了。
「來了,來了。」外面看熱鬧的還真是能夠持之以恆,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有不少人在外面徘徊者沒有走。
這時,一輛銀行押款車從外面開過來,接著就是全副武裝的押運員,從車上大包大包的向外搬運現金。
三百萬,足足有三個帆布大包裝著,運進店裡,一名押運員用鑰匙打開鎖,拉開拉鎖,一摞摞的人民幣暴露在眾人眼前。
一大摞人民幣就是十萬,一個大包也就十大摞,三個大包正好是三百萬。
劉金堂把所有錢擺在櫃檯上,他一個個打開放進驗鈔機,等驗完一部分,就立即裝入身後的一個巨大的保險箱當中。
在這潘家園市場,還真沒有人敢明搶,如果是偷,他身後的那保險箱,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被打開的。
所以劉金堂放心的在這裡得瑟,他一邊點驗鈔票,一邊道:「陳老,你可以再驗一驗貨,驗完了貨,我們可就成交了。」
陳老看劉金堂那得瑟的樣子,雖然有點不恥,不過誰叫人家眼光好呢?
他隨意的拿起梅瓶,滿意的看著瓶子上閃現的藍色光暈,最後再看了一眼瓶底,這一看,差點讓他的眼睛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