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變革
安天偉和沐思雨的見面時刻即短又長，就連修鍊了大天衍之術的安天偉，也心有所感，不能自已。
在得了四賢對大天衍之術的感悟之後，安天偉發現他對大天衍之術的感悟加深，反而少了以前那種向純理性靠攏的趨勢。
現在的他，如果收斂起大天衍之術的氣息，反而更加像是一個普通人。
比如現在的安天偉，比之以前當狼牙尖刀時，內斂很多，單從外表上已經看不出來，他已經算是隱世圈的泰頂人物。
掀著窗帘正在偷看的三長老，見到此情此景，一臉獃滯。
沐家師祖原被安天偉一語喝破，老臉有些掛不住；見到三長老的神情，他便又忍不住的掀起了窗帘的另一角。
這一看之下，也和三長老的神情相仿，老臉上連皺紋都一跳一跳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沐家師祖若有頓悟般的嘴裡不停的重複著這四個字。
安天偉的眼角餘光只朝著沐家師祖和三長老所藏的這個房間掃了一下，沐師祖便有若被火燙著，悶哼一聲，低退了數步。
三長老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退後幾步，臉色煞白。
沐家師祖苦笑道「他這是還記恨著我們當初將雨丫頭關起來。」
「嗯。這麼明顯的情緒，哪裡還像是修成了大天衍之術之人？這大概就是祖籍所著的大巧無工，返樸歸真吧？」
二人言罷便都沉默。
安天偉這麼年輕便已開始尋求大天衍之術的另一種意境，而他們這些老東西，竟然連大天衍之術的門都沒有邁進去。
人比人，確實氣死人。枉費了他們花費了這麼多的歲月都一心撲在大天衍之術上，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他們二人還不算最慘的。
最慘的大概是大長老。
見過四賢的大長老，如今道心有缺，已經不復當初，頗有些意志消沉。
而二長老則是怕安天偉的報復，已經躲去悶死關，聲言不入大天衍之術之門，便永不出世。
沐家經此一戰，反而較之於以前更加寧定。
天街之上，安天偉和沐思雨的見面經歷了歸初的狂風暴雨，漸而歸於寧靜。
兩人便都坐在絕壁尖端，吹著山風，說著分別之後的境況，都不免唏噓。
由日升到日落，二人談興方才消減。
二人起身，相伴而行，直接走進了沐師祖所在的這間房子里。
「你們談夠了啊。」三長老覥著臉湊上來道。
沐思雨畢竟臉皮薄，頓時雙霞飛紅，躲去一邊。
安天偉有大天衍之術的心境，雖然不顯，但早脫開了沐思雨的那份生澀，只斜了一下三長老，虎威頓顯。
三長老悻悻的退到一邊。
安天偉雖然不計較他們以前做過的事，但不代表他們就可以跟安天偉平起平坐了。
在四相陣之後，安天偉在沐家的地位，由安天偉自己的本心決定，而不是由沐家之人決定。
「沐師祖，三長老，現在，隱世圈之中，依我的推算，當有大爭。沐家此時需要的不斷提升實力。」
沐師祖和三長老一驚。
安天偉的話他們信，大天衍之術推算出來的結果，還沒有一次失效過。
隱世圈大爭？
沐師祖和三長老都是練達人物，聽安天偉一言就已經知道其中蘊意。所謂的大爭，不是國內之爭，應是東西之爭。
那場東西之爭才過去多少年，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經歷過去的那一段不堪歲月了。
兩人的神情瞬間凝重。
東西方之爭，將會是隱世圈的一次洗牌。多少曾經輝煌的勢力，都極有可能經此一爭而元氣大傷，成為末流的存在。
以沐家現在的情況，如果不加緊戰備，在這一場大爭之中，可能會損失慘重。
「那，依你的意思……」沐師祖試探著問。
「大爭之中，泥沙俱下。個人的力量畢竟微薄。沐家以演算和陣法著稱，著力加強這兩方面的提升。」
「如何提升？」
「群力！」安天偉一錘定音。
所謂的群力，自然是要調動起沐家所有高中低三層的力量。
以前，沐家的等級森嚴，各有法度，一些陣法核心，只有達到相應的層級才能觀看和學習。
安天偉想要做的，首先就是打破這層多年以來形成的蕃籬！
他將自己的想法很明確的說了出來。
祖家師祖的臉色不怎麼好。
各守其職是祖制，現在安天偉的動作，是要破壞祖制。
比如說這個四相陣，以前在低級弟子的眼裡，那是高入雲端的陣法，他們只聞其名，連見都不曾見過。
現在安天偉要求將這麼核心的陣法，一同開放，讓所有沐家弟子都可以進藏書樓一觀。
做為祖制的守護和繼承者，沐家師祖從打心眼裡不贊同安天偉的這個做法。
但是他卻無力阻止，至少是在和安天偉當面之時，不會正面抗爭。
他選擇了沉默。
