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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尋墨,劍指忘憂

  「愛。」 

  離墨不假思索地介面,雙目平靜地望著南城雪,沒有一絲一毫的欺騙。 

  尚離墨正是因為太愛長孫一澈,愛到忘記了一切,所以才會被下堂,被屠門,被毀去一切唾罵致死! 

  是的,尚離墨,已經死了。 

  「你曾是他的女人?」 

  南城雪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腕上,那裡的疤即便是他的靈藥也無法治癒,原來她曾為他做了這麼多。 

  「那你現在還想要遵守誓言,一直等我回北冥找你嗎?」離墨伸手將匕首置於他眼前。 

  「當然。」 

  沉默半晌,南城雪忽而緊緊握住她拿匕首的那隻手,旋即淺淺一笑,那笑如雨後初晴,剎那間照亮了她心底的陰霾,「南城雪認識的,從來都只有年年。」 

  話落,他輕輕將那刀鞘挪到身前,抵住自己的心臟,深深望進她的眸,「北冥,南城雪,從今往後生是年年的人,死是年年的鬼。若八月後,你未嫁,我未娶……」 

  「那你娶妻了嗎?」 

  離墨啟唇訥訥,面上也綻出淺笑,她輕聲試探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忘記了時間,總算一切還都來得及。」 

  南城雪一時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他說不出話,卻是一下將她擁進懷中,捨不得再鬆開。 

  是啊,這個夢太久了,久到他都分不清現在是不是還在夢裡。 

  匕首咣的掉在地上,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其實,我一直在等那個傻丫頭回北冥找我。」 

  「還不出來是嗎?」 

  屋內的溫存冷不丁被人打破,大廳內凌鴻煊面色陰沉,從袖中掏出紙條飛快一掃,又抬眼望向窗外日升,他收回字條,冷哼一聲,眼中殺氣一閃而過。 

  身下之人瑟瑟發抖,連連哀求。 

  眼角瞟了他一眼,凌鴻煊笑的邪惡,兩指一彈,一把明若月光的軟劍自腰間凌然出鞘,劍花一轉,就架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 

  劍刃緩緩滑過男人的脖子,開出一條極淺的血痕。 

  他滿臉自信,勾唇道,「你若不出來,本王每隔一盞茶時間便殺一個人,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沉得住氣?」 

  劍身驀地一沉,切入脖頸一寸,殷紅的血自雪白的劍身滴落。 

  凌鴻煊雙眸一眯,沉聲道,「那麼就從他開始!」 

  周圍人面色死白,下意識捂住脖子,一時間抽氣聲此起彼伏。 

  地上男人嗅到血腥,嚇的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噗。」 

  房內城雪忍不住輕笑出聲,看著離墨疑惑道,「不過,我的未婚妻呀,你真有他說的這麼十惡不赦,這麼天誅地滅?」 

  「怎麼?」 

  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離墨痞氣十足地將一隻手撐在城雪身側的牆上,黑瞳宛若精靈,在他身上繞了繞,眼角掠過一抹金黃錦袋,她眼中光彩一閃,幾不可見地翹起嘴角。 

  卻在他發現前,手心趕緊捧住他的臉,反問道,「你這會怕我了?後悔說帶我回北冥了,對不對?」 

  「有點。」 

  他垂首坦然作答,卻忍不住偷笑,「你可能會家暴,我身子不好,可吃不消。」 

  「你……」 

  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她甩下被捏的皺巴巴的衣襟,拂開他轉身就走,他又一把將她拽了回來,討好地笑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已經被你攤上了。」 

  他兩手一攤,神情無辜又無賴,可憐巴巴道,「你說我若不帶你走,將你留給那三皇子和二皇子,豈不是比你還要罪大惡極,天理不容?」 

  「真的?」離墨眨著明亮的大眼委屈地看向他,「反正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了,如果連你也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南城雪,你會嗎? 

  晨曦渡身,兩人身上暖融一片,城雪愣了愣,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離墨有些失望地轉身,他果然不會因她,愛到痴狂。 

  背後風聲掠來,她一驚,已經落在了一個異香繚繞的懷中,頭頂傳來他溫暖的聲音。 

  「會啊,當然會了。等你處理完這裡的爛攤子,我就帶你回北冥。」 

  「那就永遠不要騙我。」 

  他從後面擁住她,她雙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頭枕在他心口,伴著他的心跳安心地閉上眼,聲音寧靜如蘇醒,「我想,再試著去相信一次。」 

  「好。」 

  寥寥一字,卻是溫柔而堅定。 

  「北冥一直都在,我也一直會等。還是八年前那句話,我想看到的是了無牽挂,兩袖清風的你。」 

  *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竟然還暈著,沒意思。」 

  凌鴻煊搖了搖頭,一腳踹開那人,男人便如南瓜般滾到了一邊,「那換你來!」 

  長劍一掃,沾血的劍刃又架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脖子上,那男人雖是爭氣沒有嚇尿了褲子,卻也是膝蓋一痛,重重地給跪了下去。 

