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禁忌,終於相認
「年年,原諒我之前出手傷你,我是受她控制,身不由己。」明川目光溫柔地看著離墨,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但是如果沒有她,我也活不下來,不能活著再見你一面。」
之前他在千尋宮外,和她對決,本來都要收手了,但是姬魅橋卻使用禁術,強行逼他出手殺了離墨,幸好腦海里殘存的一絲執念,阻止了姬魅橋的指令。
「我知道,明川,我都知道。」離墨拉著他的手,含淚而笑,「從那次你暗中派青黛給我送葯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只要知道你還活著,我也就知足了。」
她剛一話落,明川再也剋制不住,一把將她拽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他急切地抱住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一手環著她的腰,力氣大的近乎野蠻,離墨渾身僵住,完全沒料到他會這樣,只能獃獃地坐在原地,腦子裡嗡嗡作響。
「活著?」枕在她的肩頭,明川唇角勾起一抹涼薄的苦笑,「年年你以為,我在這裡的時候,就是活著的嗎?」
當被迫以慕千邪的身份活下去的那一天起,他就丟失了所有最珍愛的回憶與最基本的尊嚴,每一次開口,每一次吃飯,更甚是每一次跟姬魅橋親熱,都等同於一個沒有靈魂的活死人!
既然他的回憶里沒了她,又怎麼算得上是活著?
離墨十指刻入掌心,掐出一縷鮮血,半晌竭力平復下嘴裡的苦澀,「明川,我問你,姬魅橋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果然,話音剛落,明川渾身一震,猛地推開她,顫聲,「是她告訴你的?」
離墨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地面,「我只問一句,是,還是,不是?」
「是。可是……」
明川還想說下去,離墨已經緩緩抬起手,打斷了他的后話,卻只因為他一個是,整個人都跌入冰窖,痛苦地閉上了眼,「夠了。」
「年年,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明川慌不擇亂地抓緊她的雙肩,離墨只是垂眸苦笑,搖頭道,「你不必解釋,她救了你,你給她個孩子也算不上過分,一報還一報罷了。」
只是,姬魅橋如今懷孕了,懷的還是明川的孩子,這孩子等同於一張護身符,哪怕自己再恨她,現在也殺不了她了,只能任她繼續胡作非為下去。
既是明川的骨肉,那麼,她總會試圖想要保護住這條小生命的。
可笑她,想好了一切布局,看清了一切真相,最後卻連手刃仇人這一步都做不到!
想及此,離墨竟然覺得眼角有幾分澀痛,一顆心更是像被絞碎一樣,她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拍了拍明川的肩頭,大方笑道,「男歡女愛,各取所需罷了,還有,你若真一點也不愛她,又怎會去做那種事?」
說完,艱難地站起身,忍住不去看他,就要往門口走,下一秒,身子卻突然一輕,一陣天旋地轉后,自己居然已經被人丟到了床上。
被摔的措手不及,離墨驚訝地抬起頭,正對上明川犀利如鷹的目光,他撐在自己身側俯瞰著自己,灰色的眼底泛著幾縷瘋狂,更多的卻是受傷,像是被人重傷。
「你?」離墨瞪大了眼,恐慌地看著他,一動不敢動。
「那是因為她易容成了你的樣子!我以為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明白了嗎!」
和一個從來不曾愛過的女人,他怎麼可能做的出那種事?
他灰眸帶著審視的目光,深深絞著她,一字一頓,「年年,你愛過我嗎?」
離墨已經因為他剛才那句話,完全呆住,耳尖緋紅滾燙,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和姬魅橋的那晚,是因為自己?他把姬魅橋當成了她?所以才……
離墨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側過頭閉上了眼,企圖逃避他的質問。
「尚離墨!」
這是明川第一次喊她的真名,幾乎咬牙切齒。
這三個字,瞬間將離墨的思緒拉了回來,「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是一天,一分鐘,一秒鐘,有沒有啊?」
姬魅橋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回蕩,事到如今,保住明川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忘了自己。
離墨顫抖地睜開眼,迎上明川的目光,良久才嘶啞開口,「我已經是長孫一澈的女人了。」
那聲音,沉靜無波,卻帶上了一份震懾力。
她在警告他!
「呵呵……」他頹然地起身,低著頭髮出可怕的低笑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如幽魂凄涼,「你還是像當年那般固執。」
他當然記得那天,她不顧生死瘋了一樣衝到血鴉谷,跟那個瞎眼老頭簽訂協議的事。
為了長孫一澈,她付出了一顆心啊!那是她自己的心啊!
但這何嘗不是捏碎了他的心?
