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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庶妹,驚天隱情

  離墨俯瞰著這個曾多次想置她於死地的父親,眼底掠過一絲波瀾,「尚絕,在這漆黑的天牢里絕望地活下去,是不是快把你逼瘋了?你是不是很想一死解脫?」 

  當年,她在瘋人崖中承受的正是這般滋味。 

  尚絕手一抖,卻是更用力地抓著她的衣擺,抬頭乞聲道:「年尊者,求求您……」 

  「你還記得當年我下跪求赦免你死罪時,說了什麼嗎?」 

  離墨甩開他,抬眼看向天空,似乎在回憶什麼,半晌,目光又落至他狼狽的臉上,淺淺笑道,「我說,要你和孟千尋都不得好死。」 

  說罷,跨過他的身子,大步邁向門口。 

  「尚絕,你聽好了,現在只是五年,你還欠我,欠魅橋,欠全尚府二百一十三口十三年血債!」 

  黑色披風下,離墨纖細的手指一根根地死死握緊:魅橋,你等著,等姐用孟家的血,來祭你的陵!你和明川絕不會白死! 

  彼時監牢外,夜色黑暗無際如化不開的墨,卻有星辰莫名裂出血絲,此乃妖孽凶兆。 

  剛踏出牢門,誰知一盆猩紅的液體猛地向她兜頭澆來,一旁的即榮驚的尖叫出聲。 

  離墨立馬揚起披風遮蔽,卻還是被淋了一身,幾乎是本能,她騰出一隻手將即榮拉到身後,另一隻手攤開一看,竟滿手鮮血,原來那滿滿一盆濃稠之物竟是黑狗血! 

  離墨目光一沉,望著自己面前三十來歲妝容素雅的女子。 

  她端坐在輪椅之上,粉黛下的面容透著些憔悴,一看就是久病之人,一雙瑞鳳眼卻溫柔寧和,宛若秋野荻花般清清淡淡,此刻也正眸含淺笑凝著自己。 

  可那笑偏生如利劍出鞘,有著洞穿人心的威力,讓人在她眼下如螻蟻渺小,變得不堪一擊。 

  再看她身下那架輪椅也絕非俗物,看似普通的松木板上綴滿了凰圖騰,實則每一處暗紋,每一筆勾勒后都儘是精心設計的機關。 

  「您這是幹嘛啊?」 

  即榮驚慌失措地從離墨背後探出腦袋,發現離墨除了臉,渾身上下已經被澆成了個血人。 

  離墨還未開口,身邊一道尖銳嘲諷的聲音緊跟而來,「小世子您也知道,這天牢陰氣濃重,娘娘大病未愈,恐沾了晦氣,所以奴才特地取來了這黑狗血,除除某些陰邪之物罷了。」 

  皇後身邊那名年輕獄卒將手中空了的狗血盆丟到離墨腳邊,他眼底閃著猙獰的興奮,竟又從地上拎起一桶狗血,對準了離墨。 

  他話再明顯不過,離墨不僅殺死了蠻牛,又欲染指二皇子,還身份成謎,可不就是個妖女邪物! 

  眼見又一盆狗血兜頭潑來,離墨也不躲,目光依舊與皇后交接,然後秀眉輕輕一揚,竟側身露出了背後的即榮。 

  這下,那雙風輕雲淡的瑞鳳眼終於微微閃動了下,把著輪椅的手指輕撥了一下,瞬間一根繡花針勢如驚雷刺出。 

  獄卒只覺手腕一麻,一個不穩本該給離墨準備的狗血竟傾數潑在了自己身上,腳下又是一滑,他直接撲在旁邊的牢門上,又倒向身後另一盆狗血,摔了個七葷八素。 

  巨大的血花濺起,整個天牢里叮咣四五一陣亂響,而他手中的木盆因為慣性狠狠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直奔即榮的面門。 

  風聲逼近,即榮驚得抱住頭蹲在地上,整個小身子如刺蝟般縮起,下意識喊了聲,「娘親……」 

  黑色披風被拋上空中,劃出一輪血色,幾乎是同一剎那,離墨黑瞳一閃,左手將自己那副刻著狼圖騰的指虎用力擲出,皇后指尖亦是飛出一道金光,迅速將那木盆截住。 

  「砰!」 

  木盆凌空發出一聲巨響,宛如煙花炸開,頃刻碎成殘渣粉末,濺起一地細密的血浪。 

  眾人驚恐地瞪大了眼,幾名獄卒一見危機解除立刻哭天搶地地衝過去,扶著即榮噓寒問暖。 

  即榮一臉茫然地立著,似乎不敢相信這個被他叫了無數遍壞女人的人,居然會救自己,而且剛才他下意識喊出口的是:娘親…… 

  離墨抬眼看向輪椅之人,似笑非笑道,「楚皇后。」 

  這一聲楚皇后無疑坐實了對方的身份,整座天牢,幾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神色莫測地盯著離墨,因為至始至終,都無人提及過皇后二字!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句,「難道這女人真的是尚離墨的冤魂轉世?」 

  他這一說,全場猶如炸開的鍋! 

  天下人皆知,東燕楚氏,是蒼瀾大陸三大世家之一,也是與年世家齊名的百年世家,不同於五年前以狼圖騰縱橫兩國的年世家的張揚野性,楚世家素來低調隱忍。 

  因此唯有世家中人明白,凰圖騰是識別其身份的唯一途徑。 

  而死去的尚離墨正是年世家傳人! 

  皇后扶著輪椅的指尖微微發白,她看向離墨,眼中不由掠過一絲驚艷。 

  此時的離墨除去披風,僅著一件素衣,無暇的衣袂隨風翩躚,及腰的黑髮中未簪一件珠釵,卻如仰望蒼穹怒放的桐花般冷艷清絕,叫人無法側目。 

  「即榮,要不要緊?」 

  離墨快步走向人群中獃獃地望著她的即榮,眼底有難掩的焦慮,她一靠近,身旁人像見鬼了一樣紛紛退避三舍,正好讓她將小傢伙輕輕摟在懷裡,「別怕。」 

  離墨正欲伸手捧住他的小臉,可即榮恰巧瞥到了她滿手血腥,旋即驚慌地一把揮開她,撲向皇后懷裡,「你別碰我!」 

  傷痕纍纍的右手僵在半空中,離墨唇邊泛起一絲苦澀,可下一秒,她又帶上了那張冷酷的面具,俯身將指虎從血泊中拾起,從懷裡掏出一張絲絹仔細擦拭。 

  那動作華麗而優雅,透著一份世家獨有的尊貴,這種熟悉感,讓皇后不由想起那個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少女。 

  七年過去了,她仍記得少女的一雙眼,深湛的瞳仁透著三分英氣,眼鋒清澈如淵,卻暗藏利芒,僅僅一眼,就偷了她小兒子長孫一澈的魂。 

  「小孩子性子直,若說了沖話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安撫著即榮,皇后視線落在那指虎上,眼中光彩流而不動,微笑道,「姑娘怎麼認得我?」 

  離墨望著她露出一抹毫不遜色的笑,雖在笑,瞳孔中卻隱有殺氣流轉,連笑聲都帶著幾分深意,「孩子說錯了話,是大人教的,大人若是也說錯了,那該是誰教的?」 

  話落,空氣頓時如被冰霜凍住,眾人咋舌:這女人明顯話裡有話,即榮說錯了話,是他爹爹長孫一澈教的,而長孫一澈所學的話不就是當朝皇后所教嗎? 

  這女人居然不知死活到了將矛頭直接指向楚皇后,更甚是含沙射影地把全東燕皇室的人都給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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