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意外逼出的破綻
或許真的是旁觀者清，穆遷從第一眼，就看出了隔壁老薑的異樣。
因為他有『夢』中先入為主的印象，有對這人還算深刻的了解。
穆遷印象中，那個曾經說出『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背水一戰才有可能博取一線生機』的隔壁老薑，竟然是，讓隔壁家現在選擇避戰的主謀？
本來穆老闆還以為，避戰是隔壁老李的決定，隔壁老薑應該反對的才是。
萬萬沒想到，隔壁家在他的威壓之下，所表現出來的，竟然是隔壁老薑在主張不戰、避戰、防守，讓潛水分會自己去拼殺。
這就未免……太反常了些。
事有反常必有妖。
穆遷：「那我問你，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戰術？」
隔壁老李很想擋在自己的老兄弟面前，他覺得這應該是兩個會長之間的談話，不應該波及到其他人身上。
但擦到了穆遷目光的邊際，老李卻挪不動腳步，只感覺遍體生涼。
一個人的目光，真的能有實質性的傷害？
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什麼時候竟變得，變得這般的可怕……
隔壁家的眾多管理，在穆遷登場之後都是一種大腦遲緩的狀況。沒人去質問——兩家非親非故，自家的決策為什麼要讓外人指手畫腳？
大劍帝王剛露面就興師問罪，一副要教訓隔壁家的模樣，潛水眾幾大軍團氣勢洶洶，隔壁家甚至可以說危在旦夕。
隔壁家眾人的畏懼，卻也是情理之中。
穆遷一直在朝著隔壁老薑問話，三言兩語的功夫，後者額頭已經沁出了幾顆冷汗。
隔壁老薑雖然素有謀略，是隔壁家的戰術指揮，但此時也顯然是承受不住穆老闆停留在他身上，稍久的目光。
壓力空前。
這位隔壁家副會長思索了一陣，終於開口回答：
「本城的玩家數量不如對方，劍神撤走，這邊的戰力就少了三分之一。」隔壁老薑話語頓了下，「而且我們隔壁家並不想，在你們潛水分會主導的戰場上，只是當個馬前卒。」
這後半句，本不應該直接說出來；但這個解釋更合理，更能讓人相信，是隔壁家大多數管理的心思。
其實，這也是隔壁老薑當時說服隔壁老李所用的話語。
這站在隔壁家的角度而言，的確如此，沒有半點的不對。就算權衡利弊，誰也不能說隔壁老薑這種主張防守的態度，會對隔壁家行會造成任何的損失。
穆遷目光越發冷然，目光在隔壁老薑臉上始終不曾移動。
隔壁老薑卻根本無法跟他對視。
穆遷哼道：「憑你的謀略，應該不難推測出，隔壁家堅持不戰的後果。」
「後果？」老薑聲音雖然低沉，但還算堅定，「後果就是，我們隔壁家漸漸地在醉月城崛起！」
「是嗎？」穆遷嘴角露出些冷笑，「老薑，憑我對你的了解，你會考慮不到潛水的反應？你會沒有算計狐狸大姐的脾氣？沒有利用老李和狐狸之間的關係？還是說，你故意，想借潛水給隔壁家施加壓力？來達成你某些目的？」
穆遷一連串的發問，讓隔壁老薑面色陰晴不定。
狐狸大姐面露思索，她也是對隔壁家諸人稍熟悉的。她此時想來，隔壁老薑好像確實不太正常，這不像是那個挺激進的戰術指揮。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隔壁老薑的那次憤而下線……
她身後那幾名潛水的軍團長，對隔壁家的高層不怎麼了解，此時卻滿臉的讚歎，在他們幾人的群聊中議論紛紛。
「咱們會長平時不怎麼演講，竟然還有這種舌戰群雄的口才！會長威武。」
「不過聽會長話的意思，這個隔壁老薑好像有點問題啊。」
「只有我一個人感覺，會長對隔壁家很熟悉的樣子嗎？」
「會長該不會是在故意，讓對方內部出現什麼矛盾……離間計？」
「你知道的太多了騷年……我反而覺得，會長是在關心隔壁家的內部團結建設一樣。聽，隔壁老李說話了。」
「帝王老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隔壁老李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會中的決策是我做的，老薑只是出謀劃策罷了。他是我會中的高層，為何帝王老大要來興師問罪。」
穆遷臉色瞬間陰陰沉沉。
他還沒說話，狐狸大姐就站在了身旁，指著隔壁老李的鼻子罵了句：「我們會長明顯是在幫你，你這個糊塗蛋！」
「貴會未免管的太寬了吧！」隔壁老薑低喝。
「老薑你稍安勿躁，」隔壁老陳又站了出來，從一旁問道，「不過帝王老大所說的，也是我跟一些老兄弟所疑惑的。會長最近壓力太大，我們一直不想問這個問題。現在借著這個機會，我就想問一句，你到底為什麼？」
隔壁老李呵斥道：「老陳，你又添什麼亂。」
「會長，你聽我說完，這段時間我一直壓在心裡。」隔壁老陳吸了口氣，「老薑半個月前問過我，他問我隔壁家如果倒了，我們這些老兄弟該怎麼辦，何去何從。」
「起初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陸陸續續的，有很多老兄弟告訴我，老薑也問了他們相似的問題。」
隔壁老陳目光滿是複雜，低聲道：「老薑，你……咱們來到醉月城之後，你就有些變了。可現在我們發展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你要……」