  「諸位都是清楚的,本王的性子向來不怎麼好,現在本王數到十,他的性命由你做主!一、二、三……」 

  斜睨了男人一眼,凌鴻煊笑的狡黠古怪,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十!」 

  「且慢!」 

  手腕一陣麻痛,一柄雪銀刀鞘如電劈來,恰巧擊中凌鴻煊手腕處的穴道,手中劍鋒一偏,軟劍直直地摔了出去。 

  捂著手腕,他咬牙回頭,眼中燃起一股紈絝惡毒的怒火。 

  只見那四樓廊台,燈火輝煌處,立著一個長發獵獵,面若冰霜的紅衫人。 

  「九殿下,可否放了這些人?」 

  是一個清冽大氣的聲音,沒有一絲膽怯與畏懼,卻透著一絲冷然的霸氣。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心肝一顫,心底涼意陡升,這種語調,這種身姿如夢魘般熟悉。 

  離墨王妃! 

  凌鴻煊鬆開手腕,眯眼迎上她的視線,冷冷一笑,「本王若是不放,你打算如何?」 

  「嘖嘖……殿下不愧是聖都的金絲雀,派頭這麼大。」 

  離墨瞧著被侍衛簇擁著的凌鴻煊,不禁出聲輕嘲,「不過緝拿我一個逃兵,卻出動百來人,更不惜親自上陣使出激將法引我出面。難道殿下對影衛有所忌憚不成?又或者……」她微微一笑,「是怕我不成?」 

  「你!」 

  凌鴻煊頓時勃然大怒,惡狠狠地瞪著她。 

  紅燭紅紗搖曳,她一雙眼眸嫵媚而冷情,在急跳的燭焰掩映下,猶如破夜而出的羅剎,顧盼飛揚間,睥睨盡顯,塵世不過爾耳。 

  離墨掃過他身後的黛衣人,黑瞳一閃,眼底流露出獵奇的光彩,笑道,「聽說九皇子手下才人輩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現在一樣,不過是個噱頭?「 

  凌鴻煊拾起軟劍,突然笑了起來,手中軟劍一抖,劍尖下指一滴血珠順勢滴落,他驕傲笑道,「是不是,你下來不就知道了!」 

  說罷,金袖一揮,霎時間十幾隻箭羽連珠迸發,向著離墨腳下的地板呼嘯而去。 

  眼看那細密的箭雨向自己湧來,離墨肅然而立,幽深的黑瞳掠過殺氣,手中匕首冷冷一劃,帶起涼薄的刀風。 

  匕首切出道道寒光,如同星河乍泄,紗幔被刀風撩起,而那沖入其中的箭矢,則皆被攔腰斬斷。 

  慕千邪面具后的眼瞳,映出那個紅衣繚亂的女子,他眉色一動,撫弄琵琶的手竟瞬間快的不見其影。 

  音律頃刻拔高一個調,如一把鋒利的劍,立時刺破了離墨的招式。 

  「唔!」 

  腳下一片狼藉,斷箭散落滿地,可那恐怖的旋律彷彿一隻鬼手,一下揪住了離墨的心臟,那不斷升高的尾音,似陰毒的蛇蠍寸寸啃噬著她的骨肉。 

  那種疼,連著心脈,傷痛遍體! 

  離墨撞向身前的欄杆上才堪堪站穩,她吃力地撐起眼帘,望向樓下凝神撫琴之人,喉間滲出一股咸腥,她能感覺到全身血脈翻騰。 

  她自幼患有耳疾,一旦聽到高頻噪音,便會引起全身不適,輕者虛脫,重者致命。 

  而這些隱情,只有一個人知道——明川! 

  而就在這時,凌鴻煊竟一把搶過身邊侍衛的弓箭,將那弦綳的圓若滿月,不等離墨反應過來,他已是三指一松,便見那箭流星追月般向她身前的欄杆射去。 

  一道寒光逼來,旋即欄杆發出一聲脆響。 

  「年年!」 

  閉上眼,離墨自甘認命,頭頂卻響起一聲疾呼,下落的身子猛然一頓。 

  驚詫地抬起頭,只見一隻素凈的手,正緊緊抓住她露出的半截小臂上。 

  再往上瞧去,正對上月牙面具后,一雙風華絕代的黑眸,來人,正是南城雪。 

  「別怕,是我。」 

  那聲音輕的似飛花掠水,卻帶著一份執著。 

  南城雪一下將離墨拉上廊台,拽入懷中,那令人痴迷的幽香近身,離墨錯愕不已一時晃不過神。 

  她剛才分明叫他走的啊! 

  「城雪你快走啊,你撐不了多久的!」 

  與此同時,名字喊出的那刻,所有人都注意到黛色斗篷下的人,身子似乎抖了一下。 

  「暮非?」 

  凌鴻煊神色一震,桃花眼中閃過不明的光。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他牙關一咬,回身冷冷盯著死氣沉沉的慕千邪,揚起手中長劍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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