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 一盾的愧疚
『實力，取決於是否有顆強者的心，而非如何變強的路徑。』
這句話被玩家們不斷念著，從大劍帝王口中說出，立刻就變得很有教育意義。
大劍帝王的名人效應。
等他的身影從直播中消失，收看直播的玩家，大多返回了遊戲中，鬥志昂揚地繼續升級。
六十五級之後，竟然如此強力！
還有剛才大劍帝王指點獸人少年走位、出劍技巧、戰鬥時的反應能力，雖然只是提了不多的方面，被玩家們看到的過程也只有十多分鐘，但不知多少玩家從中獲益良多。
對於很多玩家而言，遊戲開服到現在，他們對這個遊戲的操作都已經熟練、熟悉，有了一些領悟。
但就像是一層窗戶紙擋在面前，很多玩家卻不知道如何去戳破……
這段不經意間流露的視頻，被很多戰士玩家奉為了教學經典。
因為穆遷對大劍、近戰的理解水平擺在那，他的教導就算信息有限，也能給許多玩家以點撥、提醒，讓玩家們可以獲得不少技巧和感悟。
日後，得知自己偶然而為，竟有這種效果的穆老闆，也只是笑著說了句：
「我不經意間推開了多少扇門，也沒人過來交些推門費。」
這一戰，玩家們深刻認知到了什麼是『中階』對『低階』的統御力。
還有就是……
「大劍帝王這傢伙越來越不是人了啊。」
「劍神這家行會終於完蛋了，早就看他們這個名字不爽了！」
「哈哈，哥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劍帝王要死磕劍神了，劍神這名字犯忌諱啊！」
「然而他們全會上下，也沒有個用劍的高手，真是掃興呢。」
玩家們退出直播帖，晚上正是人多的時候，中國區各處主城，幾乎都在談論這一戰。
本應該大放異彩的『對玩家強制性傳送』技能，卻沒有引起玩家們大範圍的關注，只是引起了一些玩家的興趣。
可能大劍帝王如果因為這個技能被殺，那玩家們或許會多關注下吧。
可惜，這個技能給力，負責埋伏攻擊的劍神眾……
倒是可憐了那個把自己傳送到戰場之上的法師玩家。
玩家們是無所不能的——這個論調再次被證實，很快就有玩家貼出了這個傳送技能的信息。
【召喚·戰爭枷鎖】。
技能介紹信息相當繁瑣，這個技能使用限制也頗多，需要長達三十分鐘的前期施法，珍貴材料搭建出的祭壇，還有一個讓施法者強制性虛弱六個小時的施法懲罰。
在吟唱的最後階段，通過玩家id的信息，召喚位於萬米範圍內的玩家，進行位置互換……
技能冷卻時間，更是坑爹的十個自然日。
於是，論壇有幾分鐘對這個帖子瀏覽時間多了點，而後這技術帖直接就沉了。
因為……這技能是唯一技能，又對絕大多數玩家，沒有半點作用和威脅性。
「咱們還是溫習下大劍帝王砍人的視頻吧！」
集錦已經被放了出來，大劍帝王的視頻續集再次登場……
這是因為穆遷在憑藉著階位優勢碾壓低階玩家，再有他本就強橫的實力，方才出現的這一幕畫面。
玩家們更願意去相信那句『帝王之言』，都覺得自己窺見了成為強者的奧義，拚命地投入了一場場虛擬世界的廝殺。
大概，誰都有顆不甘於在人之下的強者之心吧。
穆遷擊垮了劍神高層最後一點抵抗的信心后，並沒有頂著一個黑名，返回那邊的戰場繼續廝殺。正如他說的那樣，正面戰場暫時也用不到他去戰鬥，潛水眾已經快基本搞定了一切。
他去了哪？
暫時脫離了玩家們的視線……
劍神的敗退，並不是從哪一個節點開始的。
那是全面、多層次、大縱深的敗退，戰線打著打著，直接就崩了。
這戰局，不能去怪劍神的玩家，是潛水眾的拚命搏殺，也是大劍帝王對雙方士氣和戰意造成了落差，當然也有騎士戰陣發揮作用，迅速攻堅打開局面。
「哈哈哈！」
英文我不會念躍馬揚鞭，在到處擺自己豪氣沖雲天的造型，還因為他的賣相不凡，經常成為論壇視頻直播的主角。
感受著歡呼的聲潮所夾帶的那種力量，他終於體會到，行會和散人團真正的區別在什麼地方。
不只是指揮體系更完善，也不只是明確的職權、任務分配；行會，更有一種讓玩家們凝聚的超凡力量。
這種力量，能讓他們放心地將後背交給身旁的袍澤；能讓他們可以信任、服從，高層傳達下來的命令；能讓他們認定一種信仰，並在這信仰的引導下，戰無不勝。
「衝散他們！」
「左翼包抄，不要讓他們跑了！」
「衝過護城河，我們騎著馬的，在河裡也能跑過這些兩條腿的！」
越說，這傢伙指揮越是如魚得水，但讓周圍的潛水眾忍不住想去吐槽……
潛水眾到處衝殺，滾起一顆顆雪球，將優勢從局部蔓延向了全線。
劍神那原本準備的防禦陣型，就算依託河岸的地形，此時也已沒有了多少防護優勢，被沖的七零八落。
這種戰局，就算是穆遷是劍神一方的會長，恐怕也無力回天吧。
天性薄涼無力回天，劍神西門老淚縱橫，劍神一盾還在跑屍，劍神鷹……
好像有他沒他都沒什麼區別。
「打！跟他們打到底！打啊！」
劍神西門眼都是紅的，抽出雙劍沖了上去，但身影還沒從石橋邊緣跳開，已經被十多道箭矢插滿了全身。
香腸的身形從遠處溜達而來，背著手，裝作不經意的模樣，低頭撿起了一對還算極品的黃金劍。
雖然是屬性不怎麼樣，但賣相卻也十分不錯。
收之，等回去扔行會倉庫。
