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驚險,三個男人
五年前,哪怕是明川提及長孫一澈沒有心這個事實時,她都會忍不住當場色變。
她一直不懂,他不過是沒有心,但他還有眼,這到底有什麼錯,為什麼除了她,所有人都要把他當做怪物,避而遠之,甚至滿眼厭惡?
離墨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長孫一澈一語不發,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她哭的像是個孩子,沒有任何罷休的意思,委屈而肆意。
恨不得將五年來所有憋在肚子里的淚水,全都在一刻哭出來!
直到她情緒平復下來,他才騰出一隻手,從懷裡取出一張絲絹,替她細細地擦拭起小臉來。
「終於哭累了,不哭了?」他一邊擦著,一邊寵溺笑道,「你剛才抱的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啊!」
離墨低呼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觸電般縮回了手,卻是一會背在身後,一會攥在身前,而一雙含淚的眸子亦是不停躲閃,像是個小賊在光天化日下被人捉了個正著。
總之,整個人坐立不安,進退不是。
長孫一澈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幅表情,既無措又柔弱,還帶著幾分貓兒般的乖巧,他簡直憐愛的不行,將她此時的樣子一分一毫全部刻入眼中,印在心底,他唇邊笑意越盛。
「再說了,你之前說的我騙你的三件事,有哪件最後不是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哦不。」他頓了頓,托著下巴認真道,「我忘了,我沒有心。」
「你能不能不再提這件事了!」
眼眶一酸,離墨使勁一跺腳,轉身就要走,長孫一澈趕緊一把拉住她,可憐兮兮道,「你現在可不能走啊,你剛才哭的那麼凄慘,還那麼大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在強搶民女呢!」
「那你想怎麼樣?」
離墨轉頭瞪了他一眼,臉頰卻蹭的紅透,自己剛才真的有他說的這麼丟人嗎?
真是一世英名盡毀,要知道她上一次哭的這麼厲害,還是十歲那年第一次入千葉門,被明川給嚇的時候呢!
「讓我想想哦。」長孫一澈黑眸轉了半圈,臉上又浮出那種壞壞的笑,離墨額角青筋抽了下,只覺他這會腦子裡准沒想什麼好事!
果然,下一刻,男人一雙眼在煙花下晶亮的能滴出水來,他抬手指著左肩,一臉委屈道,「算起來,這是你第三次咬我這裡了吧?每次舊傷未愈,就又添新傷,這一次我覺得我受了更重的傷了!」
說著,他滿心滿眼無賴氣質地朝離墨肩膀上蹭了蹭,眨著眼道,「墨兒,我好痛,或許你再親我下,我就不疼了。」
他眼底氤氳著水霧,一臉受氣小媳婦樣,楚楚可憐地望著離墨越來越陰沉的臉,最後居然還嘟起了嘴,好似這本就是他該得的賞賜。
一股怒火直衝腦門,離墨磨了磨后槽牙,狠狠道,「我幫你把胳膊卸了,就不疼了!」
說完,揚起一巴掌,就朝靠在她肩頭男人的英俊面門掀去。
長孫一澈一驚,立刻鬆開她,向後連退幾步,心有餘悸地捂著肩頭,連連道,「別打別打,我現在可是傷者誒,你捨得嗎?」
「你看我舍不捨得!」
離墨眼中燃著火焰,可剛剛衝到他身前,就聽那長孫一澈一聲哀嚎,一下子抱著頭蹲在地上,「來人啊,謀殺親夫了!」
他這一嚎,偶爾經過巷子的路人,都以一種驚駭而複雜的目光,盯向離墨僵在半空的手,而看向長孫一澈時,則變成了痛惜與可憐。
離墨眼皮跳了跳,乾脆也跟著蹲在他身邊,壓低聲音咬牙道,「說吧,你打算我怎麼補償你?」
再由他這麼胡鬧下去,估計又會吸引來一批殺手!
見她鬆了口,地上抱著頭,演的正起勁的男人果然眼睛一亮,一臉得逞的笑,「今夜放燈節,不如我們去喝幾杯甜酒,慶祝一下吧?」
「喝……喝酒?」離墨愣了下,如實道,「你是沒見識過我的酒品,要是被你見到,估計你會嚇的撒腿就跑!」
「哦?」他音調意猶未盡地轉了下,像一雙手輕輕撩撥著神經,竟一把將她從地上帶了起來,「那還等什麼,快去陪我喝酒,好讓我開開眼啊!」
「你什麼人啊!」離墨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小臉漲紅地瞪著他。
「怎麼了,你不肯?來人……」
長孫一澈頓時眉梢一挑,張口就又要喊,離墨驚的趕緊捂牢他的嘴,兩人在巷子里眼刀對峙,最後還是女人挫敗地垂下頭,委聲道,「那……走吧!」
好吧,跟她斗,走著瞧吧!