「老陳你先閉嘴。」
這話是穆遷說的，搶了面色複雜的隔壁老李的話頭。
就好像，穆遷才是隔壁家的會長一樣，話語中有種壓抑的憤怒。
周圍的玩家不明所以，但紛紛感受到了以穆遷為中心產生的低氣壓。所謂的氣壓，只是玩家們的感覺，穆遷周圍變得壓抑、沉悶，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穆遷的手甲緊緊抓著劍柄，面容依然如常，可目光越發銳利。
在他眼底的最深處，有一絲混合了痛苦、恨意、暴虐的負面情緒，好像下一刻就要點燃一桶黑火藥，讓怒氣爆發而出。
『假面……』
耳旁恍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呼喚。
穆遷緩緩閉上了雙眼，那可怖的目光終於消失，可站在他面前的隔壁老薑，依然渾身緊繃。
這種銳利，並不是來自於對方的目光，而是來源於面前站著的這個人。
「你認識一個叫豪哥的男人？」穆遷突然問。
「不、不認識。」隔壁老薑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著，臉上已經滿是虛汗。
毫無徵兆的，穆遷突然一聲暴喝：「你讓我怎麼信你！」
嗡！
大劍豁然揚起，一道血線飄過，隔壁老薑的身影朝著後方跌落而去。
周圍的玩家都是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這動作……應該是隔壁老李來做的吧？
為啥隔壁家的副會長露出有點異心的狀況，是潛水的會長、大劍帝王閣下在發火……
狐狸大姐緊緊抿著嘴唇，這是會長大人的嫉惡如仇嗎？
隔壁老李站在旁邊，此時都有點懵逼的感覺……自己這是被搶戲了？ -
8920！
隔壁老薑頭頂冒出了一個恐怖的傷害數字，血量只剩三分之一，躺在那掙扎地抬頭。
而跟在隔壁老李身後的那群隔壁家管理，立刻跑過去了十多個人，攙扶，或者對穆遷警惕地看著。
看著那些跑過去的管理，隔壁老李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此時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隔壁老陳則是面色有些黯然，和幾個老兄弟一起，站在隔壁老李身後。
周圍的隔壁家玩家卻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還以為前面已經打起來了，從周圍涌了過來。
但潛水眾動作更快，搶先一步將這幾十個隔壁家管理包圍，目光冷冽地看著那些隔壁家玩家，雙方立刻劍拔弩張了起來。
不過隔壁家的玩家心裡還都是有些發虛的，站在那也都只是意思意思，對面前的這些潛水眾沒什麼想動手的念頭……
圈內這幾十人的面色，那才是各有各的精彩。
潛水眾的一群管理站在穆遷身後虎視眈眈，雖然不知道自己會長為什麼要憤怒，但既然會長怒了，他們就要怒。
隔壁家的管理們面容複雜，他們明顯分成了三股，一股圍在了隔壁老薑身周，一股站在了隔壁老陳身側、隔壁老李身後，還有十多人面色陰晴不定，站在那沒有移動。
老李垂著的雙手在顫抖，看著那邊的隔壁老薑；隔壁老薑則別過頭，避開了隔壁老李的視線。
這情形已經很明顯了。
穆遷呼吸有些粗重，這是在收拾著剛才噴薄而出的怒火。
隨著剛才那一劍的發泄，他也整個清醒了些。
『夢』中，隔壁老薑隨隔壁家加入潛水之後，不過是領了個軍團長的虛職，沒有進入赤霄的核心管理圈，只是充當智囊團的一員。
那背叛自己的人……
穆遷低著頭吐出了一句：
「不是你。」
說完，他猛然轉身，黑色斗篷隨風飄舞。
那恢復了洪亮的嗓音，在人群中傳了出來。
「潛水眾進入戰場！但凡今日進入戰場者，誰敢縮守不出軍營，趕出醉月城！」
「散人若是有奮勇殺敵者，若有意來潛水發展，潛水醉月分會大門敞開！」
「潛水後勤，把這些話轉述到同城！」
「是！」潛水眾管理齊聲應答，氣勢洶洶地開始大規模傳送。
原本堵著四面城門徵兵官的潛水眾，紛紛開始踏入了戰場之中，同城頻道，立刻被『我們會長說了』開頭的文字消息迅速刷屏。
一直在各處觀望的醉月城散人玩家、散人團，此時都是精神一震，湧向了戰場……
隔壁家的玩家們卻有些疑惑，還沒等到讓他們進戰場的命令。
城中角落，一盜賊問著：「團長，咱們動還是不動？」
「別說話！沒看我正煩著。」隔壁家一精英團團長低聲罵道。
「咋了？不就是大劍帝王要打嗎，他都來幫忙了，咱們這次主動出擊肯定會贏啊，也不用繼續守了啊。」
「現在已經不是戰場不戰場的事了……你懂個毛線，旁邊呆著去。」
這團長側耳聽著什麼消息，低頭皺眉沉思著。看了眼一旁的這人，低聲道：「我……沒打過老師。」
「團長，你不用喊我名字喊的這麼親切。」
精英團長低聲道：「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離開隔壁家，你跟不跟我。」
「啊？」
這名獸族小盜賊當時就愣了……
漸漸的，隔壁家的玩家，從各處朝著這邊聚集了過來。
隨著醉月城的玩家大多進入戰場，參加中午開始的npc軍團行動，醉月城頓時變得空曠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