瞄了眼在地上，還沒進入跑屍狀態的這個行會會長，香腸這次出奇的老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舉動。
「劍神，呵呵。」
搖搖頭，香腸背著手，背影雖然因為有些瘦弱單薄，邁著的老爺步也有些滑稽，可當這些都被勝利者的光環籠罩，一切也就變得順眼了許多。
相比而言，曾經正眼看這個弓手一次，都覺得有些多餘的劍神西門，此時無比的凄涼。
究竟要多少年歲累積下來的心理素質和涵養，才能面不改色地接受眼前這結局？
反正劍神西門做不到。
光頭大叔嘆了口氣，滿是失意地選擇了回城復活，思緒雜亂的他，茫然地看著周圍這些頂著劍神名號的玩家。
更外圍，還是虎視眈眈的潛水眾。
「會長……」
「會長我們該怎麼辦……」
「會長？」
周圍的呼喊聲，如同隔了一層磨砂玻璃，看不清、聽不真。
那站在人群之中的狐狸大姐正對自己冷笑，那劍神的高層眼中有著他看不懂的冷漠。
他伸手想去扶住什麼，卻抓了空，身形有些踉蹌地倒在了地上。
失重地那一瞬，他整個人像是解脫了許多。
叮！系統提示：檢測到玩家情緒較大波動、精神異常，系統將在十秒之後，進行強制性登出操作。
「會長！」
周圍一片噪雜，劍神西門那看著天空的眼眶，多了很多面帶急色的老兄弟。
誰還沒幾個信得過、能夠一直相隨的兄弟？
只是這些，沒什麼意義了……
潛水眾的歡呼聲從西城護城河開始蔓延，而劍神的玩家，沒有脫離行會者基本都死在了行會血殺令之下，沒有給潛水增加多少紅名的同時，自身受到的死亡懲罰也是深刻。
基本這一仗，就將劍神最後一絲僥倖心理完全打垮。
而更讓他們感覺茫然無助的是，他們能夠去哪復活？回城？四處城門、廣場上存在的分會玩家，已經將主城全面包圍。
跑屍？回來再被他們殺嗎？
但他們還是都選擇了后一種，大不了回來之後一直等著，如果對方不離開，那就等到屍體存在時間達到上限，自動就近主城復活的吧……
「會長，我們輸了。」
劍神一盾說這簡單四個字，心中莫名有些酸痛。
這不只是承認他們打輸了一戰，而是在通知劍神上下的玩家，他們行會，今天輸了。
「盾哥，會長剛才下線了，」一人在沉寂的行會頻道應著，「剛才、剛才，會長好像有點狀況不對，自動下線了。」
「會長旁邊跟著人去了嗎？」
「去了，應該是這段時間熬夜熬的，多少天沒能睡個好覺了。」一高層嘆了口氣，強顏歡笑，「這下好了，不掛著了。等會長休息上來，咱們再研究，這路該怎麼走吧。」
「天無絕人之路，大家不用著慌。」
天性薄涼出聲說了句，隨後就沒了動靜。
劍神一盾的靈魂狀態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這些潛水眾，默默地打開玩家界面，選擇了下線。
發現他下線之後，同在行會中也身為劍神高層的女孩，也跟著退了出來。
她有些擔心自己男朋友的情緒，而且劍神現在，多她一個少她一個，似乎都沒什麼影響。
「魔，你沒事吧。」
她喊著在之前遊戲中，兩人相識時候，劍神一盾的名字。
「沒事。」劍神一盾勉強一笑，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的黯然還是無法遮掩，雖然電視開著，可他目光看向了陽台的落地窗外。
他是拿人薪水的職業玩家，劍神破滅與否，跟他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
可他又是一個極為重情義的漢子，劍神西門待他不薄。
「魔。」女孩輕聲喚著，坐在一旁，慢慢依靠在他胸膛，「不怪你的，我們都儘力了呢。」
「我還能更強……明明能更強……」
劍神一盾夢囈般說著，伸手摟住了面前這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依靠。
她勸道：「其實，那只是一個遊戲而已，跟我們以前玩過的遊戲一樣呢。」
劍神一盾沉默了許久，半晌，方才苦笑著嘆了口氣：
「那對很多人而言，已經不在只是一個遊戲，那是一段人生。」
女孩似懂非懂，挪了挪臉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遊戲世界，追月城。
少量的劍神玩家，硬生生地挺屍，被潛水眾隨手撲滅了這零星地火焰。
本著遊戲中人道主義原則，有人守屍，為了給這些屍體更多存在感，戰勝的那一方，都會去安排人把守的。
劍神很快就迎來了一波退會的浪潮。
然而此時，劍神的會長不在線，第一副會長不在線，也只有天性薄涼和另一名負責後勤統籌的副會長在線，兩人看著那一條條系統提示，也都是各自無語。
夫妻還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不用說他們了。
天性薄涼麵色持續冷淡，依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樣。
「嘖，這些該不會全在你算計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