一會她定要他為這句話,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
兩人緩緩出了巷子,誰也沒有多說話,但是周身沉澱的空氣,卻流轉成了一股難言的默契。
而他們身後的巷尾,一盞八角花燈正打著轉緩緩燃起……
*
千尋宮
層層茜素紅紗幔無風自動,氣氛壓抑的叫人難以呼吸,窗外隱隱傳來煙花聲,但此時這個偌大的奢華宮殿卻猶如籠罩在黑夜中的死城,唯有空氣中浮動的淡淡血腥味。
風聲掠過,男人黑袍發出的獵獵聲響,打破了這僵持已久的詭異寂靜。
「啪!」
緊接著一個琉璃燈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尖銳的碎渣濺的到處都是,然而地上跪著的碧衫女子,衣衫染血,嚇的瑟瑟發抖,卻是一動不敢動。
「都是廢物嗎?」
孟千尋杏眼充血地瞪著地上的翠依,最後一腳踹在她心窩上,扭曲的臉上寫著狠戾,「眼看大王妃遇險,都救不了,只會逃命嗎!」
剛才翠依像中了邪一樣奔回千尋宮,一看就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而她帶回來的消息,更是令孟千尋和長孫一凡完全怔住。
蕭雪闌奉楚后之命出宮,卻在密林遇刺?
長孫一凡突然從座位上起身。
他這一動非同小可,從剛才翠依帶回消息后,他就一直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上,目光陰沉而淡漠,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平靜,出奇的平靜,但是那平靜之下卻又蘊藏著巨大的暗潮!
抬眉看了眼窗外月色,他緩緩走到翠依面前,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片,面上掠過一絲陰毒的冷笑,他赫然抓過翠依的手,將那碎片慢慢地割過她的手心。
殷紅的鮮血流出,翠依疼的渾身發顫,可面前這個清俊如竹的男子,目光依舊像刀刃般鎖著她,讓她怕的毛骨悚然。
這才是真正的長孫一凡吧,陰暗,歹毒,像是蟄伏在最深處的蛇蠍,根本不是平常眾人眼中,那個言行舉止都透著一份高貴謙和的皇子。
「看清楚刺殺的人了嗎?」
長孫一凡陰測測的聲音響起,翠依抖得厲害,低下頭害怕道,「奴婢沒看清,奴婢趕到密林的時候,大王妃已經負傷倒地了。」
「那為什麼大王妃明明是奉了母后的密令出的皇宮,而你卻跟她前後腳,一同出現在密林?」
他聲音猛地沉了下來,雙眼冰冷,眼底沉澱著殺氣,似隨時都會爆發,「這樣的巧合,本王很難去相信!」
他身後的孟千尋十指掐入掌心,面色透著股駭然的慘白,雙眼緊緊地盯著翠依。
卻見下一刻,長孫一凡細長的眼突地危險一眯,手如鉗子般掐住翠依,「還有,如果沒見到那刺客,你這一身的血又是哪裡來的?本王看你毫髮無損,那這血是大王妃的,還是那刺客的?」
見翠依面色轉白,長孫一凡勾唇一笑,在她耳邊補了一句,「你最好識相點,不要試圖在本王面前挑戰你的小伎倆!」
翠依下意識渾身一抖,目光迎上了長孫一凡,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大皇子,這血……其實是與我同行的另一個門人的,我們……」她咬了咬牙,繼續道,「我們確實遇到了伏擊大王妃的那批殺手,但是我們兩人實在敵不過他們,才導致大王妃不幸負傷,而我的同伴也當場斃命!」
「哦?」長孫一凡鬆開了翠依,撇過頭,目光倏地冷厲落在孟千尋身上,「原來還有一個人啊?這麼說來,你們是去執行什麼任務咯?」
一聽任務兩字,孟千尋雙肩下意識緊起,渾身都是緊繃的,塗著血紅丹蔻的指甲一直刻入掌心。
該死!之前下午的時候,厲忠就偷偷向她稟告了楚嬛召見蕭雪闌一事,但是她卻一直暗中壓著,而現在翠依的話,已經讓長孫一凡隱隱覺察出,自己絕對有事瞞著他!
但她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從翠依回來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得到那瓶血,但是她卻將巫醫給帶了回來,那就說明,血也不在蕭雪闌手中了?
到底怎麼回事!
「是,我們是去執行任務。」
翠依在男人可怕的視線下,臉色白了又白,幾乎下一刻就會咬斷舌頭,「屬下是奉二王妃之命,去林中尋一位巫醫,想要看看不孕之症還有沒有轉機。卻不想半路碰見大王妃也是往同方向趕去,然後就發生了刺殺……」
「那批殺手怎麼知道大王妃要去找那巫醫?」
頭頂上的詢問還在繼續,甚至還帶著冷颼颼的笑意,「正巧本王也剛得到刑風的通報,當時母後派貼身宮女去紫竹閣傳召,除了大王妃和殿里的宮儀,似乎,厲忠,他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