「師父說的沒錯,情,果然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沾染一點,便是萬劫不復!」
明川坐在床邊,雙拳緊握著放在膝蓋上,回過頭看見離墨因為他剛才的發狂,此刻正蜷著小身子,縮在床角,像只受傷的小貓咪一樣怯怯地望著他,他眼底頓時掠過一抹愧疚,隨即溫柔一笑,朝她伸出手去,「來,到師兄這來。」
離墨眨了眨眼,小心地跪爬了過去,握住他的手,他將她帶進懷裡,一手輕柔地揉著她的頭髮,滿足地嘆息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這樣真好,就好像時光一下又回到了你小時候。」
離墨點了點頭,感受著他冰冷的胸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小時候的她,冬天最喜歡窩在他懷裡睡了,暖洋洋的,就像是小貓找到了火爐,有的只是溫馨與安定。
可現在卻像是抱著一團冰,一路冷到心底。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明川靜靜地抱著她,突然開口,「年年,想不想出去找你夫君?」
離墨茫然地仰望著他,而他低頭,眉眼含笑,抬手指了指窗外,「他就在血鴉谷外面,我都聽見他吹的那首曲子了,比起我當年,可差得遠了。」
離墨被他逗笑了,「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
「姬魅橋不會傷害我的,我若出了事,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沒爹了。」
明川笑著點了點離墨的鼻尖,灰色的眼瞳里,流淌著深情的光,「想不想出去?他一定擔心死你了。」
離墨垂眸,是啊,自己兩天兩夜音訊全無,那個豬頭肯定急的茶不思飯不想,明日就是他跟孟千尋的大婚了,這樣下去,難免被孟家或長孫一凡抓到把柄。
還有即榮,他爹爹這樣,估計也苦了他這小傢伙了。
半晌,她柔聲吐出,「想……」
「那我們出去。」
「什麼?」離墨猛地一驚。
「我說我帶你出去,離開這裡!」
說罷,不等她反應,明川一把拉起離墨,身形一閃,宛如鬼魅一般破窗而出。
「明川!你要做什麼?」
離墨大驚失色,姬魅橋就在不遠處啊!
然,喊聲未落,明川已搶了屋外的一匹馬,抱著她的腰翻身而上,一揮馬鞭向著那葉笛的方向,疾馳而去。
離墨被他護在身前,一抬頭,見明川眉眼緊鎖,雙眼冷凝著前方,「年年,我送你出去。」
聽到這句話,離墨本能地心頭一凜,立刻抓住他的手,大聲道,「要走一起走,否則我死也不會出去的!」
明川用力攥緊了韁繩,手背上青筋畢露,他緩緩閉了下眼,然後垂眸望著她,眼瞳似水綴著點點笑意,將她的容顏描摹,柔聲,「好,我們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年年,你如此擔心我,難道就僅僅因為,我是你的師兄嗎?
年年,你肯拋下生死,隨姬魅橋來這血鴉谷,做她的俘虜,難道也是因為虧欠於我嗎?
你若從來沒對我有過一絲異樣的情愫,剛才為何不敢直視我的問題?
他笑的越溫柔,離墨就越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預感到有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即將永遠離她而去。
果然下一刻,馬蹄聲很快就引來了耳尖的姬魅橋,風聲里,她的身形越來越近,越來越快,而明川催趕馬匹的速度也越發迅速。
來不及了!真的要來不及了!
「嘶!」
一聲凄厲的馬鳴響起,明川拔出一根柳葉鏢就狠狠刺在馬股上,馬兒吃痛,揚踢就要狂奔出去。
但也就是在那一剎,兩人耳邊同時掠過一聲錚鳴,旋即背後九道音刃如流星追月般趕來。
離墨渾身氣血冰涼,知道這是明川當年的絕殺九音攻,九道音刃追命而來,嗜血為止!
明川抱穩了離墨,灰眸如出鞘之劍,回過頭狠掃而去,同時黛色衣袍一揮,頓時一陣狂風平地而起,掀開那連追而來的九道殺氣。
「嗖!」
但是卻沒料到,他擋開音刃的一瞬,又是凌空兩道綢帶夾著獵獵殺氣揮舞而來,明川一時不防,其中一根綢帶直接纏住馬的前蹄,使勁往後一拉。
轟然!
整匹高頭大馬頓時一頭栽了下去,明川一把從背後抱住離墨,連帶著一起滾了下去。
「唔!」
兩人都重重地摔向地面,身下傳來一個低沉痛苦的聲音,有滾燙的液體沾染到自己臉側,整顆心猛地一震,離墨赫然睜開眼,發現自己完好無損地被明川抱在懷裡。
而她的手心,是他黏稠鮮艷的血!