三長老倒是無所謂。對他而言，無論是守制也好，變革也罷，只要是能讓沐家的實力上升就行。
安天偉看了一眼不吱聲沐家師祖，知其所想，但不點破。
「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下去安排吧。」安天偉道。
沐師祖和三長老同聲道：「遵法旨。」，各自出門。
對於安天偉和沐師祖的談話，沐思雨一語不發的在一邊旁聽。
直到兩位大佬走後，沐思雨方道：「沐家是個大族，想要一語而決，可能效果不會太好。」
「我知道。」安天偉點頭。
相對於安天偉這個中路插一腳進來的空降司令，沐思雨更加了解沐家的現狀。
不說別人，就單沐師祖和她的老爸沐冠雄，對這樣的變革之舉，就從心裡上接受不了。
這無關自利與否，而是理念。
「你知道還這麼做？」沐思雨有些奇怪。
安天偉一笑：「如果不這麼做，怎麼會知道阻力到底在哪兒？大勢之爭，時不我待啊！」
沐思雨從安天偉的這一聲感嘆里，既聽出了一種無奈，又聽出了一種決絕。
她的心頭猛然一跳。
「你是要……」
「想要變革，首先革的，會是思想和理念，還有，人！」
沐思雨默然。她能體味到安天偉話里的一往無前。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可能都會成為這場變革的犧牲品。
「小雨，如果一旦發生一些讓你感到不愉快的事，也請你不要怪我。」安天偉道。
「嗯。我懂！你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後腿。無論怎樣，我知道你的心意，會堅定的站在你這邊！」沐思雨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她知道所謂的不愉快的事，指向的是什麼。
在沐家，她所心心念念的最深的人，正是沐冠雄，以及打小就疼她的師祖。
「好！」安天偉很欣賞的看著沐思雨：「那就讓我們看看，這場大勢之爭，將會如何精彩。」
安天偉的法令引起了沐家的一場巨大的波動。
像是一片平靜的海面上，陡然升起的一道颶風，沒有任何預兆，卻又來的如此猛烈。
沐冠雄做為沐家當代家主，自然不可能會違背由沐師祖代為傳達的旨令。
但他是什麼人？如何會看不出來沐師祖的不甘？
沐冠雄沒有參與四相陣，也沒有見識到當時那種場面。
安天偉莫名其妙的上位，讓他這位當代家主實在摸不著頭腦。
但這個決定是長老團的合議，他縱使是當代家主，也沒有任何權力反對。
既然不能明著來，沐冠雄便在打破陳規這件事的推進上，不出全力。
沐師祖和三長老是安天偉法旨實施的監督人，但對沐冠雄的行為，也都是睜一眼閉一眼。
從情感深淺而言，他們更加傾向於沐冠雄。
安天偉無論怎麼說，也是半路出家，在沐家幾乎沒有根底。
沒有根底，也就是沒有利益；沒有利益的變革，總是那麼讓人有點不放心。
安天偉所說的大勢之爭，沐師祖和三長老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在沐冠雄的家主府中，沐冠雄、沐師祖、三長老三角而坐。
「過剛易折，無論是性格還是事情，總是需要緩和一下比較和。」沐師祖道。
「嗯。我覺得正是如此。我不懷疑……變革對於沐家的好處，但是這場變革，會讓沐家以前曾經盡忠守職的人太吃虧。這就屬於矯枉過正。」
三長老見沐師祖和沐冠雄一應一和，知二人心意。
「把握個度吧。不能太讓……」三長老指了指天頂道：「他如果火起來，我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沐師祖神色一凝。
三長老的提醒，讓他不由的想起了從四相陣出來的安天偉時，那種雄厚如汪洋的氣勢。
如果執行不力，可能真的會引起安天偉的震怒。
「難道他還能將我們盡數拿下？」沐冠雄沒有參與四相陣，敬畏便少的多。
他到現在還沒能和安天偉見上一面。另外，沐思雨和安天偉現在走的近，他也自然而然的生出些優越感。
「這個真不好說。」三長老想了想結果，覺得如果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可能！」沐冠雄立即介面。
沐師祖暗嘆一聲，道：「冠雄，你是家主，有些事我和三長老的立場，不能多說什麼。儘可能的權衡利弊吧。」
沐冠雄虎目圓睜。
他還就真不信了，這件事情上，一個對沐家現狀兩眼一抹黑的安天偉，還真的就敢將他怎樣！
修為再高，那也只是修為！但這和主持家務是完全不同的範疇。
能當將軍的人，卻不能處理好家務的例子，見到的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