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7章 醒來
沐家大長老一聲悶哼,連退數步,從他的一雙眼睛里流出了兩道血線。
旁觀的二長老心裡大駭。
大長老的陰陽眼一般輕易不會動用。沐家二長老很清楚,大長老將這一雙陰陽眼看成是他壓箱底的絕活之一。
既是絕活,必有所恃,怎可能輕易就會被破?
問題正出在這兒!大長老用陰陽眼窺視安天偉,受的反噬之力竟然讓大長老的陰陽眼所有的防護之力輕易破碎,以至於這一雙大長老好不容易練起來的陰陽眼,也隨之而破。
現在二長老最擔心的,是大長老的這雙陰陽眼,會不會就此再也不能用了。
「大長老。」二長老急步到了大長老身側,將大長老扶住。
大長老穩了穩身形。他的雙眼血流如溪,緊緊的閉著。兩道血線順著臉頰一直拖到了下巴,匯於下巴尖,再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如何?」二長老問道,臉上很有些急迫之色。
大長老臉色慘然的搖了搖頭,閉著眼道:「休息段時間就沒事了。但是……這雙眼睛,廢了。」
二長老猶自不信的看了看大長老那雙被鮮血糊住的眼睛,心中的駭然絲毫未減。他駭然的並不只是大長老的眼睛,更加駭然的是從安天偉天衍之術的反噬之力。
從這麼大的反噬之力來看,二長老知道,安天偉的翅膀真正的硬了!
奪我奇術,壞我家規!二長老恨的咬牙切齒,但此時卻拿不出任何有效的手段來遏制安天偉。就算是知道此時的安天偉正在一步一步向著天衍之術的大成之境走去,卻只能在這兒干著急。
「或者,天意如此吧。」大長老渾沒有將他的一雙血眼當回事,思緒更多的則在安天偉的身上。
安天偉如果天衍之術真正的做到了大成,那麼天衍之術這個沐家專攻了千年的奇術,從此再也不只是沐家的專利。
兩位長老的嘴巴里有些微微的發苦。
包括沐家的家主沐冠雄,也同樣有些嘴裡發苦。
前庄精銳下山抓人,沐冠雄也是點過頭的。現在如果說安天偉真正的邁入天衍之術的大成,那麼,他沐家將要面對的,將會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
一念之差,結果卻千差萬別。如果當初換一種方式對待安天偉,也許,沐家換來的將是一個鐵的盟友!千年不出世的沐家,就此便會如虎添翼,會飛的更高!
但沐家三位都是果決之人,事情發生了,自也不可能只在這兒自怨自憐,追悔莫及。既然安天偉的決心已經下了,便是用這樣的行為告訴沐家人,他和沐家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轉變。
從前,承恩報情!現在,則可能是敵對了。至於敵對的程度,則就看以後雙方對這層關係的處理了。天衍之術大成之境的安天偉,已經具備了和千年世家談條件的資格。
沐冠雄退回家主府,想了想,便又通過專門的通道,再次來到了沐家師祖的小樓之前。
「師祖,冠雄有罪,讓沐家千年之術在我的手上泄了出去,我罪孽深重,萬望師祖教我!救我!」沐冠雄在沐師祖的小樓前躬身請罪。
小樓里久未有人聲,沐師祖似乎對站於小樓之外的沐冠雄所說的話充耳不聞。
沐冠雄站了會,聽不到小樓之內的動靜,眉頭微皺,繼而又將請罪的話接著說了一遍。
小樓里依舊是一點聲息也沒有。
這就有些奇怪了。
往常,家族之中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沐師祖對沐冠雄的行止有多少的不滿意,從來都有出現過眼前這種不理不睬的情形。
沐冠雄心下疑惑漸重,但礙於對沐師祖的敬重,沐冠雄依舊靜立於小樓之外等著。
在沐師祖的這間小樓里,空曠的廳堂里,除了几上一盞檀香鼎里的檀香裊裊,卻並不見一個人影。
沐冠雄在樓外等了將近有半個時辰,久未有人應,想要進樓一看,卻終於還是沒有進來,而在再恭恭敬敬的躬了下身子,退了下去。
在沐師祖這間小樓里,卻似乎聽到了一聲弱不可察的嘆息之聲。
而沐師祖本人,卻早就已經輕裝素裹,戴著一頂有著些豁口的破舊草帽,拄著一條似乎是山裡的老木天然而成的拐杖,下山而去了。
只不過沐師祖下山,未驚動任何人,只是孤身一人,雲遊四方。
沐師祖在起行之前,只對著小樓里的空氣說了句:「我未回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用去管!」
當時,小樓的陰影之中似乎盪起了一波微末而不可察的漣漪,但瞬息而逝。
沐冠雄隨後兩天每天都來小樓之前請安一次,每次等候半個時辰,但每次都沒有聽到沐師祖的教誨。由此,沐冠雄已經大體能猜到,眼前的這座小樓已經是座空樓。
但是他依然故我的每天來請安一次,彷彿根本就不知道小樓里的沐師祖早就已經雲遊四方而去了。
除掉每日慣例對著已經空了小樓請安之外,沐冠雄最關心的一件事便是關於安天偉的消息。
安天偉想要再碰天衍之術的大成之境,引起的天地交感和風雲變幻,沐家循著這樣的線索才可能探知到安天偉當時所處的境況。
但是,除了那一日引起了天地交感,後面安天偉再也沒有引起任何的動靜,就像是突然的從人間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可用的信息。
由此,沐冠雄也無從判斷安天偉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進入到天衍之術的大成之境,但這份隱憂所帶來的困擾和壓迫,卻日重一日的盤踞於沐冠雄的胸口,猶如千金巨石。
沐家這邊人心惶惶,安天偉並不是十分清楚,實際上他現在也沒有精力去管沐家。
那天他於一間山洞之內靜修,像沐家那些老傢伙閉關一樣,突然之間便自悟了那條進入到時間長河之側的通路,就那麼很自然的再一次走到了那片看不到的膈膜之前。
伸手前推時,安天偉依舊能感受到這片膈膜的堅韌,稍微的自測了一下,以他現在的能力,想要推開這片看不見的膈膜的可能性很低。
好在這一次重走時間長河之側,再遇膈膜之時,並不像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時的那麼絕望。那時,他可是清晰的感覺到當時想要推開這層膈膜,是沒有丁點的希望的。
現在,他依舊推不開膈膜,但卻已經不是那麼的讓人感覺到絕望。他已經有了種繼續往下走就有可能會找到如何推開這層膈膜的預感。
預感?
這兩個字蹦出來時,安天偉便似乎抓住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這東西太過於虛渺,安天偉並不能抓到一個真實而又具體的實體。
沒有強行的想要破開膈膜,再一次重走時間長河,安天偉便在膈膜的邊上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時間長河裡流動著的千百樣的世情百態,人情冷暖以及各種讓人應接不暇的人生。
安天偉沒有任何關於如何修練天衍之術的功法,老實說天衍之術對他而言,到現在依舊像是一個並不是很真切的夢境。
這種通過不知道什麼路徑得來的天下十大奇術之一的天衍之術,安天偉總感覺著有點邪乎。
但是時間長河所提供給他的可以悟出很多道理的世情人生百態,則對安天偉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力。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以上帝視角來觀測別的千百萬人的人生,這種感覺……
「真的不要太好了!」
安天偉這一閉關便整整閉了一個多月,比他過去在狼牙特戰旅時被關禁閉的時間長的多了。
當安天偉從山洞之中走出來時,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他便像極了一個長久生活於原始森林之間的野人。
嗯,堂堂狼牙尖刀的原隊長,現在成了名符其實的野人。無論從外形還是內形,幾與野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抖落身上的像外殼一般的塵土,安天偉就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他的臉上也布滿日積月累的灰塵覆蓋之後而形成的「殼」。
這倒是個很好的純天然的模擬人皮面具。安天偉將臉上的灰塵形成的面具小心的卸下來后,不由的一喜。
模擬人皮面具的工藝相當精細這不用說,但是現在這東西卻到了一個瓶頸之處,再也前進不得分毫。就像安天偉自做的那些模擬人皮面具,面目有了,紋理也有了,甚至於連毛孔的粗細也儘可能的盡善盡美。
戴上模擬人皮面具,糊弄糊弄絕大部分人沒有問題,但不能遇著真正的高手。火眼金睛之下,安天偉的模擬人皮面具做不到百分百的亂真。
安天偉的模擬人皮面具,很多年前,就曾經被一位厲害的傢伙識破過。模擬人皮面具的工藝安天偉後來做了改良,但實際上只是對模擬人皮面具的工藝進行微調,還起不到瞞天過海,連真正的高手也一起蒙倒的效果。
安天偉從臉上生生扒下來的這件「塵殼」,卻對安天偉想要修改模擬人皮面具工藝的想法,有不可估量的重大作用。
將這張面具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時間離安天偉從長河之側醒轉已經足有四天之久時,他才將手裡的「塵殼」放在兩隻手掌心裡一搓。
一陣飛灰,輕輕易起,又簌簌落下,歸於塵土。
ps:重新更新了。保底一天一更,不定時來個暴發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